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024

这一夜雪下得很大,褚景卧在床榻上,明明周身锦被盖得严严实实,却还是感到寒冷,那股寒意像是从心头迸出,冰冷刺骨。


他真实地感受到这一切像是一个阴谋,自己的病究竟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母后,她与父皇的约定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他这个身患恶疾的皇子安稳坐在太子的位置。


时宁回到迎善阁也是闷闷不乐,露珠看着她一脸愁意,忧心道:“姑娘,殿下又责罚你了?”


时宁摇摇头,“没有。”她一屁股瘫在座椅上,“露珠,你说我阿娘为什么去世?”


露珠皱着眉,“先夫人是生病呀,生老病死,谁又说得准呢。”


时宁将头靠在软枕上,眼中一片氤氲,“不是,是有人下毒害死了她。”


露珠一怔,“姑娘!这等话不可乱说!”她心头一跳,平静下来长呼口气,“姑娘,有线索?”


时宁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线索,总之我先查查看,我不想让阿娘枉死。”她琢磨了一夜,思来想去此等事还是需要太子出面。


“露珠明日你便回沈家通知父亲,告诉他五日后我与殿下一同回家拜访。”


“姑娘,这还没与太子殿下说明,他不会生气吧?”露珠有些迟疑,殿前那个冷漠无情的太子实在令人害怕。


时宁挤出一丝笑,“没事儿!就用他的名义说,明天我会向他解释。”


毕竟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也是关于他的,他应该也会好奇自己的恶疾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日清晨,昨夜依旧下了一夜的雪,四周白雪皑皑。


时宁裹着狐毛披风,望着檐下那一条条晶莹的冰渣,却莫名想到了褚景那双眼,冷漠凌厉,含着终年不化的霜雪。


“姑娘,我去啦!”露珠朝着她拜拜手,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送别了露珠,时宁也准备去向褚景提出此事,她其实也不担心他会生气,毕竟昨日也向他说明了这个意向,只是……他这种自大狂妄的人,先斩后奏恐怕不太好使。


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寝宫里有响动。


“太子妃?”群嬷嬷一声呼唤,“您等殿下?”


不等时宁回答,群嬷嬷又道:“殿下一早就去承泽殿了。”


时宁不死心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妥协道:“那我过会儿再来。”


一直等到深夜,褚景依旧没回,反倒是露珠传话早早归来。


“放心吧姑娘,老爷听到说殿下要与你一同归家高兴的不得了!瞧!还让我给你带了点心!还有一件藕色的冬日锦袍!”露珠嘴角笑开了花,“殿下那边如何了?”


时宁接过衣裳对着自己比划一番,“倒是刚好合身,好像袖子短了些……”


“姑娘,殿下那边如何?”露珠又重复问了一遍。


时宁放下衣裳,“我今日还没见到殿下。”


“啊?没见着?”


时宁点点头,“他今日挺忙的,现在都还没回寝宫呢。”


见露珠表情失落了几分,时宁望向窗外如墨的夜色,唇角勾起一抹笑,“我明日再去寻他就好啦!不必担心!”


“好啦!快来早些歇息!”


第三日。


第四日。


接连三日,太子都早出晚归!


这太子莫不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眼看就到了最后一日,明日就是约定的归家之日。


这日院外大雪格外肆意,比前几日大了许多。


时宁只着了一身薄薄的锦服,连狐裘都没穿,她望着紧闭的殿门,深吸一口气,突然提起裙摆跪在寝宫前的雪地里。


“姑娘!”露珠惊得要拉她起来,“这青石砖上都是雪啊!”


时宁纹丝不动,声音却提得极高,“时宁在此恭候殿下!”话音未落,咳嗽声却此起彼伏,单薄的身子跪在冰天雪地中,任由寒风吹刮。


白雪洋洋洒洒地飘落,落在肩头、发梢,雪花化开形成一团水渍。


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是靴子踩着雪渣上的响动。没一会儿,一道玄色身影疾步而来,大氅在雪中肆意飞扬。


“沈时宁!”褚景一把将她拽起,触碰到她比自己还冰凉的手腕时瞳孔骤缩,声音压着怒意,“你长本事了?”


时宁趁机揪住他的衣袖,手指冰冷的触觉瞬间传到他的手臂处。时宁不以为然地笑吟吟道:“还不是殿下先故意躲着我?我本打算,若你再不出现,我就跪倒承泽殿门口去。”


褚景脸上郁沉,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忽然冷笑一声,“你在威胁我?”


“不敢。”时宁嘴上说着,手指却悄悄将他另一只衣袖也拉住,“我话都说出去了,殿下就当帮帮我,好不好嘛?”


雪落无声,两人的呼吸声清楚可听。


许久,褚景收紧手臂,“允了。”


他大步朝着寝殿走去,时宁赶紧跟上。


“取件狐裘来,给太子妃。”这话是对着呆立原地的露珠说的。


时宁顺势偏头,对着露珠偷偷弯了眼角。


她就知道,这太子早就知晓了此事,是故意躲着自己!


两人回到温暖的室内,群嬷嬷见时宁发梢还有未化的白雪,赶紧端来碗姜汤让她喝下暖暖身子。


时宁捧着白瓷碗,辛辣的姜味直冲鼻尖。她皱着小脸一饮而尽,热流从喉间滚到胃里,冻僵的身子总算回暖几分。


“要备……何物?”褚景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时宁茫然抬头,唇边还沾着一点姜汁。


褚景瞥见她这副模样,眉头微蹙,取过帕子递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明日回沈家备什么礼?”


