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谈判

“刘厂长,这些花衬衫能对外销售吗?”她走过去,拿起一件仔细端详。

刘厂长笑着介绍:“当然可以,批发价十块。这可是我们厂的拳头产品,销路一直很好。”

“九块如何?”林玉环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多拿一些。”

刘厂长来了兴趣:“具体多少?”

“一千件。”

“起订量得两千往上。”刘厂长立刻说道,“这个价格已经很优惠了,其他客户都是按十块钱拿货。”

林玉环站在衣架前,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色彩斑斓的衬衫。四千多条喇叭裤,两千件花衬衫,总价将近六万。她手里只有两万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金。”她试探着说,同时观察着刘厂长的表情。

刘厂长皱起眉头:“喇叭裤必须全额付清,衬衫可以先付一半定金。这是我们厂的规矩,概不通融。”

林玉环心里一沉。这样算下来至少要五万。她不死心地又讨价还价了几轮,但刘厂长态度坚决。谈判室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吧。”最后,林玉环只能这样说。

离开制衣所后,她直奔街角的电话亭。六月的阳光毒辣,柏油马路上升腾着热气。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手指飞快地拨通了钱志强的号码。

“喂?”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我,林玉环。”她压低声音,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我这里有个大生意,你有兴趣吗?两个月内保证能赚两万”

她将情况简单说明,电话那头的钱志强安静地听着。电话亭外,行人匆匆而过,蝉鸣声不绝于耳。

“我手里现在有两万,最多能凑到三万。”林玉环说完,屏息等待回答。电话线那端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五天能等吗?”钱志强突然问。

“什么意思?”

“我今晚订票,五天后能到庆城。”钱志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安心参加交易会,其他的交给我。”

听到这话,林玉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望着电话亭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层细密的汗环。

她放下电话,在电话亭里站了一会儿。街道上,一辆自行车叮叮当当地驶过,车筐里装满了新鲜的蔬菜。远处传来留声机里播放的流行歌曲,混合着市场上的叫卖声。这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午后,但对林玉环来说,却充满了无限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电话亭的门。热浪扑面而来,但她的心里却异常清明。这笔生意,她一定要做成。不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和能力。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这批货要是能拿下来,就得赶紧联系销路。她记得在交易会上认识的几个服装行业的人,应该可以谈谈合作。

街边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蝉鸣声此起彼伏。林玉环加快了脚步,她还要回去整理一下手头的资金,为接下来的谈判做准备。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那种既紧张又兴奋的感觉涌上心头。

林玉环从制衣长回来,步伐轻快地穿过街道。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肩头,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手里攥着那张签好的协议,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推开招待所的房门,迎面就撞上赵芳那张写满不悦的脸。

“某些人倒是挺能耐,一声不吭就消失大半天。”赵芳站在门口,双手抱胸,语气里满是讥讽,“真把自己当成自由人了?”

林玉环将挎包放在床头,动作从容不迫。她转身看向赵芳,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记得林主任说过可以自由活动,怎么,赵芳同志现在改行当警察了?”

赵芳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她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显然被这句话刺痛了自尊。

姜雨柔坐在床边,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林玉环。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的边缘,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今天在街上看见你和一个男人说话,认识的?”

“推销裤子的小贩罢了。”林玉环将挎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整理出来,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要是感兴趣,明天你也可以去看看。”

“小商小贩的东西,我可看不上。”姜雨柔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傍晚时分,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明和苏主编兴冲冲地推开门,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各位,我们发现了个好地方!”韩明的声音里充满热情,“公园里有个观景台,风景特别好,要不要一起去拍照?”

苏主编也跟着附和:“是啊,难得来一趟,不留点纪念太可惜了。”

林玉环想起乐乐临走时的嘱托,要带外国人的照片回去给他看。她的眼前浮现出孩子期待的眼神,心里一暖,立刻点头应下:“好啊,我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公园。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微风拂过树梢,带来阵阵清新的气息。

拍照时,大家都显得格外放松。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庄业志,也在镜头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林玉环站在外国专家身边,想着回去要怎么跟乐乐讲述这段经历。

第二天一早,三家机械厂的人陆续离开。招待所一下子空了许多,走廊里少了往日的喧闹。

剩下的三家企业分别是食品厂、酒厂和纺织厂。庄业志召集翻译们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决定让四个翻译分头行动,提高工作效率。

这天晚上,林玉环刚在招待所的食堂用完晚饭,就被毛纺厂的钱厂长叫住。钱厂长身材魁梧,说话时总是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