肱骨之臣黄铜左轮

第 22 章 离董事会召开剩下...

翌日司机换了辆低调的车,不露行迹一路开到**阁。


谭月仙与侄子在包厢密谈。冯敛臣回避主动找借口出来,靠在月洞门下抽烟。


烟火明灭,夹在修长的指间,门洞形似满月,将人框在月中冯敛臣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半个人影也无,头顶飞檐高耸,只有一片古雅宁静。


谭仕章恣行无忌而恶意收购的计划已箭在弦上一夜之间要他改变主意,及时收手重新谋划,自然不是简单的决定。但话又说回来,以他的城府心机,必然做了成败两手打算。


他不会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冯敛臣推测。说到底,事在人为只看想和不想而已。


饭后姑侄二人并未一同离开,谭月仙先行告辞。


冯敛臣回到房间谭仕章还在里面松泛地靠着椅背手中正端了杯茶。他饮了一口看见冯敛臣,把杯子放下:“冯助,怎么抽个烟去这么久?我以为你迷路,差点要去找你了。”


冯敛臣只笑了笑:“我去叫司机?”


谭仕章示意他坐:“接着吃吧。我们晚半小时再走。”


周末就这样走到尾声冯敛臣没回家


离董事会召开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


谭仕章无所事事站在展示柜前两手抄兜以目光把玩他的藏品。展示柜做得像个写字台高度正好到他腰间四面玻璃透亮灯光是专业定制的力求折射出珠宝的最佳光彩。


回到自己的地盘他脸上的面具摘掉了表情中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但不知作何感想。


冯敛臣也没事做倚在墙上翻手机聊天记录。


他有定期整理的习惯一直翻到了十分前面不期然看到谭儒最后给他发的一条消息。


老年人不善打字使用语音居多:“知道了辛苦你谢谢。”对话永远停留在这一条。


谭仕章扭头看了眼冯敛臣叫他:“冯助你来看看这个。”


冯敛臣依言靠近见是一枚戒指:“这是黄蓝宝还是黄钻?”


谭仕章眼神平和地注视它:“你猜呢。”


两者都是黄色系宝石时常难辨你我但是黄钻折射率更高比黄色的蓝宝石更闪耀也会更贵重。


冯敛臣眯着眼辨认:“不是为了看我闹笑话吧……是黄钻吗?”


谭仕章笑笑打开展示柜把它取出来突兀地执起他的手将那枚戒指往他中指上套。


彩色钻石之中黄钻是不那么


罕见的品种,但这枚黄钻的颜色,比最高级别的fancyvividyellow饱和度好像还要高,是浓烈稀贵的金黄色,目测应当是最受欢迎的“金丝雀黄”。


冯敛臣吓一跳,条件反射想要抽回,仍被谭仕章牢牢攥住。


但他这双手是真的适合戴首饰的一双手。皮肤泛着冷冷的白,淡青血管脉络分明,十指修长,指尖微微上翘,不输模特。这枚硕大黄钻点缀在他指间,真如一只金丝雀亲昵地停留。


谭仕章说:“我觉得将来可以聘个模特,专门试戴给客人看,就按冯助你个这标准找。”


说完两人没忍住,都笑了一下。冯敛臣摇摇头,褪下戒指,还回它该在的地方。


谭仕章走到小吧台,启瓶倒了两杯红酒,他递了一杯给冯敛臣。


“你对爷爷感情很深?”


“看怎么想……对我来说他终究是个领导。”冯敛臣晃了晃杯子,“该压榨人的时候一样压榨,不管你忙不忙得过来,一个人恨不得掰开当三个人用——但是做得越多,错得又越多,一出岔子,也是不分青红皂白迎头一顿骂。朋友背地还劝我忍耐,说她至少跳过三次槽,哪个上司不是这样,跟我讲有这样的老板已经够可以了,至少肯给升职,不克扣加班费。”


“这好像在暗示我以后也善良一点。”谭仕章说,“迄今为止,我应该没敢压榨你吧。”


“开玩笑的。”冯敛臣笑说,“为了生计的缘故,待遇给够,压榨也是可以接受的。”


晚上他躺在客房的床上翻相册,又翻到好几年前公司团建的大合影。


众人把领导簇拥在中间,冯敛臣在照片上找到他自己,还是一身学生气,戴着不起眼的黑框眼镜,默默往后排和边角站,不善言辞,表情是谨慎小心的。但正常,谁还没年轻过呢?


