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逐欢渔亦鱼
76.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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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珍心里冒起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那些话，看似无意，可偏生在这时候说出，更像是有备而来。
思忖间，便听得那轻柔的声音响起：“那夜，众人祝贺我与阿妄，唯独许小姐，一双明眸尽是憎恨，瞪在我身上，恨不得要将我凌迟，您是她母亲，应该最是知晓此事真假。”
凌珍说不出话，当天女儿眼神太过赤裸，她自然是看到了。
“席间，榕榕拉我散步，她主动出演不逊，左一个乡野村妇，右一个没娘的野孩子。”
“口口声声说着父亲是工部尚书，母亲乃君后妹妹。”
“拿身份地位押着我给她行礼问安。”
“话里话外炫耀着自己与阿妄青梅竹马，与他亲密无间。”
话落，凌珍知晓，中计了。
方才这丫头对自己扯那么多题外话，竟是在此处等着她！
“我没有。”
司徒妄却立即解释，“我和她不算青梅竹马，也并不亲密。”
“你闭嘴。”
柳芳菲瞪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凌珍苍白的脸，勾起兴味的笑，“她还说……黔州来的野丫头，也敢打表哥的主意，还真是下里巴人没见过世面，表哥对我好一点，就真觉得可以高枕无忧做小皇妃了，不要脸！”
她用许锦云那日的语气重复着这番话，众人眉头拧成团。压根不用辨别真假，只一听，也知晓，除却许锦云，没人能说得出来。
“她用指甲钳住我下颌，许夫人若是不信，可仔细瞧瞧，我下巴上的掐痕现在都还没好。”
话落，许夫人没敢上前看，倒是司徒妄迈步走进，将她下颌轻抬仔细打量。
昨日床榻之上，只顾沉溺缠绵，不曾发现细微痕迹。
现下再看，果不其然瞧见了下巴底下的掐痕。
“很好。”
须臾，从唇齿间挤出二字，咬牙切齿。
凌珍忽就觉得，周遭有一股阴风，将她四面八方包裹起来。
密不透风。
司徒妄身上的气息太过骇人，以至于她现在都唇齿打颤，连狡辩的话都忘了。
“柳姑娘虽说还没嫁进宫，可也是全天下公认的小皇妃，许小姐此番作为，倒真是拿出了许家小姐十足的气魄啊。”
楚文灵笑得幸灾乐祸，言下之意，正是说许锦云不把未来小皇妃放在眼里。
“楚文灵，你少在这儿含血喷人！”
“掐人的可不是我。”
她冷嗤一声，“不过许夫人，你还要听下去吗？据我那日所见，柳姑娘自始至终都给你留了些面子的。”
“楚楚，既是寻真相，那便将事情说完。”
凌画的声音极冷，凌珍知晓，她这是……怒了。
“皇伯母可是送过柳姑娘一个玉镯子？”
“不错，妄儿喜欢的姑娘，什么珍宝送给她都不为过。”
“许家小姐可不这么想，前夜抢镯子的架势，捏着柳姑娘的手腕，知道的以为再在抢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人家手腕给掰折了。”
说罢，楚文灵看向司徒妄，笑得一脸戏谑，“还不去看看你家欢欢的手腕儿，万一伤着了？”
司徒妄抿唇，手腕不用看。
昨日扯了床头幔帐绑了她一阵，亦未曾留下伤痕，想来应该是没事的。
只是，就凭她对欢欢动手这事，就不能轻易绕过：“许家人好威风，跑到崔家作威作福，打了爷的主意不说，竟安排起母上了。”
“不，没有没有……说谎，她们在说谎！”
凌珍手忙脚乱，想要替女儿伸冤，可又不知从哪里说起，只有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
“许夫人，这就接受不了了？还有呢。”
“继续说。”
“皇伯母，方才许夫人不口口声声说柳姑娘与许小姐落水是无法避免的天灾意外么？简直笑话！那夜柳姑娘拉着榕榕分明避开了那煞神，结果许小姐偏生跟了上去想要把柳姑娘推进湖里。”
楚文灵冷哼一声，“幸得柳姑娘与楚楚听见声响及时回头，避开许小姐，最后许小姐落水了。”
“既是云儿落水，为何柳姑娘也掉水里了？”
“我去救她了。”提及这件事，柳芳菲心里悔恨莫及。
言毕，凌珍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你们编话本儿也要讲证据，云儿水性极好，还轮不到你下水去救！”
“是啊，她水性极好，可偏生装作溺水模样，许夫人，您说这是为何？”
“待我下水后，立刻抓住我的头往水里按，许夫人，您说这又是为何？”
