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如此的住宿条件

韩明第一时间举起挂在胸前的相机,按下快门。快门声此起彼伏,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拍摄着周围的一切。

“大家跟紧,别走散了。”庄业志一边走一边提醒,他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

站前广场上,各种方言此起彼伏。有操着东北口音的生意人,也有说着粤语的本地人。大家脸上都带着这个年代特有的那种朝气和干劲。

位于芳华路展馆为了这次展会,增设了不少公交和直达班车。车站外的公交站台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在努力往前挤,生怕错过了一班车。

“同志们好,我是接待员马明向。”一个操着庆城口音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徐秘书上前握手,简单介绍了随行人员。他的动作利落,显然经常处理这类事务。

“我先带大家熟悉展馆,然后安排住宿。”马明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似乎对即将要说的话有些为难。

因为宾馆优先接待外宾,他们被安排在一处借用的部队招待所。这个消息让不少人脸色变得难看,但没人说什么。毕竟,能参加这次交易会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早晨的阳光渐渐变得炽热,从北方来的众人身上的线衣线裤让他们汗流浃背。林玉环虽然脱掉了厚衣服,额头上还是沁出了汗环。她用手帕轻轻擦拭,目光却始终保持着清明。

到了招待所,姜雨柔和赵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如果不是有领导在场,她们恐怕会立刻转身离开。招待所的外墙斑驳,门口的台阶上还有些碎裂的痕迹。

三层楼的招待所,房间里全都是人挤人。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剥落。就这样,二三层早就客满了,只剩一楼靠外的几间房。

“你们总算没有来太晚,后面的人可能连房间都没有了。”马明向无奈地说,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那后面的人怎么办?”有人问道,声音里带着担忧。

“只能睡大堂了。”马明向叹了口气,“实在是没办法,这段时间庆城太忙了。”

二十二个人分成两间房,林玉环和其他翻译、工程师被分在一起。房间里摆着几张上下铺的铁床,床单虽然干净,但已经有些发黄。

“这么多男女住一起,想换衣服都麻烦。”赵芳把包重重地扔在床上,声音里满是不满。

姜雨柔脸色发白,想到要在这种环境待二十天,她后悔得要命。她站在房间中央,手足无措地看着周围简陋的环境。

“咱们是来为国家赚外汇的,又不是来享受的。”一个干事忍不住说,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

赵芳意识到失态,赶紧解释:“抱歉啊,我可能是这两天没休息好,有点烦躁。”她的语气软了下来,但眼神里的不满依然明显。

男士们识趣地先离开房间,让女同志们换衣服。虽然林玉环也不习惯这种环境,但想到前世在工棚的日子,这里已经好太多了。她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动作平稳而从容。

“林主任发话了下午自由活动,一起出去溜达溜达呗?”换好衣服后,韩明提议道。他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显然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充满好奇。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第一次来到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即便住宿条件差了点,也挡不住他们探索的热情。

第二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展会现场。林玉环站在展馆门口,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建筑,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初夏的庆城闷热异常,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昨晚那场与蚊子的战争还历历在目,此刻她的手臂上还能看到几个红肿的包。好在她带了风油精,不然大家怕是要顶着满脸包来参加展会了。

“小林,你看那边。”庄业志指着远处的展位,眉头微皱,“咱们的位置在最后面。”

林玉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他们的展位被安排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展位四周光线昏暗,与展馆中央那些明亮的展台形成鲜明对比。

这次来参展的有六家企业,其中三家是机械相关的,分别是发电机厂、齿轮厂和电表厂。每个厂子都带来了自己最拿手的产品,希望能在这次展会上打开国际市场。

展馆里人头攒动,来自世界各地的采购商络绎不绝。他们中有西装革履的欧美商人,也有穿着和服的日本客户,还有操着各种口音的东南亚买家。

“这么多人,得排到什么时候啊?”齿轮厂的钱厂长急得直搓手,额头上的汗环不停往下掉。

刘厂长也是一脸焦虑:“可不是嘛,咱们这位置太偏了,等轮到我们,黄花菜都凉了。这一天的展位费可不便宜啊!”

韩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别着急,慢慢来,总会轮到我们的。”

但他的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无奈。这个位置确实太不利了,就算有好产品,也很难引起外商的注意。

展馆里的外销员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正在有条不紊地为外商介绍产品。她们的英语说得流利,举止优雅,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展会。

但外销员数量有限,每个展位都得排队等待。有些展位已经等了一上午,却连一个外商都没接待到。

林玉环看着这一切,心里越发着急。她知道,对这些厂子来说,能不能签下订单关系到整个厂子一年的收入,甚至关系到几千名工人的生计。

展馆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但她的后背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她看着其他展位热火朝天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边门可罗雀的状况,心里更是焦虑。

展馆的灯光明亮刺眼,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谈话声,有英语、日语、粤语,还有各种她听不懂的语言。

她看到隔壁展位的外商正在认真查看产品说明书,时不时点点头,似乎对产品很感兴趣。而他们的展位,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

林玉环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她决定不能就这么认输,一定要想办法改变现状。

她开始仔细观察其他展位是怎么做的。有的展位摆放了精美的产品模型,有的准备了详细的技术参数表,还有的展示着各种荣誉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