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花匠一噎，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已经是园子里最金贵的品种了！
禾悦余光瞥见这一幕，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她故意轻咳一声，江璟霄立刻坐直了身子，装模作样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
宴席下首，几位贵女借着团扇遮掩，正低声窃语。
“李氏也是惨，被老王妃看上要许给四皇子。”
“这有什么惨的？就凭李氏，当个皇子妃都是祖宗在下面烧高香了，你这话心疼错人了吧。”
“欸，你们怎么不说，四皇子才是最惨的，三皇子妃好歹出身侯府，怎么到了四皇子就不挑了呢？”
四皇子没有选妃的意思，她们这些个名门贵女今天也就轻松了。
坐着看五公主六公主挑好儿郎就行了。
“怪了，怎么只给四殿下选妃，七殿下难道不算皇子？”穿杏色衫子的姑娘眨了眨眼。
旁边鹅黄衣裙的贵女“噗嗤”一笑：“你当太后娘娘糊涂？七殿下回京就在赌坊一站成名——”她扇面一掩，“这样的夫婿，谁敢嫁？”
“我敢呀！”坐在最边上的红衣少女突然插嘴，腕间金镯叮当作响，“要我选，宁嫁七皇子不嫁四皇子！”见众人诧异，她理直气壮地掰着手指。
“其一，七殿下生母宜贵妃当年宠冠六宫，留下的私库够挥霍三辈子；其二，你们瞧他腰间那块蟠龙玉佩没？那可是先帝亲赐，四殿下有吗？”
席间顿时响起几声轻笑。
“其三——”红衣少女突然压低嗓音，眼睛却亮晶晶的，“你们没发现吗？七殿下刚才揪牡丹时，那截露出来的手腕......”她扇子猛地一合，“比咱们的还白！”
几位贵女顿时笑作一团。
“轻浮！”杏衫姑娘红着脸啐了一口，却又忍不住偷瞄主位——江璟霄正歪在皇后身边打哈欠，阳光透过梅枝在他俊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倒真衬得那截从袖口露出的手腕如玉般莹白。
“真是胆子大啊，你们忘了，咱们可是先有的皇后娘娘，三皇子娶妻，四皇子选妃，就余下一个七皇子——你们猜为什么啊？”
少女的话点醒了众人，对啊，就剩一根独苗啊，那是板上钉钉的皇上了！
“罪过罪过，没成想咱们到议论起未来皇上了……”
“那也不一定，不还有宗室子弟吗？况且七皇子荒唐无度……”说话的这位是怡安郡主，她兄长就在挑选范围内，看不惯七皇子也实属正常。
“不说别的，就说这七皇子命好啊，若真有幸登上那个位置，娶的可就是咱们京城最好的姑娘了！”
在西北无拘无束玩了这么多年，一回京不仅能当上皇帝，还能娶到禾悦这样的女子，江璟霄上辈子怕不是每天都在积德行善。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鼠目寸光。”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蓝衣小姐冷着脸道：“四殿下虽清贫，但学问是实打实的。去年冬祭，他作的《雪赋》连翰林院掌院都称赞。”她瞥了眼主位方向，“至于某些人......”
看清是谁，大家齐翻了个白眼也没理她，跟她父亲一样，假清高。
你觉得四皇子好你就去嫁啊，谁拦着你了，清高了半天不还是没被老王妃看上吗？
……
六公主凑到禾悦耳边，脸颊微红，小声道：“娘娘，您瞧那边穿靛青长袍的公子......”
禾悦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是一位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正与几位世家子弟品评梅枝。
那人眉目清朗，举止端方，察觉到皇后的目光，他先是一怔，随即恭敬地颔首致意，耳根却悄悄红了。
禾悦心中了然，轻声问：“工部尚书家的二公子？”
六公主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禾悦指尖轻点案几，思索片刻——工部尚书乃朝中重臣，家风清正，与六公主倒也相配。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六公主的手：“眼光不错。”
六公主顿时喜上眉梢，羞赧地低下头。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能被六公主看上，也是他的福气。
禾悦又转向五公主：“五公主可有中意的？”
五公主神色淡淡，指尖拨弄着茶盏中的梅瓣：“没有。”
她答得干脆，禾悦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目光曾在不经意间掠过席间某处，又迅速收回。
“没有便没有，索性也不急，改日你有欣赏的，去求了姑母赐婚便是。”她都问出来了，五公主不说，她也就当不知道。
倒是六公主听到五公主的话微微一顿。
这时，江璟霄突然凑过来，趴在禾悦身边小声道：“娘娘，我五皇姐怕是有心上人了。”
禾悦挑眉：“哦？”
“我去赌坊那日，瞧见皇姐与一书生纠缠，那个书生口口声声说给不了皇姐想要的。”
江璟霄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却冲禾悦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禾悦摇摇头，书生倒是有自知之明。
倘若是个世家公子，五公主与他两情相悦，怕是早就跪在姑母面前请求赐婚了。
如今这样子，看来是拿不出手。
皇家的金枝玉叶，一介无功名的书生如何配不上？
禾悦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五公主——她指尖捏得发白，面上却依旧平静。
“娘娘。”老王妃适时插话，笑吟吟道，“老身瞧着，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不错，不如......”
“王妃用心了，只是嫁娶一事终究还是要讲究一个合眼缘，若是强行牵线，怕是凑成一对怨偶。”
靖老王妃点头，皇后说的有道理。
这话一字不差的传到了四皇子江铭珲的耳朵里，他用力捏着手中的茶盏。
五公主看不上就是要讲究眼缘，那他呢？
有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娶李氏？
他一来老王妃就把李氏塞给了他，可曾说过一句为他好的话？
江铭珲死死盯着上首的禾悦，江璟霄到底比他强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