“还能为何？”
楚文灵说得极为不屑，“许夫人方才不都说了，此等狐媚，祸害于世！”
被自己说出口的话给堵得哑口无言，凌珍恨极，眼眶赤红哭个不停。
“事情也说得差不多，当下该有个结果了。”
司徒妄满脸阴鸷黑沉，浑身上下都散发阴森可怖的气息。
他步步逼近，走到许夫人面前，薄唇吐出阴冷如冰的话：“出言不逊，挑拨善妒，仗势欺人，殴打小皇妃，谋逆皇妃不成，设计皇妃落水，最后在爷亲眼见证下，企图害死皇妃。”
“许夫人，按照您方才所言，单单挑拨善妒，祸害于世的狐媚，就足以万死，难消罪孽，那么您觉得，许小姐所造下的罪孽，应当作何处置？”
“许夫人，你说，爷下令不让郎中医治他，错了吗？”
司徒妄与柳芳菲一唱一和，这番连消带打下来，凌珍哪还有反驳的力气。
整个凤仪宫寂静无声，几人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哭。
最后，还是凌画深深叹了口气，摆手打破僵局：“行了，此事是欢欢受了委屈，又在床上修养两日，定然闷坏了，妄儿你带欢欢在宫里走走，好生陪陪她。”
“至于珍儿，你回去吧。”
别的，没有再说。
就连后来的楚文灵都安排留在凤仪宫和她说话。
可云儿看医一事，却没有提及。
凌珍咬牙，还是跪下央求：“阿姐，求求你救救云儿，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等她醒了我会罚她，罚她闭门思过，罚她给柳姑娘认错，求求你救救云儿吧！她只是，只是鬼迷心窍，一时间难以接受柳姑娘这个表嫂罢了，她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珍儿，这些与我说无用。”
解铃还需系铃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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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她，不如求妄儿，求妄儿不如求欢欢。
这是所有人都看得懂的道理。
凌珍又何尝不懂，不过是不愿低头求她罢了。
只是事到如今，若是不求柳芳菲，云儿就真的命悬一线了。
思及此，她快速跑到门口堵住司徒妄二人，扯着她青绿色襦裙乞求：“柳姑娘，求求你，看在我是君后义妹的份上，看在云儿叫阿妄表哥的份上，救救云儿，待她好全，我定让她登门道歉，求求你，求求你了……”
柳芳菲咬唇，虽是不齿许锦云的构陷。
可许夫人对女儿的那份爱，是真的。
她踌躇了，只是望向司徒妄，看到她阴沉的脸，又偏了回来。
显然，他是不愿松口的。
“阿妄？”她小声问询。
司徒妄一个凝眸看过来，像是翻了个白眼。
随即俯睨跪着的许夫人，冷冷说道：“要爷撤令也行，明日午后带许锦云到崔府，向欢欢下跪道歉。”
“云儿已经在床上不省人事，如何能到崔府亲自道歉！”
凌珍对着走远的二人大喊，司徒妄转身笑得邪肆：“你也有其他选择。”
等一天，道歉救人。
要么就是等死。
凌珍气急，此番入宫耗费太多心神，晕倒在凤仪宫门口。
最后还是凌画差人将她抬回许府。
此时柳芳菲已经被司徒妄左绕右绕，带到宫内不知何处了。
只是，他脸上寒气未消，柳芳菲也不敢轻易搭话，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往前走。
“怎不说话？”最后，还是司徒妄轻叹口气问道。
“方才你瞪我，我害怕。”
柳芳菲努嘴，“你以前从未瞪过我。”
撒娇。
司徒妄挑眉，往她额间琉璃面花摸去：“宫里容不下那么多善良，今日你对许锦云退一步，明日她便会让你退十步，最后退无可退！许锦云烧个三日不会死，多让她遭些罪，记忆也深刻些。这件事后她们也会明白，你不会轻易被拿捏，日后你的麻烦也会少很多。”
“我只是……”
“只是？”
“只是觉得，许夫人身为母亲，即便不合格，那也是深爱许小姐的。”
这种爱，她从未得到过，却还是深受感动。
“若是羡慕，你可以和我生个乖女儿，然后好好疼爱她。”
司徒妄将人顺手揽在怀里，很快，二人就鼻尖相抵了。
看着来往低头的宫女侍卫，柳芳菲脸色羞红，撇开。
又被掰回。
“有人看着。”
“爷在这儿，谁敢看？”
“现在在外面。”
“无妨。”
司徒妄弯腰将人抱起，稳稳当当往前走，“欢欢，你可知方才我为何要让许锦云明日午后到崔府？”
“为何？”
“因为今夜你回不去。”
他笑得阴险，喉结却滚了滚，“母上的旨意应该已经传到崔府，今夜你会留宿宫中，与她作伴。”
到底是与谁作伴！
