肱骨之臣黄铜左轮

第 21 章 换成你,你甘心吗...

冯敛臣面沉如水地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谭皓阳算了他就先不提了,姑姑呢,你是站在她那边的,但又不完全是她的人,不然不会在她明天跟我谈判之前提前向我交这些底。”谭仕章说,“至于我,我就更不敢自以为是了你是我的助理咱们俩也不过占个名义而已。什么好事都想占,只怕自取其辱。”


冯敛臣反而舒出口气:“不是这样的。您……”


谭仕章说:“不用您来您去的了又不是真的尊重,听着还见外。”


冯敛臣从善如流:“今天晚上,我本来就打算把这些告诉你。”


谭仕章问:“是姑姑的意思?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冯敛臣说:“是我的意思。我终究还是你的助理。”


“赵喆呢?他也跟你们是一伙的?”


“赵律师最开始不知道,是后来才听说的。月仙总已经把他说服了。”


“冯助。”谭仕章瞥他“你这胳膊肘不也没少往外拐么?”


冯敛臣胳膊还扭在身后,低着头无奈笑笑。


他说:“老谭董还在时,我是要站在他的角度考虑的。我还建议过他不要忘了月仙总。”


谭仕章挠挠鬓角却问:“你现在是我助理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想过接下来怎么做?”


冯敛臣心跳加快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有些是看得到的,有些隐藏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下。


谭皓阳是最有优势的继承人,尚且谨慎小心不遗余力地拉拢股东董事以求万无一失。


谭月仙自觉没有受到公平待遇隐忍不发其实意欲推翻遗嘱必然也做了不少准备。


原本很多人甚至默认她本人不会有什么**动机。


五十岁多的人了身体又不好在半退休的时候强行上位就算干还能干个几年?若是有儿女的话还可能为了儿女谋划——这也是个强力的理由不过她没有完全谈不上。


她也许只为了自己的执念。哪怕做一天的董事长也是董事长。


那谭仕章呢?


冯敛臣不语现下情形他像个被**的人质被挟持着站在大厦顶端但人质一旦看清绑匪的真面目未必还能有机会全身而退。有时候可能就只剩下被剪除和上贼船两条路。


谭仕章靠在那儿看着他:“本来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如果冯助你不照顾我也许明天我会酩酊大醉一觉睡过去错过姑姑邀请我见面这事。不


过没什么影响,不管我的立场如何,后天的董事会,姑姑都会向谭皓阳发难,质疑遗嘱的有效性。争取了这么长时间,我想够她做好充分准备了。这么一说,已经可以想象,等到礼拜一,公司大概会乱得像菜市场。”


冯敛臣抿着唇,等他说完后面的话,虽然内心已有预感。


谭仕章露出无奈的、像面对小孩子似的神色:“至于我,反正已经够混乱了,也不差我一个,我会在现场向董事会发起对谭氏的收购要约。”


冯敛臣暗暗倒吸口气。


隐隐发现这回事,和对方亲口说出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终于把手挣了出来,重获自由,冯敛臣将领带扔到地上,谭仕章看见了,但没在意。


他只是继续说:“当然,说收购谭氏也不严谨,以谭氏集团的规模体量,加上母公司本身没有上市,想要全盘拿下并不现实。我没有打算把它全部吞下去,我的目标只有金凤翔。”


金凤翔在管理架构上,属于谭氏集团下属的子公司,有自己的董事会和管理层。


但这个品牌是谭氏的根基和核心,所有关于它的决策,亦不可能绕开集团的董事会。


也就是说,收购金凤翔需要把两层董事会都搞定——谭仕章下周一要做的,就是向集团这个层面先宣战。这一手并非完全无法防范,只是可能谁都没想过,谭仕章胆敢这样做。


真要把金凤翔剥离出谭氏集团,除非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但他也是谭家人,鱼死网也破了,他还图个什么?


