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消失2
空荡的球台:无人应答的寻找
北京的秋意漫进训练馆时,王楚钦的蓝色运动服上还沾着慕尼黑的风尘。,天\禧!小?说?网+ *免+费~阅¢读*他推开2号台的挡板,习惯性地朝右侧望去——那里本该有抹红色身影,正踮着脚够球网顶端的贝壳风铃,说“风吹过时,像我们赢球时的欢呼声”。
但此刻只有风铃在空荡的场馆里摇晃,七片贝壳碰撞的轻响,比慕尼黑决赛的掌声更让人心慌。王楚钦把黑色行李箱往墙角一放,拉链上挂着的草莓挂件晃了晃,是他在慕尼黑买的,本想送给孙颖莎的。
王曼昱的犹豫:藏在战术板后的沉默
训练馆的走廊里,王曼昱正抱着一摞多球筐往仓库走。她的红色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数着王楚钦靠近的脚步。“曼昱。”他的声音带着旅途的沙哑,手里还攥着那枚刻着“7”的贝壳。
王曼昱的动作顿了顿,多球筐里的白色乒乓球滚出两颗,在地上转着圈,像在逃避什么。“你回来了。”她弯腰捡球的动作很慢,指尖在球面上反复摩挲,“慕尼黑的比赛我看了,反手拧拉的旋转比以前强多了。”
王楚钦没接话,只是把贝壳递过去。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贝壳上,内侧的“7”字亮得刺眼。“莎莎呢?”他的目光钉在王曼昱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撒谎时左眉会轻轻挑一下。
果然,王曼昱的左眉动了。她突然转身往仓库走,声音从多球筐后传来:“不知道啊,你走后她就没来过训练馆。??狐±??恋$文-学? ¨|首?=发&”球筐碰撞的哐当声里,藏着刻意的仓促。
王楚钦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多球筐晃了晃。“她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他的指尖触到她运动服口袋里的硬物,像个小小的本子,“你们总在器材室偷偷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曼昱猛地甩开他的手,多球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白色乒乓球滚得满地都是。“王楚钦你别疯了!”她的声音突然拔高,眼眶却红了,“莎莎走前就跟我说,‘要是王楚钦问起,就说我去看极光了’。”她踢开脚边的乒乓球,“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地上的乒乓球像散了架的星星,王楚钦蹲下去捡时,指尖触到颗贴着小纸条的球——是孙颖莎的笔迹,写着“曼昱正手快带要加力”。他突然想起,每次队内赛孙颖莎都会在王曼昱的球上贴这种纸条,说“这样她就不会骂我多管闲事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王楚钦捏着那颗球,纸角的边缘被磨得发毛,显然被人反复摸过。王曼昱别过头,望着仓库深处堆积的旧球拍,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走的第二天早上,我去她公寓送早餐,门就锁了。”
走廊尽头的风吹过来,卷起几片落叶,像在为这场无果的追问画句号。王楚钦把那颗乒乓球塞进兜里,那里还躺着慕尼黑买的草莓挂件。他突然明白,有些沉默不是不知道,是不能说——就像混双比赛里,搭档的眼神比任何语言都清楚。
肖战指导的烟:战术板上未完成的弧线
肖战指导的办公室里,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_a-i/l+e·x^i?a*o~s_h`u_o~.\c¢o?m′战术板上画着半截混双线路图,红色笔迹在中线处突然断了,像道没说完的话。王楚钦推开门时,老教练正用红笔在断口处反复涂抹,试图画出条新的弧线。
“肖指导。”他的声音在烟味里打了个折,“您知道莎莎去哪了吗?”