刚调去总裁办、头一回陪领导接待大客户那时候,总秘提前提醒大家捯饬得得体一点,他穿着商场买的几百块的西装,似模似样打着领带,客户走了,当时那个总秘问他,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死板黑沉,也不合身,是打算去卖保险还是去卖房子?


他现在好似已蜕变成那时完全想象不到的样子。再俭省,撑门面的行头至少一样不缺,西装像是焊在身上的,到任何场合,都不可能再像那样露怯了。


那年年底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公司年会抽奖,冯敛臣中了头奖,一对钻石袖扣。


谭儒笑着说年轻人**,回到总裁办,同事都起哄说叫他不要送人,自己留着戴。


他回家戴


上了,照镜子的时候,突然之间就明白了总秘的话——这衣服简直像从照相馆借来的,版型死板,没有质感,外套袖口甚至盖过衬衫,它原来丝毫衬不起这样昂贵的首饰。


由这对钻石打造的袖扣开始,他要有配得上它的西装,有了西装,还要有同等档次领带和皮鞋,之后还会发现,需要有适应更多场合的配饰,手表、领针、胸针甚至更多袖扣……


当他习惯了这一切,也仿佛习惯了在职场上运筹帷幄、精明算计的感觉。


公司人员往来,职位调动,大概很少有人还记得他以前那么青涩的时候了。


*


小酌助眠,翌日清早,冯敛臣起得很早。他叫司机在别墅门口等谭仕章。


大厦电梯挤满了生无可恋的周一生物,二十八楼大会议室则是一片紧锣密鼓。


董事会将于10点准时举行,前台把所有与会人员的名牌事先摆好,主席台上摆了鲜花。


冯敛臣的工位上有备用西装,他在休息室换了身行头,和赵律师躲在隔壁小会议室等待。


——是躲着,门都关得严实,外面讲话声渐近,董事三三两两路过,谁也没有发现他们。


会议开始,半小时不到,赵律师先被叫去了隔壁。


前台来过来通知,习惯使然,叫的还是“冯总”。


冯敛臣向她点点头,推门进去的时候,气氛已经剑拔**张。


九个董事悉数到场,黑压压一片正装打扮。左四右五,严肃地分坐大会议室长桌两旁。


这架势险些让他想起自己当初受到牵连,接受领导班子和专项调查组连环审问的情形。


该撕的口子都已经撕开,所有人都是肃穆沉郁,如临大敌,还有一些不明显的面面相觑。


冯敛臣抬头环顾全场,眼眸藏在泛着冷光的镜片之后。


坐长桌第一位的就是谭皓阳,目光像淬毒的箭向他身上扎来。


他平时乐天的时候更多,要么就是志在必得,难得有这样怨恨的眼神。


冯敛臣和他对视一瞬,忽然一哂,收回目光,恭恭敬敬地向在座所有董事欠了欠身。


黄大钧面色严肃:“小冯,别的我就不说了,你也知道我们要问什么,现在就是这个遗嘱的问题需要有个说法,这关系到集团未来领导班子的架构,不是小事,你应该知道轻重。”


冯敛臣恭谨回答:“老谭董去世前一天,我确实听见他说需要再想想。”


黄大均威严深重:“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你为什么没有早


说?


冯敛臣露出紧张和歉意的表情:“……这点确实是疏忽了。说到底,我的法律素养不够,当时虽然听到了,但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对遗嘱可能产生的影响,也没有及时告诉赵律师。


谭月仙替他说话:“也不完全怪敛臣,他当时是和我讲了的,连我一时间都没想到这点,何况是他?当时所有人都伤心,事情又多,兵荒马乱的,不可能真的去仔细计较每一句话。


黄大钧面沉如水,不置可否,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冯敛臣仍然垂着眼,在他身上,体现出一种下位者的温驯的臣服。


忽然又有道目光落在身上。是谭仕章坐在下手,同样面色不善,阴翳地盯着他。


此情此景下,谭仕章同样显得不满,说多强烈倒又不至于,其他董事偶尔朝他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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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比起脸色更难看的谭皓阳,谭仕章忽然往后一靠,吐出口气,更多像在皮笑肉不笑地看好戏。


黄大钧还没开口,谭仕章说:“您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谭皓阳冷声:“是吗,冯助难道没提前跟你知会一声?