冯敛臣用冷静的眼神看着他:“可能没有哪个董事轻易会同意卖掉金凤翔。”


谭仕章同样冷静得可怕:“所以才有‘恶意收购’这种方式。”


收购如何姑且不说,他已经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恶意收购又叫敌意收购,是指收购方在未曾知会目标公司的董事会、或未经其董事会同意的情况下,强制进行的收购活动。顾名思义,毋庸解释,这是一场强取豪夺的战争。


当然,这一般需要目标公司的股票流通量高,才容易在市场上吸纳。


恶意收购人前期会躲在暗处,先从公开市场买入目标公司的股票,悄悄增持,直到持有的股权份额达到控股股东的水平——就像谭仕章打算对金凤翔发起收购要约,证明他和他背后的同伙手里至少已有超过30%的股份——然后再进行书面公告,规定收购条件、收购价格和收购期限,倚仗财大气粗的资本优势,硬抢控制权,直到把目标公司夺到手中。


像一条巨**,先啪地绞住猎物,再张开大口慢慢吞噬。


同样也正像谭仕章说的,谭氏集团本身规模庞大,现金流称得上健康,并且出于谭儒的保守,母公司未上市,因而股份集中,对敌意收购的抗风险能力更强,容易贪心不足蛇吞象。


只是像金凤翔这样的子公司,出于在扩张过程中巨大的融资需求,单独敲钟上市,才令谭仕章有空子可钻,在谭皓阳麻痹大意的情况下,借助外部资金力实施敌意收购计划。


他这么做显然图谋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但这么久以来,真的完全没察觉么?


冯敛臣竟也不敢这么说。


谭仕章频繁约见股东,多少是做给别人看的,表现出四处碰壁的样子,多少是当作幌子,掩饰他与另一些人的密谈谋划,他背地里何时拉拢到大量资金、股权代持人、合作伙伴……


行过之事,必有痕迹。像谭仕章多少能察觉他与谭月仙之间的猫腻,冯敛臣也未尝没从种种蛛丝马迹中,诸如谭仕章索要的文件、去过的地点、宴请的对象,隐晦探知他的意图。


只是他在谭月仙、谭皓阳与谭仕章之间保持了缄默。


他像山间的一颗树,心平德和,不生是非,然而一言不发地注视一切。


冯敛臣终于定了定神:“像你这样突然发起收购要约,可能一时能把董事会打蒙,但大家到底会反应过来,想抢金凤翔还是没那么容易。你真的决定要应付这么多麻烦?”


谭仕章冷笑:“与其让谭皓阳掌权,我首先会很乐意给他找一点麻烦。那么多的反收购策略,毒丸计划、焦土计划、白衣骑士计划,他不是很能耐吗?大可以慢慢考虑用哪个。”


然而他这样讲,冯敛臣却听到一丝松动:“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谭仕章身体往后一仰,后脑也抵在床柱上,冲他笑笑:“你想听?”


出言时冯敛臣已意识到不妥,但他已经知道太多,再多一点也无所谓了。


谭仕章坦言:“没谁保证自己做坏事一定能成功,但我既然已经被逼到了这一步,那就是不得不为。不管造成金凤翔股价震荡,还是向大众暴露谭氏祸起萧墙的丑闻,都会给集团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当然,董事无疑会向我发难,甚至想办法撤掉我的位置,也没关系,他们第一没办法改变我姓谭的事实,第二没办法拿走我手里的股份。想要我放弃,不再搅局,不出去乱说话,也不是不行,只是有条件,拿丽华珠宝出来息事宁人。”


这点却冯敛臣没想到的。他


微微一怔:“你想要的是丽华珠宝?


谭仕章突然扬起手,冯敛臣下意识闭了闭眼。


轻微的触感落在脸颊,谭仕章以指背蹭掉了他发间一点碎钻,不知怎么从床单上沾到的。


之所以这种极其细碎的小配件出现在床上,大概又是跟着谭仕章从工作台漂洋过海。


冯敛臣上次见过,他的工作台很乱,堆满放大镜、工具和金银部件、各种裸石、珍珠、琥珀——全天下经常使用的工作台大概都很凌乱,只有使用的人自己清楚每一个角落的秩序。


谭仕章垂着眼眸,他平时经常看起来阴郁,此时的眼神却像个老练工匠的眼神。


丽华珠宝是闵丽华所创,相较金凤翔,与谭家渊源没那么深,营收占比也不如前者。


只是它代表顶尖、精品、艺术,是目前谭氏最矜贵精美的一张面孔。


谭仕章对这个缪斯一往情深,倒像突然可以理解,但冯敛臣无法判断他能不能如愿。


谭仕章笑了笑:“其实上次来我就想说了,冯助,能看出你也是个喜欢珠宝的人。


冯敛臣谦辞:“也有做这一行做太久的原因,看到宝石就有点职业病。


谭仕章缓缓开口:“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想清楚自己将来要干哪行的,反正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决定将来要和珠宝打交道了——或者说,我没想过这是个‘决定’。像我和谭皓阳这样,人家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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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珠宝世家,从小在家里耳濡目染,压根没想过可能去从事别的行业。