感受到身下床榻柔软，她不禁腹诽：这登徒子，又把她给拐骗出来了。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那些话，看似无意，可偏生在这时候说出，更像是有备而来。
思忖间，便听得那轻柔的声音响起：“那夜，众人祝贺我与阿妄，唯独许小姐，一双明眸尽是憎恨，瞪在我身上，恨不得要将我凌迟，您是她母亲，应该最是知晓此事真假。”
凌珍说不出话，当天女儿眼神太过赤裸，她自然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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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妄却立即解释，“我和她不算青梅竹马，也并不亲密。”
“你闭嘴。”
柳芳菲瞪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凌珍苍白的脸，勾起兴味的笑，“她还说……黔州来的野丫头，也敢打表哥的主意，还真是下里巴人没见过世面，表哥对我好一点，就真觉得可以高枕无忧做小皇妃了，不要脸！”
她用许锦云那日的语气重复着这番话，众人眉头拧成团。压根不用辨别真假，只一听，也知晓，除却许锦云，没人能说得出来。
“她用指甲钳住我下颌，许夫人若是不信，可仔细瞧瞧，我下巴上的掐痕现在都还没好。”
话落，许夫人没敢上前看，倒是司徒妄迈步走进，将她下颌轻抬仔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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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再看，果不其然瞧见了下巴底下的掐痕。
“很好。”
须臾，从唇齿间挤出二字，咬牙切齿。
凌珍忽就觉得，周遭有一股阴风，将她四面八方包裹起来。
密不透风。
司徒妄身上的气息太过骇人，以至于她现在都唇齿打颤，连狡辩的话都忘了。
“柳姑娘虽说还没嫁进宫，可也是全天下公认的小皇妃，许小姐此番作为，倒真是拿出了许家小姐十足的气魄啊。”
楚文灵笑得幸灾乐祸，言下之意，正是说许锦云不把未来小皇妃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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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嗤一声，“不过许夫人，你还要听下去吗？据我那日所见，柳姑娘自始至终都给你留了些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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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伯母可是送过柳姑娘一个玉镯子？”
“不错，妄儿喜欢的姑娘，什么珍宝送给她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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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灵冷哼一声，“幸得柳姑娘与楚楚听见声响及时回头，避开许小姐，最后许小姐落水了。”
“既是云儿落水，为何柳姑娘也掉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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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水性极好，可偏生装作溺水模样，许夫人，您说这是为何？”
“待我下水后，立刻抓住我的头往水里按，许夫人，您说这又是为何？”
“还能为何？”
