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所谓的敬业精神
赵芳坐在床边,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姜雨柔:“小姜,听说你跟韩部长很熟?”她的语气看似随意,眼神却带着几分试探。
姜雨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我父母以前和他是同事。”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样子,继续整理着行李。
这简单的回答里透露出的信息却不少,林玉环心想,这位看来是个官二代。难怪能这么快就和赵芳打成一片。
林玉环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是前几天刚买的《外贸实务》。她靠在床头,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书页上,但车厢的颠簸让阅读变得困难。
没过多久,庄业志的秘书推开包厢门,手里抱着一堆文件。他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环,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这些是参展企业的资料,林主任说让大家提前熟悉一下。”秘书将文件放在小桌板上,擦了擦汗。
赵芳立刻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从座位上站起来:“太好了,我正想了解情况呢。”她快步走到桌前,开始翻看资料。
她主动分发资料,还不忘发号施令:“大家今晚之前必须看完,然后写个总结给林主任。”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林玉环看到田永秋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推了推眼镜,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最终还是接过了资料。
翻开资料,林玉环的注意力被电表厂的新款照相机吸引。这款相机采用了最新的技术,用135胶卷,一次能拍36张,比现在市面上的120相机强太多了。
她不由想到了家里的乐乐,要是能给孩子多拍些照片该多好。想到这里,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相机的照片,眼神柔和了几分。
车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温和,暮色开始笼罩大地。晚饭时分,大家轮流去餐车。狭窄的过道里,乘务员端着托盘来回穿梭,饭菜的香味在车厢里飘荡。
庄业志也在餐车里,他穿着一件浅色衬衫,正在慢条斯理地用餐。见到他们便问:“资料看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不等别人说话,赵芳抢着回答:“主任放心,我们一定今晚看完。”她的声音格外响亮,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林玉环暗自皱眉,这种表现欲也太强了。她低头专注地吃着面前的饭菜,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回到包厢后,韩明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盒子。
“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给你带点零食。”他将盒子放在林玉环的床头,里面是几个精致的点心。
林玉环婉拒:“谢谢,我不饿。”她的语气平淡。
“别客气。”韩明放下东西就走了,临走时的目光在林玉环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夜色渐深,车厢里的灯光变得昏黄。林玉环刚准备休息,赵芳就开始找茬。
“资料还没看完就想睡?你这工作态度不行啊。”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挑剔。
林玉环平静地看着她:“我记得林主任并没有要求今晚必须看完。”她的语气平和,但眼神坚定。
“你这是对组织不满?”赵芳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几分。
姜雨柔在一旁添油加醋:“她在学校就这样,我们劝不动的。”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林玉环冷笑:“我很感激组织给我这个机会,但没必要为了表现而熬夜。”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玉环躺在床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赵芳。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我是学校的优秀学生代表,也是助教。既然我们职位平级,那就请你别打扰我休息。”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说完,她拉起被子重新躺下,背对着赵芳。被子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樟脑味,这是从学校带出来的老旧被褥特有的气息。
赵芳站在原地,仰着头愣了半晌。她的目光在田永秋和姜雨柔之间游移,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最后,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坐下,动作有些僵硬。
包厢里的气氛越发凝重。姜雨柔低着头假装看书,田永秋则不停地调整坐姿,想要缓解这份尴尬。
手中的资料翻了没几页,赵芳就“啪”地一声把它扣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刺耳。她站起身,在包厢里来回踱步,皮鞋与地板接触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每次目光扫到上铺熟睡的林玉环,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胸口一阵发闷。
“赵老师,在火车上颠簸了一整天,要不明天再看吧。”田永秋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眼睛也有些发红。
包厢的灯光昏黄,映照着每个人疲惫的面容。火车的轰鸣声中夹杂着零星的说话声,从走廊传来。
第二天,赵芳交给庄业志的报告上,只写了她和姜雨柔的名字。这份明显的排斥让人不适,但林玉环却像没注意到一样。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赵芳对林玉环和田永秋再无多余的话。
林玉环倒是乐得清静。她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只有她知道,这种平静的表象下,有莫名的暗流在翻腾。
三天三夜的车程,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终于在13日清晨,一行人抵达庆城火车站。作为改革开放后第一次对外出口交易会的举办地,庆城车站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的旅客,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和兴奋。
刚走出站台,扑面而来的潮湿空气让北方人不太适应。二十几个人好不容易挤出站口,眼前的高楼大厦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繁华程度,比他们的省城不知强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