第527章 宝德

高长恭对这些倒没什么感觉,毕竟都美不过他自己,高延宗作为天子的使者,此刻身负使命,一时不好多言,连带高长恭想攀谈都没个氛围。

不多时,一群快马匆匆奔归,为首的英俊男子匆匆下马,转入前厅,见到高延宗,延宗随之起身:“至尊有命,彭城王听旨。”

高浟满头大汗,连让人准备香案等物,高延宗卷开帛书,肃声高念:“朕闻褒德显功,国之典也;崇贤旌善,王制之先。彭城王浟,宗室圭璋,朝堂砥柱。秉德清劭,怀忠履正……尔其克明厥心,允迪谦光;靖共尔位,裨益朕躬。特晋太保之秩,授以论道经邦之任。惟尔励节弥恭,协赞机衡,用匡不逮。钦哉!”

高浟闻之激动,且不敢放肆,俯首伸臂接取圣旨:“谨奉天诏!”

他再次展开,亲自览看一遍,而后转向皇宫的方向,遥遥朝至尊顿首再拜。

礼成,高延宗立时换上一副笑脸,拍打高浟的肩膀:“祝贺五叔,如今已贵为太保了!”

高浟松了口气,还以为至尊又要搞什么花样,结果是升自己的官,让高浟暗爽不已:“惟尽心用命耳。”

“嗯,今上登基以来,改革先朝诸多弊端,而今又远征漠北,取大胜而还,放眼百年间,亦难有此明主,何况其富有春秋,立政未远乎?当大展宏图,我等也随之留名青史,挂画云台也!”

“侍奉无上圣君,理当如此!”

使命已完,高延宗也卸下天使的身份,与彭城王夫妇攀谈起来,先是拍了一段对高殷的彩虹屁,随后才开始谈论各家私事。

“说来实在惭愧。”高长恭向郑冬寒作揖,笑着说:“前闻五叔弄璋之喜,实是佳事,惜我等因庶务缠身,未克申贺,深以为憾。”

郑冬寒是四月左右生的孩子,而从常山王事发以来,朝中气氛凝重,高浟便不做大操办,只邀请临近的亲朋好友,王妃生育的讯息也只在皇族中流传。

至尊已有所耳闻,高浟是大宗正卿,便命令他给自己孩子登记玉牒谱册,接着送来了慰问的礼品,但亲自登门祝贺还没有过。

这就涉及了皇统的问题,缺少继承人是高殷的软肋,虽然他年幼,但也到了能生育的年纪,如今也十六岁,应当要有子嗣了,高演高湛能为各方支援,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有后代。

而在他努力耕耘的这段时间内,又一个皇叔诞下嫡子,对高殷来说影响也不小,说得更直接些——又多了一份威胁。

所以高殷近期广纳女色,在诸臣看来十分正常,他这年纪也要到了当产出的时候,哪怕是和突厥皇后……最好还是先生个公主,再和齐国内部的世家妃子生个皇嗣,那就厉害了。

高浟还以为至尊计较此事,高延宗连连摆手:“又打仗又理政,至尊抽不出时间也正常,赶不上满月酒,我们也能喝周岁酒嘛!”

高浟哈哈大笑,连连点头,他第一次有了孩子,至尊不加猜忌,又升了自己的官,这让他心中喜悦无比。

“说起来,至尊曾言,过段时间会亲自来彭城王府祝贺的。”

高长恭冷不丁的一句,让众人侧过头来,郑冬寒神色自若,倒是高浟脸色微变,他想起了上次“至尊”来府中的情景。

不过……新君和先帝是不一样的吧?

“那是最好不过,我当大修王府,方好迎接至尊呐!”

几人又闲聊一会,二高离开,高浟送他们出府,随后回到宅内,见郑冬寒已不在前厅,于是回到寝房。

张眼四顾,却见妻子怀中捧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几名侍女错落在旁,妻子双目微眯,一脸娴静祥和,看着孩子,有无限温柔。

为人夫、为人父者,最有动力的便是这幅场景,高浟轻步走过去,诸侍女掩嘴笑,纷纷退避,留空间给这对夫妻。

郑冬寒一顿,似乎刚被惊醒,见到是夫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高浟搂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笑了起来:“阿蛟睡下了吗?”

“你看就是呢。”

郑冬寒微晃身子,高浟心中泛起怜爱,伸出手:“让我抱抱。”

冬寒拗他不过,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入他的怀中,不知道是谁的力气重,怀中的婴儿啼哭起来,顿时引得两人一阵心疼。

“都赖你!”

王妃捶了他的臂膀,连忙抢过孩子,晃了好一阵才让它再次安静下来,于是交给旁边的侍女,高浟自知理亏,连忙安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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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依偎着,说着话,婢女们识趣地退开,等到只剩下两人,冬寒便笑着问:“孩子长大了,该叫什么名字呢?”

“唔……你想起什么?佛名?还是鲜卑名字?”

“当然不会取鲜卑名字!”冬寒佯怒,想了想:“不若叫宝德。”

高浟摇摇头:“岂可叫宝德?先帝的公主、至尊的亲妹便叫宝德,会和她撞了。”

听到丈夫提到至尊,冬寒心中微动,忍不住说:“别这么害怕,公主是女子,纵与阿蛟同名,也不会认成一块儿,更何况……”

她想了想:“宗族碟谱记男名而不记女名,起这个名字,将来会留下来的,没准是咱们的宝德呢!”

高浟心知解决了常山王后,至尊要表现出对其他皇叔的安抚,所以不会太和他们计较。可正因如此,他们也才要注意自己的行状,免得哪时候招惹了至尊:“再换个名字吧。”

冬寒真有些怒了,嘟着嘴:“不如就让至尊来取吧!”

高浟品味一二,还真点了点头:“好主意。”

他的确觉得不错,邀请至尊来府上做客,并为自己的嫡子起名,怎么都挑不出毛病,还能再拉近拉近关系。

“我有些困顿,就先去休息了。”

郑冬寒打了个呵欠,转身去往寝房,高浟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越想越觉得靠谱,他也许久没见至尊了,应当多和至尊亲近,才不会犯高演那样的错误。

至于妻子的困倦,属实是常事,自从生子之后她便十分贪睡,想是生育使其体虚,需要尽快补回来,房事也因此少了许多,高浟又宝爱她,所以也不纳小妾,只等冬寒身体转好。

见妻子又去补觉,高浟也不做他想,去找婢女逗弄儿子去了,说来也怪,这小子见着母亲就会很快安静下来,倒是高浟这个父亲总是把它弄哭,高浟不以为意,只觉得是父子间有所感应,对这个孩子也是疼爱至极。

“你可要快些长大,以后我们彭城王一脉,就由你来继承啦!”

高浟抱着啼哭的阿蛟哈哈大笑,这是他的长子,又是王妃所生的嫡子,注定是他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