肖战指导的笔尖顿了顿,在战术板上戳出个小小的洞。他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慢得像在做什么决定。“她走前跟我要了套新的训练计划。”老教练的声音裹着烟味,“说‘就算不在馆里,也得保持手感’。”
王楚钦的目光落在战术板的断口处,那里的红色墨迹晕开,像片小小的血痕。“她没说要去哪?”他想起青岛海边,肖指导总在他们练累时说“休息不是停步,是换条路走”,那时孙颖莎正用贝壳在沙滩上画战术图。
“只说等你赢够七场,自然会知道。”肖战指导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这是她留给你的,昨天才让我交给你。”信封上贴着张便利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球拍,旁边写着“赛后开封”。
王楚钦的指尖在信封上反复摩挲,厚度像装着几张纸。他突然想起孙颖莎总在重要比赛前给他写纸条,说“字能定心”。此刻这封没开封的信,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不敢碰。
“她跟您说过为什么走吗?”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室的书架,最高层放着他们混双夺冠的合影,孙颖莎的红色队服在照片里亮得像团火。肖指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哽咽:
“去年世乒赛混双决赛前,她跟我说‘肖指导,要是我跟王楚钦只能留一个在赛场,我选他’。”老教练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却没点燃,“现在看来,她早就想好了。”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战术板的断口处投下道金光。王楚钦突然明白,那半截弧线不是画不下去,是在等——等他
把另一半补全。就像混双比赛里,哪怕暂时分开,也知道对方会在哪条线路上等着。
他把信封塞进运动服内袋,那里的贝壳和乒乓球硌得胸口发疼。“谢谢您,肖指导。”转身时,他看见老教练正用蓝笔在红色断口处画弧线,两种颜色在中线处交汇,像道跨越沉默的桥。
空公寓的钥匙:红绳缠绕的回忆
孙颖莎的公寓楼下,王楚钦站了整整一夜。楼里的灯亮了又灭,只有她住的那层始终黑着,像只闭着的眼睛。他摸出兜里的备用钥匙,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这是去年他亲手给她的,说“这样我就能随时给你送草莓了”。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他突然犹豫了。门开后的景象会是什么样?空荡荡的衣柜?书桌上摊着的战术本?还是……连那串断了的贝壳手链都不见了?
推开门的刹那,熟悉的气息涌过来——是她常用的草莓味洗衣液,混着淡淡的海水味。玄关的鞋柜上,他的蓝色拖鞋还摆在原来的位置,旁边空着的地方,本该放着她的红色拖鞋。
客厅的茶几上,那罐没开封的草莓汽水深埋在杂志堆里,拉环上还缠着半段红绳——是她贝壳手链上的那根,断口处的纤维竖着,像在等另一头来接。王楚钦走过去时,踢到个东西,弯腰捡起是枚素圈戒指,内侧的“莎”字被磨得发亮。
这是他在青岛给她买的那枚,她说“等拿了巴黎奥运金牌就换个大的”。此刻它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像被人刻意留下的路标。王楚钦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大小正好,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突然想起她总在训练间隙转戒指,说“这样就像你在牵我的手”。
卧室的衣柜门半开着,里面还挂着几件她的红色外套。王楚钦伸手去碰时,件卫衣的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是串新的贝壳手链,七片贝壳用红绳串得整整齐齐,每片内侧都刻着个地名,最后一片是“特罗姆瑟”。
手链的末端系着张纸条,字迹被泪水晕开了半寸:“王楚钦,第七场的终点,就是我的起点。”
窗外的晨光漫进房间,照在手链上的红绳,像道跨越山海的光。王楚钦突然想起刘国梁在电话里说的话:“有些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他把新的贝壳手链缠在手腕上,与那枚刻着“7”的贝壳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
训练馆的钟声从远处传来,七声,不多不少。王楚钦握紧手腕上的手链,转身走出公寓。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像串引路的星。他知道,寻找不是漫无目的的走,是带着两个人的约定,把未完成的弧线画完——就像混双比赛里,哪怕暂时看不见搭档,也知道球该往哪条线路上打。
口袋里的信封硌着胸口,王楚钦突然加快了脚步。他要去训练馆,去2号台,去完成战术板上那半截弧线。因为他终于明白,孙颖莎的离开不是消失,是换了种方式并肩——就像贝壳离开大海,是为了串成手链,永远系着海浪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