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惊天密谋
陈望亭放下笔，接过那信笺，逐字细看。信上字迹潦草，看得出写信人当时情况紧急。
“北狄王庭异动，探子渗透……”陈望亭眉宇间拢上一层阴影，“王振刚倒台，朝中这盘棋还没下完，他们就想来分一杯羹？”他手指轻轻捻着信笺，寒意自生，“看来，咱们这位女帝陛下，要操心的事儿，远不止朝堂上这些个蛀虫。”
王允满面愁容：“可不是嘛！军情参谋处眼下虽说勉强立住了，可人手和情报网都还在建，北狄要是真搞什么大名堂，咱们怕是很难第一时间拿到准信儿。”
陈望亭默了片刻：“不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都把眼睛放亮点，各处边境的风吹草动，一丁点都不能漏过。”
皇宫，御书房。
林萧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抬手揉了揉眉心。流朱悄无声息地奉上一杯参茶。
“陛下，夜深了，龙体要紧。”
林萧接过茶盏，并未饮用，只凝视着杯中升腾的热气：“流朱，你说，陈望亭这枚棋子，朕用得如何？”
流朱躬身回道：“陛下慧眼识珠。陈大人智谋超群，行事果敢，入朝以来，屡建奇功，为陛下排忧解难，确是朝廷的臂助。”
“臂助？”林萧唇角挑起一抹难辨的弧度，“朕看他，更像出鞘的利剑。锋锐无匹，能斩断一切阻碍，却也……容易伤了旁人，甚至，伤了握剑的手。”她想起王振一案中那些令人心悸的布局，结果固然遂了她的意，过程却让她心底泛起些许寒意。
“朕需要他的脑子，需要他的决断，但朕不愿他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林萧轻轻吐出一口气，“你多盯着他些，军情参谋处那边，有任何不寻常的动静，立刻报朕。”
“奴婢明白。”流朱应下，她清楚，陛下对陈望亭的看重，早已超出了寻常君臣。
几日后，一封没有任何署名，只用普通信封装着的信，悄然出现在陈望亭的书案上。信封上，仅有“陈司丞亲启”四个字，笔迹陌生，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
陈望亭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单薄的纸笺。纸上内容更是简短，寥寥几句话，却让他拿着纸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竟是一封北狄谍报头目递来的“橄榄枝”。信中言辞先是恭维了陈望亭一番，称他“大乾智囊”，随后笔锋陡转，竟暗示陈望亭若能“审时度势”，“择良木而栖”，北狄可许以高官厚禄，甚至裂土封王。
“呵，有意思。”陈望亭看着那封信，脸上反而露出了几分兴味。北狄人这是把他当成第二个王振来炮制了？想用老一套来钓他上钩？
王允恰好从外面进来，瞧见陈望亭手中的信和他脸上奇异的神情，忍不住问：“蔚然兄，莫非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陈望亭将信纸递给王允。王允接过一看，立时变了脸色：“这……这简直是白日做梦！北狄蛮子，居然打起了你的主意？”
“他们倒也瞧得起我。”陈望亭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轻叩，眸光闪动，“不过，这倒是个送上门的机会。”
王允一怔：“机会？蔚然兄，你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陈望亭缓缓道出四个字，“北狄在大乾安插的那些钉子，就像潜伏的毒蛇，不早日拔除，迟早要出大乱子。他们既然自己把脖子伸过来了，我若是不砍上一刀，岂非太不给面子了？”
王允倒吸一口气：“蔚然兄，你……你莫非想亲自去会会他们？这太冒险了！那些北狄探子哪个不是亡命之徒，你此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不入险境，怎能擒获猛虎？”陈望亭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件事，必须我亲自去。只有我，才能让他们放下戒心。”
他停顿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让王允心惊肉跳的决定。
当晚，陈望亭秘密入宫，求见女帝。
御书房内，灯火摇曳。林萧听完陈望亭的整个计划，良久无言。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凤眸，此刻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你要……假意叛我，投靠北狄？”林萧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陈望亭跪伏于地，声音却出奇地平静：“陛下，这是目前唯一能将北狄在大乾的谍报网连根拔起的法子。臣愿以身为饵，深入龙潭虎穴，为陛下清除心腹大患。此行九死一生，臣早已将个人荣辱生死置之度外。若臣不幸殒命……也请陛下不必为臣伤神，一切以大乾江山社稷为重。”
林萧豁然起身，在御案前来回踱步，心绪翻腾。她从未料到，陈望亭会如此刚烈，为了大乾，竟甘愿以身犯险，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与清白名节。
她望着地上跪着的陈望亭，那个总是从容不迫，算无遗策的年轻人，此刻却将自己推向了最危险的悬崖边缘。
“蔚然……”林萧的声音透着微弱的颤抖，“你可清楚，此计若是败露，你将永无翻身之日？届时……朕也护不住你！”
“臣清楚。”陈望亭抬起头，神情澄澈而决绝，“但为了大乾，为了陛下，臣，义无反顾。”
林萧闭上双目，深深吸了口气。她明白，陈望亭所言非虚。北狄的细作如芒在背，若不能彻底清除，大乾永无安宁。陈望亭的计划，虽然凶险万分，却是最直接，也最有可能一击制胜的法子。
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痛楚，却也带着帝王的决断：“好。朕，准了。”
她走到陈望亭面前，亲自将他扶起：“流朱会全力配合你行事。朕也会……等你回来。”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陈望亭心头一热，再次躬身：“谢陛下信任。”
待陈望亭离去后，林萧立刻召来流朱。
“陈望亭的计划，你都清楚了。”林萧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威严，“调动所有暗卫力量，全力配合他的行动。务必确保他的安全。”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下去：“但，若他当真有异心，或者事不可为，朕准你……便宜行事。”
流朱心头一凛，垂首领命：“奴婢明白。”
陛下虽然信任陈望亭，却也为最坏的情况留了后手。帝王心术，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