楚文灵说得极为不屑，“许夫人方才不都说了，此等狐媚，祸害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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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按照您方才所言，单单挑拨善妒，祸害于世的狐媚，就足以万死，难消罪孽，那么您觉得，许小姐所造下的罪孽，应当作何处置？”
“许夫人，你说，爷下令不让郎中医治他，错了吗？”
司徒妄与柳芳菲一唱一和，这番连消带打下来，凌珍哪还有反驳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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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凌画深深叹了口气，摆手打破僵局：“行了，此事是欢欢受了委屈，又在床上修养两日，定然闷坏了，妄儿你带欢欢在宫里走走，好生陪陪她。”
“至于珍儿，你回去吧。”
别的，没有再说。
就连后来的楚文灵都安排留在凤仪宫和她说话。
可云儿看医一事，却没有提及。
凌珍咬牙，还是跪下央求：“阿姐，求求你救救云儿，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等她醒了我会罚她，罚她闭门思过，罚她给柳姑娘认错，求求你救救云儿吧！她只是，只是鬼迷心窍，一时间难以接受柳姑娘这个表嫂罢了，她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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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她快速跑到门口堵住司徒妄二人，扯着她青绿色襦裙乞求：“柳姑娘，求求你，看在我是君后义妹的份上，看在云儿叫阿妄表哥的份上，救救云儿，待她好全，我定让她登门道歉，求求你，求求你了……”
柳芳菲咬唇，虽是不齿许锦云的构陷。
可许夫人对女儿的那份爱，是真的。
她踌躇了，只是望向司徒妄，看到她阴沉的脸，又偏了回来。
显然，他是不愿松口的。
“阿妄？”她小声问询。
司徒妄一个凝眸看过来，像是翻了个白眼。
随即俯睨跪着的许夫人，冷冷说道：“要爷撤令也行，明日午后带许锦云到崔府，向欢欢下跪道歉。”
“云儿已经在床上不省人事，如何能到崔府亲自道歉！”
凌珍对着走远的二人大喊，司徒妄转身笑得邪肆：“你也有其他选择。”
等一天，道歉救人。
要么就是等死。
凌珍气急，此番入宫耗费太多心神，晕倒在凤仪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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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柳芳菲已经被司徒妄左绕右绕，带到宫内不知何处了。
只是，他脸上寒气未消，柳芳菲也不敢轻易搭话，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往前走。
“怎不说话？”最后，还是司徒妄轻叹口气问道。
“方才你瞪我，我害怕。”
柳芳菲努嘴，“你以前从未瞪过我。”
撒娇。
司徒妄挑眉，往她额间琉璃面花摸去：“宫里容不下那么多善良，今日你对许锦云退一步，明日她便会让你退十步，最后退无可退！许锦云烧个三日不会死，多让她遭些罪，记忆也深刻些。这件事后她们也会明白，你不会轻易被拿捏，日后你的麻烦也会少很多。”
“我只是……”
“只是？”
“只是觉得，许夫人身为母亲，即便不合格，那也是深爱许小姐的。”
这种爱，她从未得到过，却还是深受感动。
“若是羡慕，你可以和我生个乖女儿，然后好好疼爱她。”
司徒妄将人顺手揽在怀里，很快，二人就鼻尖相抵了。
看着来往低头的宫女侍卫，柳芳菲脸色羞红，撇开。
又被掰回。
“有人看着。”
“爷在这儿，谁敢看？”
“现在在外面。”
“无妨。”
司徒妄弯腰将人抱起，稳稳当当往前走，“欢欢，你可知方才我为何要让许锦云明日午后到崔府？”
“为何？”
“因为今夜你回不去。”
他笑得阴险，喉结却滚了滚，“母上的旨意应该已经传到崔府，今夜你会留宿宫中，与她作伴。”
到底是与谁作伴！
感受到身下床榻柔软，她不禁腹诽：这登徒子，又把她给拐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