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归途
"查。
"赵天宇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让整个停尸房的温度骤降,
"动用天门所有暗桩,悬赏十亿美金,我要凶手——
"他抚平梁伯寿衣上的一道褶皱,
"和幕后主使的每一根骨头。
"
冷冰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司马长空的衣领,露出胸口的中枪的部位。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直觉让他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宇少,
"他压低声音,指尖悬停在伤口上方三寸处,
"从枪口来看,对方的实力不弱。
"他转向梁伯眉心的枪眼,
"梁伯的伤口和司马前辈身上的枪口应该是一人所为,一把枪形成的。
"
赵天宇闻言身形微震,他太清楚冷冰的实力——这个曾在非洲单枪匹马端掉整个武装基地的兵王,从不会在战力评估上夸大其词。
"与你相比如何?
"他声音发紧,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冷冰缓缓直起身,黑色战术服下的肌肉线条骤然绷紧。
他沉默地比划了一个平手的手势,眼神中闪烁着罕见的凝重:
"单论用枪的水平,恐怕...不分伯仲。
"
这句话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要知道,冷冰去年才在亚马逊雨林靠一把手枪干掉过一支海豹突击小队。
赵天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却浑然不觉。
他了解冷冰就像了解自已的影子——这个从不说谎的战士既然给出这样的判断,意味着凶手应该是世界级别的顶尖高手。
"王东升,
"赵天宇突然转身,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安排专机,我要带二老回国厚葬。
"
他的目光扫过两位老人安详的面容,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用最好的冷藏设备。。
"
王东升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他局促地搓着手,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门主...俄罗斯卫生部有明文规定,禁止完整尸身出境。
"
见赵天宇眼神骤冷,他急忙补充:
"就算我们打通海关,民航的加压舱也会导致尸体...
"
话到此处突然噤声,因为赵天宇的眼神已经冷得能凝出冰碴。
"所以你的意思是,
"赵天宇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钉,
"让司马前辈和梁伯在这异国他乡...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
整个停尸房陷入死寂,只有冷藏柜的压缩机发出轻微的嗡鸣。
王东升的后背已经湿透,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
"除非...动用军方的运输机!但那样需要惊动克格勃的...
"
"去办。
"赵天宇直接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龙纹玉佩拍在金属托盘上,
"告诉那些俄国佬,这是天门珍藏的西周龙纹佩。若还不够...
"他冷笑一声,
"我在瑞士银行还有三吨黄金现货。
"
王东升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深低下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
"门主,属下无能...这件事确实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
"
他紧握的双手指节发白,
"俄罗斯海关总署和卫生部都是铁板一块,就算塞再多的钱...
"
赵天宇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不必多言。
"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去准备特制冰柜,要军工级别的恒温保存系统。
"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金属柜面,
"其余的事...我自有安排。
"
王东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之色。
他这才意识到,这位新任门主在俄罗斯的人脉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是!属下立刻去办!
"他急忙应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德国最新款的医用级运输冰柜,保证维持零下二十度恒温七十二小时。
"
赵天宇微微颔首,转身前最后看了一眼两位老人的遗容。
他的目光在司马长空眉心的伤口处停留片刻,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
"加派三倍人手,每个出入口都要有我们的人。
"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乍现,
"若出了半点差池...
"
"属下亲自带队看守!
"王东升立即接话,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每半小时轮换一次,所有进出人员必须通过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
"
他掏出手机快速下达指令,走廊尽头立刻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当赵天宇迈出医院大门时,莫斯科的夜空正飘着绵绵细雨。
王东升亲自为他撑起黑伞,低声请示:
"门主,车已经备好了。不远处就是丽思卡尔顿酒店,您的套房已经...
"
"不必多说。
"赵天宇抬手制止了他,径直走向那辆防弹的奔驰迈巴赫。
莫斯科丽思卡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赵天宇深陷在真皮沙发中,落地窗外克里姆林宫的金顶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卫星电话的边缘,最终拨通了那个极少动用的号码。
"嘟——嘟——
"的等待音在空旷的套房内格外清晰。
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贺拥天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这么晚还没休息?
"
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显然对方正在处理公务。
赵天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天少,我在莫斯科。
"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有件棘手的事需要你搭把手。
"
窗外的霓虹灯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电话那头的翻页声戛然而止。
贺拥天的语气瞬间严肃起来:
"能让天门的门主深夜来电的事...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钢笔,
"怕是要捅破天了吧?
"
赵天宇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他简明扼要地将运送遗体回国的难处道出,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到司马长空胸口那个醒目的枪口时,他的指甲几乎要刺进真皮沙发里。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见贺拥天轻微的呼吸声。
良久,他沉声道:
"这事确实超出我的权限范围了。
"
赵天宇的心猛地一沉,却听对方继续道:
"不过...老爷子最近刚和俄方谈完能源合作。
"
赵天宇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他太明白这句话的分量——贺家老爷子作为国内第一巨头,与俄罗斯政府的关系非同一般。
"天少,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赵天宇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诚恳。
窗外,一架直升机掠过莫斯科河,螺旋桨的轰鸣声透过隔音玻璃传来,像是遥远的战鼓。
"少来这套。
"贺拥天轻笑一声,但语气很快转为郑重,
"我这就去找老爷子。司马前辈的事...节哀。
"
电话挂断前,赵天宇隐约听见对方起身时椅子与地毯摩擦的声响,以及管家轻声询问
"少爷这么晚还要出门?