冯敛臣跟在他身边以来,谭仕章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他也头一次这样讲话。


“我从学龄前就开始学画画,上学时还收藏过各种裸石、古董珠宝、珠宝图鉴,对照着涂涂抹抹,甚至自己跟师傅学打磨,精工镶嵌——那个年纪的男生有这些爱好,真没少受嘲笑,不过我觉得这很无谓,最不济用拳头说话,直接一劳永逸解决这些声音。到了该上大学,想都没想,报的也全是宝石专业,最后进了设计系。大一刚入校就开始学意大利语,就为了毕业之后继续出国进修,所有的路径都顺理成章,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从没有过回头路。


“直到在佛罗伦萨也结束学业,好像人生阶段短暂告一段落,我才开始面临选择的问题。我本来有机会留在意大利的传统工房,做金银饰雕刻——意大利的金工,你知道是什么地位,那边的老匠人也都耐得住,一年半载做一件作品,一做就做几十年。思量再三,还是回国来了,也想过直接创业,做自己的珠宝品牌,但是跟爷爷聊过之后,总


之就这样进了谭氏。


“别误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说出来这些不是为了指责别人。我在集团和子公司轮过各种岗位,还是最向设计倾斜,对金凤翔和下面的珠宝品牌也都多少有感情。但说到底,我对丽华珠宝付出过最多心血。集团想把丽华珠宝打造成中国的奢侈品牌,我也认可这个方针,奢牌意味着做高级珠宝,和经典挂钩,哪个设计师不想做出能收藏几代、可以传家的作品?


“但如果这一切没有任何回报,甚至可能被人想拿走就拿走,换成你,你甘心吗?”


冯敛臣一时说不出话。


谭仕章说:“别介意,只是一点无聊的牢骚。是,实在不行,我大不了赌气离开谭氏,从头去做自己的品牌,但是,中间耽误的这几年算什么?一个设计师的黄金时期不要钱么?”


这时冯敛臣倒反应过来了,他顿了顿,淡淡笑道:“也巧,我像跟皓阳总说过类似的话。”


闻言谭仕章温和地看他,表情稍稍放松一些。他饶有兴致地问冯敛臣:“你说了什么?”


“我呢,是一毕业就进谭氏,全心全意,为集团干了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被人莫名扫地出门——尚且不是太甘心。难道我七年的打拼都不算数?”


谭仕章笑起来,环胸想了想:“要不然,冯助,真的跟我来混吧。**失败,我们两个出去创业,继续做珠宝嘛,我现在就能许诺,新的品牌名称都可以署你姓名里一个字。”


冯敛臣噗嗤一声,露出个微笑来,他没戴眼镜,失去镜片遮掩,眼底有狡黠的光芒。


床头灯光柔和,楼下传来老式座钟的钟声,洪亮悠远,和他第一次来这里一模一样。


冯敛臣重新收敛神色:“但你既然只要丽华珠宝,支持月仙总做董事长不失为一个选择。”


谭仕章唇边还挂着笑:“她么,确实好一点,至少不像谭皓阳那么好高骛远、自以为是。”


冯敛臣注视他:“月仙总以前也是管设计的,她懂设计,只是本身没有那么擅长。但是有这样的背景,她在很多地方会愿意支持你的理念。至于将来,从最实际的情况考虑,终归年纪摆在那里,带领集团走上几年,她还是要退休。到那时候,她更欣赏的未必不会是你。”


谭仕章挑着眉头:“这话就又绕回来了。你是重新在替她说服我?”


冯敛臣和他对视:“我以后也可以站在你的立场为你着想。”


谭仕章轻笑一声:“冯助,那得想个什么办法证明一下,你是站我这边的吧。”


冯敛臣微微怔了怔,谭仕章换了个姿势,两条胳膊向他伸出来,眼里有促狭的意思。


停顿几秒,他犹豫地站起身来,谭仕章依然伸着胳膊,冯敛臣慢慢上前,终是伸手抱他一下。刚接触时带着生疏和僵硬,谭仕章哼笑一声,收紧手臂,轻轻把他揽在怀里。


怀抱短暂,一触即分,冯敛臣松手前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慰的意味。


谭仕章说:“好吧,给我一晚,考虑考虑。”


冯敛臣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他去床头柜找眼镜,谭仕章提前一步,拿起展开,给他戴上。


他对冯敛臣说:“其实我对亲信也还厚道,你也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恶意收购的部分表述来自百度百科和其他网络词条


因为要上夹,下一个更在周一晚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