时宁接过帕子擦了擦嘴,“不用备,我上次归家时已经带回去过了。”


“呵?”褚景突然冷笑一声,玄色衣袖被窗边的风扬起,“沈时宁,如今你都是太子妃了,连这些简单的礼仪都不懂?”他倾身向前,眸中带着讥诮,“若不备礼,你回去恐怕连头都抬不起来。”


时宁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往后一仰,随即不服气地撇嘴,“我是太子妃,看不起我不就是看不起殿下?”


褚景闻言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油嘴滑舌。”他直起身来,目光在她身上游荡,“字练得如何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时宁顿时蔫了,支吾道:“……不太行。”


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炭盆里爆出噼啪一声响,惊得时宁肩头一颤。


褚景忽然轻笑,笑意却只浮于表面,“你不是想要个老师吗?”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我这儿倒有个人选。”


“当朝探花郎,如何?”


“什么?”时宁惊得差点没站住,“这……不合适吧。”她结结巴巴地摆手,“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些……”


褚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愉悦,“无妨。”他转身时衣角掀起,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探花郎教太子妃,正好。”


“可陛下应该会派他任职其他……”


“不碍事,大不了空闲时间来就行。”


时宁呆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她怎么觉得,褚景这话里……有陷阱?


露珠悄悄凑过来,“姑娘,当朝探花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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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与崔家姑娘有婚约的那位嘛。”


时宁攥紧手中的帕子,几乎是咬牙切齿。褚景这分明是存心刁难!定是记恨自己搅了他与崔家女的姻缘,这才故意让堂堂探花郎来教她这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太子妃。


真是暴殄天物!


虽说褚景嘴上说着无妨,心里怕是比谁都在意,就算他再不待见这位探花郎,也不该用这般折辱人的方式啊?


时宁越想越气,直接将手中的帕子扔在了地上,“露珠,走!”


待到褚景再次回到殿中,没见到时宁的身影,只见地上丢着一张手帕。


突然,屋内走出一个暗色身影,褚景微微抬眼,示意他朝里走。


羽灼步伐轻便,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殿下,事情查到了,从前金国余孽确实入了黍京,二十多年前在城东河有人见过说着金国话的人,听说有五六个,还有个小男孩,后来官兵追来,就不得而知了。”羽灼言简意赅。


褚景略有所思,“再去查城东河那边可有二十年前新搬来的人。”


羽灼点点头,正想离开,褚景又道:“地上的帕子,捡来。”


羽灼表情明显一愣,还是依他的话照做。看起来就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帕子,料子摸着虽是上好的绸缎,可这样的帕子东宫怕是有上百张,从前他都不在意的,一张落在地上大不了再换一张。


褚景接过手帕,指尖轻轻摩擦,帕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二日,朱轮华盖的马车一路出宫,原本向皇帝请示以太子的仪仗出宫,但又考量实在显眼,便就低调而行。虽是低调,却也是极好的马车,但在黍京大家也只会认为是哪户的官家出行,不会联想到皇室。


马车一路行入杨柳巷,车轱辘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哒哒的脚步声,嘈杂却沉重。


时宁一身水墨色的长衫襦裙,外面还搭了件薄薄的飞燕毛领银狐裘,整个人显得精致可爱,而头上的发髻珠钗正好搭配得一身不显得沉闷。


迎面而来的便是沈立暨与余淑婉,两人指尖通红,不知道在此等候了多久。


“老臣携妻儿拜见太子殿下!”沈立暨的声音沉重,却格外清晰。


话音刚落,褚景一身繁重的镶金暗纹华袍缓缓而出,肩上还搭着厚厚的狐裘,灰色毛领在风中微微飘动。


他探头朝门前一望,数十个人影站在台阶上,声音冷冷道:“岳丈不必多礼。”随着话音,玄色长靴踩在雪地上吱呀作响。


此后便是沉默的半响,几人相望无言。


还是一声咳嗽唤醒众人。


“殿下快快进屋!外边风大!”


沿着碎石子的小道一路走到前厅,门前还挂着沉重的挡风帘子,屋中燃着炭火,暖洋洋的。


“这是今年新来的冬茶,殿下尝尝。”沈立暨亲自奉茶,姿态恭敬。


褚景接过茶盏,却未急着饮,反倒说道:“听闻岳丈大人前月在为宁王修建水渠出谋划策,如今水渠修筑得如何?”


沈立暨面色一僵,干笑两声,“水渠建成百姓受益,看进度大抵来年开春可使。”


褚景淡淡一笑,饮下一口暖茶,“岳丈大人费心了。”


沈立暨连忙将头低下几分,“不敢当!为朝廷效力,是臣子的本分!”


时宁听着两人的闲话,微微垂眸抿茶,余光却瞥见余淑婉正死死盯着自己发梢处的那枚金钗。


“姐姐这金钗倒是漂亮。”沈时珞突然开口,甜腻的嗓音里像是藏着针,“似乎不像是太子妃的形制?”


她故意将太子妃三个字咬得极重,“这凤凰牡丹纹样,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