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牵线搭桥
“行啊。”林玉环痛快地答应,从挎包里掏出纸笔。她的动作如此自然,仿佛早有准备。
袁守义看着她娴熟地写下协议内容,不由得暗自咂舌。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姑娘,做起生意来倒是雷厉风行。协议很简单:袁守义负责介绍货源,成交后支付百分之三的中介费。
初夏的风带着些许燥热,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袁守义小心翼翼地将协议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林玉环见状,这才开口问道:“现在能说说具体情况了吧?”
袁守义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才道出实情。原来他是返城知青,靠着姐夫的关系才能从合资制衣厂拿货。去年厂里接了个喇叭裤的大单子,谁知第一批卖得不好,客户直接毁约不要第二批了。
“现在库房里还压着四千多条。”袁守义说着,眉头紧锁,“厂里都快愁死了。”
林玉环听到这个数字,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强压住内心的兴奋,故作随意地问:“那价格怎么说?”
“我跟你说实话,”袁守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员工内部价十一块一条,这已经是最低了。”
林玉环心里冷笑,这人还留了一手。不过她也不点破,只是说:“带我去见见厂里的人吧。”
他们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路过两个在建工地。工人们正在搭建脚手架,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林玉环不由得放慢脚步,目光在工地上停留。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些在工地打工的日子,每天和水泥、钢筋打交道,累得腰酸背痛。
“那是给交易会建的宾馆。”袁守义见她驻足,解释道,“听说年底就能完工。”
林玉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知道,这座城市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也将在这波浪潮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机会。
很快到了制衣厂,红砖墙上“南方制衣所”几个大字已经有些褪色。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认出袁守义后,简单问了几句就放行了。
出乎林玉环意料的是,厂长刘亮亲自出面接待。这个五十出头的男人,穿着一件半旧的中山装,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看来这批积压货确实让厂里很头疼。
“小林是吧?”刘厂长笑呵呵地说,“援朝说你对我们这批货感兴趣?”
林玉环不卑不亢地点头:“是的,刘厂长。不过我想先看看货。”
库房里闷热异常,风扇呼呼转动也驱散不了这股燥热。整整一排货架摆满了喇叭裤,码放得整整齐齐。林玉环的目光却被旁边的花衬衫吸引了。这都是八零后大时代的印记,没想到南方这么早就开始流行了。
“这是香港那边的来料加工。”刘厂长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现在内地还接受不了这么鲜艳的款式。”
林玉环点点头,随手拿起几条喇叭裤查看。面料、做工都还不错,就是款式确实保守了些。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这批货要是能拿下来,到北方去卖,应该能赚不少。
“这批货我全要了。”她放下手中的裤子,直视刘厂长的眼睛,“不过价格得商量。”
刘厂长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十块。”
“太高了。”林玉环摇头,“厂长,您也知道这批货不好卖,我还得花钱做推广,运输成本也不低。再说了,这都压了多久了?”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刘厂长的表情。果然,提到积压时间,对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袁守义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生怕这单生意黄了。但林玉环心里有数,这批滞压货就是个烫手山芋,只要她咬住不放,价格就还有得谈。
“我给你九块五,这个价格已经很优惠了,不能再低了。”刘厂长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捏着茶杯,目光炯炯地盯着林玉环。
林玉环将一条喇叭裤展开,仔细查看裤腿的走线。她故意沉默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八块。”
这个价格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旁边的袁守义猛地被口水呛住,剧烈咳嗽起来,茶水溅到了桌面上。
林玉环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面上却依旧平静。她知道自己的还价确实有些狠,但在生意场上,不试试怎么知道底线在哪里?更何况,这批货的价值她再清楚不过。
刘厂长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放下茶杯,发出“咚”的一声响。“林老板,八块钱我们从来没卖过,这个价格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你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布料档次超高。”林玉环换了个话题,手指摩挲着裤子的布料,“手感很好,走线也很工整。”
果然,一提到产品质量,刘厂长的脸色缓和了些,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那是自然,这绝对是海外版。我们厂的技术水平在庆城可是数一数二的。”
林玉环微微一笑:“布料进货价应该在八九毛一尺吧?”
刘厂长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婉的女人,竟然对行情这么了解。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显然在权衡利弊。
“九块钱,这是最后的价格。”刘厂长语气坚决,“低于这个价格,我宁可不做这笔生意。”
林玉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工人。她在心里快速权衡着。这种款式的裤子,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大火,到时候价格翻倍都有可能。现在拿下,无论是转手还是压货都能赚。
“好,就照刘厂长的九块单价。”她转过身,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谈妥了喇叭裤的价格,林玉环的目光又被一旁的花衬衫吸引。这些衣服的款式新颖,做工精细,色彩搭配也很讨巧,一看就是畅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