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壮阳药】
清晨的朝阳，懒洋洋地洒在院子里，照得人心里头暖和了些。
范清越与陈萍萍正坐在院中对弈，二人之间摆着一盘残局，棋子儿横七竖八，倒像是各自心事重重。
陈萍萍原是个心思灵巧深沉的人，可这一回却愣是瞧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极了被风吹乱的纸团。
“罢了罢了。”他终于开口，将手中棋子轻轻一搁，“你这盘棋走得怪异，我竟是破不了。”
范清越却不言语，只是淡淡一笑，伸手将黑子收起，动作如流水般自然，不带一丝波澜。
这时，若若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与茶水走了进来，脚步轻盈，仿佛怕惊扰了这宁静的晨光。
她放下碗碟后便悄然退下，一如往常般恭敬守礼。
陈萍萍望着她的背影，忽而轻叹：“能让大宗师亲自伺候之人，普天之下，怕是唯有你一人了。”
范清越依旧未答，只低头啜了一口热茶，眉宇间却无半分得意之意，反倒多了几分沉稳与平静。
陈萍萍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低声问道：“之前的计划……一切可还顺利？”
“嗯。”范清越点头，目光仍落在茶水上，“一切都好。”
陈萍萍听罢，点了点头，似是放下了心事，却又道：
“若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你尽管说便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契机。”
话音未落，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费介推门而入，衣衫略显凌乱，显然是刚从别处赶来。
他先是扫了一眼桌上的棋局，嘴角微微扬起，随即看向范清越，语气平淡却透着几分关怀：
“北齐一行，如何？”
范清越抬起头，目光平静如镜：“出去走走，见识不一样的河山，倒是不错。”
费介闻言，轻轻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曾明白。
他并未深问，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悄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到范清越手中，声音压得极低：
“一次一粒，精力旺盛……但要节制，身体要紧。”
那瓷瓶入手冰凉，映着晨光泛着微弱的光泽。
范清越接过，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费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阳光渐烈，风也柔和下来。
院子中，只剩下一桌未尽的棋局、两杯已冷的茶，以及那份未曾说出口的心事。
范清越望向远方，眼神悠远，似是在等那所谓的，一统天下的“契机”。
这世间的棋局，从来不只是黑白分明，而是层层叠叠，步步为营。
范清越不动声色，却早已落子无声。
……
……
鉴查院里。
漆黑的房间里，陈萍萍坐在轮椅上，像一块石头，沉静、冰冷。
四壁无光，连一丝缝隙都不透亮，仿佛这间屋子是埋在地底深处的一口棺材。
外面的世界喧嚣也好，寂静也罢，都与这里无关。
陈萍萍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眼神幽深如井，像是藏着无数秘密的深渊。
他忽然开口：“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话音落下，屋内死一般寂静。
片刻后，黑暗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墙缝中渗出来的，“好。”
那一声“好”，像是一根针落在铁板上，清脆又冷硬。
随即，四周重归于沉寂，只有呼吸声在黑暗中游走，如同野兽在林间潜伏，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陈萍萍动了动身体，双臂缓缓发力，双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
他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凝重，甚至带着几分痛苦。
那双已经瘫痪十年的腿，此刻竟似有知觉般微微颤抖。
他咬紧牙关，额角沁出细汗，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力量。
“站起来。”他在心中默念。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分一秒过去，那双腿竟然缓缓地、艰难地撑起了他干瘦的身体。
他站起来了……哪怕只是刹那间的站立，却足以让整个房间的气息为之一震。
黑暗中的影子动了动，低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而陈萍萍却笑了，笑得无声，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那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终年坐轮椅的老者，而是藏于暗处、操控人心的鬼魅。
他站得笔直，尽管只是一瞬，但那一瞬间，仿佛他重新夺回了失去的一切。
随后，身体无力地跌回轮椅，发出一声闷响，打破了短暂的奇迹。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唯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这怎么可能……”影子再度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范清越为陈萍萍手术，尝试治疗断腿，这件天大的秘密，无几人知晓，但他却知道。
只是，他本就觉得不可能。
但眼前一幕，却由不得他不信。
难以置信！
良久，陈萍萍缓缓抬起手，从衣袖中取出一本秘籍。
封皮古旧，毫无装饰，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一句血红小字：
“欲练此功，挥刀自宫。”
那字仿佛是从骨髓中刻出，带着一股森冷之气。
他盯着那句话，神情复杂，似惊、似惧、似怒、又似狂喜。
这秘籍，似乎天生就是为他量身定制。
陈萍萍的手指缓缓滑过那几个字，仿佛在触摸命运的边界。
“范清越啊范清越，”他低声呢喃，“你究竟是神，还是人？”
窗外风声渐起，吹得屋内的烛火未燃却已颤动。
影子依旧站在黑暗之中，一言不发，目光凝视着陈萍萍，像是看一个将要堕入地狱的人。
“十天半月……”陈萍萍喃喃自语，“再给我十天半月，我便能站稳了。”
他说这话时，眼中泛着异样的光彩，那种光芒不属于凡人，更像是一个赌徒，在最后一场豪赌前的眼神。
他合上秘籍，轻轻放回袖中，仿佛收起了一件禁忌之器。
而后，他闭上了眼，似乎是在休息，又似乎是在沉思。
可谁又能知道，这沉默背后，究竟藏着多少算计与谋划？
屋外的脚步声远了，风也停了。
黑暗中只剩下了两人……一个是坐着的恶魔，一个是站着的幽灵。
他们之间，无需言语，早已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