谭仕章反问:“冯助脾气耿直,当初公布正式遗嘱之前,他难道跟你通风报信过一个字?


谭皓阳面色一僵。


谭仕章劝道:“好了,有点风度,再多说两句,我以为你要上去把他和赵律师痛打一顿。赌气是不解决任何问题的,我本来也以为今天就开个会呢,现在这样,我说什么了吗?


整个会议室里也就兄弟俩敢这么锣对锣鼓对鼓地对呛,其他人鸦雀无声。


谭月仙身为始作俑者,面不改色,法令纹都是凶的,有说一不二的气势。


但是照她和谭仕章共同商定的意思,谭仕章并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对她支持。


往近处说,如果谭皓阳意识到姑姑和堂哥是一伙的,不免会更小心防范。往远处说,谭月仙如果上位,将来做什么都可能被视为两人勾结的缘故,名声有碍,说不定还给自己挖坑。


谨慎起见,谭月仙本人倾向于维持各自为政的表象。


只是以冯敛臣的立场,今天他站出来为谭月仙作证,无疑和赵律师都会打上她的标签。


赵律师还好说,而冯敛臣与谭仕章还有一层直属的上下级关系,又涉及到他的归属问题。


他知道的这些,当上司的谭仕章知不知情?谭仕章有没有参与“**?


刚招揽来这么个亲信,他跟冯敛臣怎么相处,一下又微妙起来,甚至少不了一点演技。


谭仕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再看任何人,掏出手机打发时间,表明他不怕磨下去。


谭月仙很冷静,老神在在,仿佛扔了这颗**的不是她。


关于董事长选举投票,今天必然吵不出结果。唯一达成的一致是董事会的第一项议题搁置,待律师解决了遗嘱的有效性问题,再重新择期召开——同样在预料之中,除了谭月仙自己阵营已经拉拢的两个董事,不可能所有人在场立刻转过弯来,总要回去先拨一下算盘。


至于谭皓阳那边,即便能推翻遗嘱,撤回股权变更,都还需要走一系列流程和手续。


但冯敛臣已经使命完成,跟赵律师前后脚出了会议室。


两人相视,赵律师只有苦笑,牵扯进高层斗法,一旦上了船就没那么容易下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最后什么都没多说,一个说“我先下去了”,一个说“你去忙你的。”


冯敛臣去秘书办待了一会儿,跟佟雨曼她们顺道对接了最近的工作。


散会之后,全部董事离开,他才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看到谭皓阳。


转过转角,便望见谭皓阳站在走廊尽头,正靠在董事办对面墙上,微微弓着背,也没管禁不禁烟,正用打火机点火。那间代表权力的办公室似乎成了火焰山,往里迈一步就要烫脚。


旁边一盆人高的发财树,最近阿姨像没怎么照顾好,蔫头耷脑的。


冯敛臣手里还抱着材料,脚下一顿,还是走过去,提醒他去天台抽。


谭皓阳抬眼看他:“好啊,敛臣,你今天挺得意,终于扳回一局。”


冯敛臣扭头,往办公室门里看看:“那你这是怎么,还不好意思进去了?”


谭皓阳掸了掸烟灰,仰着头睨他:“我在反思。弄半天,原来是我自己比较蠢。”


冯敛臣上下打量他:“也算不上。你脑子有灵光的地方,只是太喜欢自己给自己树敌。我还记得老谭董就在这里面让我带你——我曾经是真心实意的,你却莫名和我较劲,何必?”


谭皓阳讽刺地说:“你一边跟我搞在一起,一边都还瞒着他遗言的事,现在更不得了,原来你甚至宁可告诉姑姑,都不肯告诉我一句,就是这样的真心实意?”


冯敛臣闻言,用看小学生的眼神看他。


谭皓阳不耐烦:“怎么了?”


冯敛臣极淡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反正你从来也不爱听我好为人师。”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