"的问话。
放下电话,赵天宇走到落地窗前。
他的倒影与莫斯科的万家灯火重叠在一起,仿佛置身于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茶几上的威士忌酒杯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就像他眼中未落的泪。
贺罡听完儿子的汇报后,手中的紫砂茶杯微微一颤,几滴陈年普洱溅落在红木案几上。
这位历经沧桑的老者缓缓起身,踱步至书房那幅《万里江山图》前,目光深邃如潭。
"司马老哥啊...
"他轻叹一声,指尖抚过画中绵延的山脉,仿佛在触摸故人远去的背影。
"天儿,你先回去休息。
"贺罡的声音忽然变得沉稳有力,
"这事我得亲自和你李伯伯商议。
"
他转身时,书桌上他与司马长空两个人的合影,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告诉天宇,让他安心等消息。司马门主为国家和民族做了不少的事情,绝不会让他埋骨异乡。
"
待贺拥天轻轻带上书房门后,贺罡立即拨通了那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红色专线。
电话接通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天啸正在批阅文件,当他听到
"司马长空
"四个字时,手中的钢笔突然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
"老贺,你说什么?
"李天啸的声音陡然提高,惊得门外的警卫员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
这位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至尊,此刻竟失手打翻了案头的青瓷笔洗。
"司马长空他...怎么会...
"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只能听见两位老人沉重的呼吸声。
窗外的玉兰花被夜风吹落,飘零的花瓣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良久,李天啸深吸一口气,拿起那部直通克里姆林宫的加密电话。
当俄罗斯大帝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时,他的语气罕见地带着几分恳切:
"老朋友,这次要请你破例帮个忙...
"
莫斯科的秋夜依旧寒冷,但此刻在大帝办公室内,俄罗斯领导人听完老友的请求后,毫不犹豫地按下桌上的金色铃铛。
赵天宇独自坐在套房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威士忌早已没了冰块碰撞的声响。
窗外,克里姆林宫的红星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他此刻飘忽不定的思绪。
沙发旁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每一根都燃烧殆尽,就像司马长空和梁伯戛然而止的生命。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卫星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赵天宇几乎是瞬间就按下了接听键,贺拥天沉稳的声音穿透了莫斯科的寒夜:
"天宇,办妥了。
"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赵天宇紧绷了整晚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他仰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冲不散胸中那股郁结的悲怆。
"谢了,天少。
"赵天宇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指节因长时间紧握电话而泛白。
挂断后,他立即拨通了王东升的号码,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时,窗外的天际线已泛起鱼肚白。
次日清晨,莫斯科的寒露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王东升带着全套文件奔走于各个政府部门,所到之处无不受到最高规格的礼遇。
卫生部特批的遗体出境许可、海关总署加急办理的特别通行证、甚至连航空管理局都派专人协助运输事宜——所有手续都以惊人的效率完成。
当王东升接过最后一份盖着金色印章的文件时,那位俄罗斯官员甚至主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如果有任何的需求可以随时与我联系。
"
王东升坐在奔驰车的后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沉甸甸的档案袋。
窗外的莫斯科街景飞速掠过,却丝毫无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无法回神。
"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颤抖的手指再次确认档案袋里的文件——卫生部特别通行证、海关免检许可、航空管理局的优先起飞令,每一份都盖着鲜红的官方印章。
最令他心惊的是那份烫金封面的大帝令,末尾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他想起今早在内务部大楼里的场景。
那位素来趾高气扬的办公厅主任,在接到克里姆林宫的电话后,态度瞬间变得毕恭毕敬,甚至亲自为他端来咖啡。
当对方压低声音说出
"这是总统阁下亲自过问的特例
"时,王东升差点打翻了手中的杯子。
车载电话突然响起,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来电显示上
"赵门主
"三个字让他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腰背。
"手续都办妥了?
"电话那头传来赵天宇平静的声音,却让王东升的后颈汗毛倒竖。
"回门主,全部办妥了!
"他急忙回答,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包括...包括总统特别令。
"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仿佛提及那个名讳都是种亵渎。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几秒。
"嗯,尽快安排专机。
"赵天宇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仿佛这惊天动地的事情不过是日常琐事,
"午饭后启程。
"
王东升攥紧了手机: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湾流g650,医疗级恒温舱也调试完毕。莫斯科机场给了我们优先起飞权,随时可以...
"
"细节。
"赵天宇突然打断他,
"我要每一个细节。
"
王东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是!机组是退役的空军飞行员,绝对可靠;遗体运输全程由我们的人持械护送;航线已经报备,中途不经停;国内那边也安排好了特别通道...
"
他一口气汇报完所有安排,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很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王东升如释重负,
"记住,这是送两位前辈最后一程。
"
挂断电话后,王东升才发现自已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他摇下车窗,让莫斯科凛冽的寒风吹散车内的闷热。
远处克里姆林宫的金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去丽思卡尔顿。
"他对司机吩咐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天门新任掌门的可怕能量——能让一国元首亲自签发通行证,这已经超出了黑道枭雄的范畴。赵天宇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