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暗夜魅影

“草民所求不多。”陈望亭放下茶杯,“只求在总管大人将来成就‘大事’之时,能给草民一条活路,分润些许好处便可。至于这些‘证据’,如何利用,全凭总管大人定夺。草民相信,以总管大人的手段,定能让它们发挥最大的用处。”

王振眯缝起双眼,心中念头急转。这陈望亭送来的,简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既能扳倒政敌,又能将倒卖军粮的黑锅甩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能借此机会,在女帝面前邀功,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势。

“你很聪明,也很大胆。”王振缓缓说道,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咱家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他将那叠“证据”收入袖中,“此事,咱家会好好斟酌。你且回去等消息。”

陈望亭起身告辞:“那草民就静候总管佳音了。”

他转身离开雅间,嘴角那抹莫测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而逝。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王振果然如陈望亭所料,开始利用那些“证据”,暗中联络平日里与他不睦的那些官员的政敌,许以重利,准备在朝堂上发难。同时,他也加强了对“粮食联盟”的控制,试图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几个替死鬼身上。

而陈望亭的军情参谋处,则将王振与其党羽勾结、伪造证据、企图构陷忠良、以及他们暗中操纵粮价、囤积居奇的真正罪证,一份份整理妥当,每一个细节都核查得清清楚楚。

时机成熟。

一份厚厚的匿名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都察院左都御史何敬之的案头。何敬之是朝中有名的犟骨头,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最是痛恨贪官污吏。

当他拆开信封,看完信中罗列的桩桩件件,以及附上的那些足以以假乱真的“往来信函”“秘密账簿”影印件时,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案,上面的笔墨纸砚都震得跳了起来:“奸佞当道!国之将亡啊!”

第二日早朝,金銮殿。

不等内侍监宣读朝事,左都御史何敬之便第一个出班,手持象牙笏板,声如洪钟:“臣,都察院左都御史何敬之,有本启奏!弹劾内侍省总管王振,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囤积居奇,祸乱民生,意图不轨!请陛下降旨,彻查此獠及其党羽,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紧接着,数位御史言官也纷纷出列,附议何敬之的弹劾。

一条条罪状被当众揭露,矛头直指王振及其背后的势力。

龙椅之上,林萧脸色铁青。

那股子怒意,几乎要从她身上炸开,将这金銮殿都烧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冰冷得能刮下人一层皮。

“朕平日待王振不薄,他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欺君罔上,祸国殃民!”

“传朕旨意!”林萧厉声道。

“即刻将王振及其党羽拿下,打入天牢!”

“命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

“所有涉案之人,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严查!”

“朕要让他们知道,大乾的律法,不是摆设!”

女帝的雷霆之怒,如同山崩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朝堂。

王振的倒台,让他苦心经营的“粮食联盟”瞬间土崩瓦解。

那些被囤积起来的粮食,被迅速查抄,投入市场。

京城的粮价,应声回落,甚至比之前还要低上几分。

城中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对女帝的英明果断赞不绝口。

一场席卷京城的粮食危机,就此烟消云散。

女帝借此机会,对朝堂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凡是与王振案有所牵连的官员、勋贵,无论平日里多么位高权重,根基多么深厚,都被毫不留情地连根拔起。

许多前朝遗老和保守势力,在这场风暴中黯然落马。

女帝的权力,得到了空前的巩固。

军情参谋处那几间破屋子里,陈望亭依旧在灯下处理着公文。

王允推门进来,脸上神情复杂。

“蔚然兄,王振……伏法了。”

“京中粮价也平稳了。”

“陛下下旨,嘉奖了都察院何大人他们,说是他们明察秋毫,为民除害。”

陈望亭放下笔,只淡淡“嗯”了一声。

这天翻地覆的变故,在他这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王允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年轻的同僚,手段之狠辣,心机之深沉,远超他的想象。

那些被送上断头台的贪官污吏,哪一个不是间接死于他的算计?

“蔚然兄,”王允斟酌着开口,“此次风波,虽然平息,但你这般手段……怕是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陈望亭抬起头,望向窗外。

天色依旧阴沉,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清楚,为了大乾的未来,为了龙椅上那个人的江山,这些肮脏事,必须有人来做。

而他,就是那把藏在暗处的刀。

“我清楚。”陈望亭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条路,没有回头。”

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些被他这种“毒辣”手段所震慑的,绝不仅仅是朝堂上那些看得见的敌人。

在更深、更暗的地方,或许有更强大、更隐秘的存在,已经盯上了他这个崭露头角的“毒士”。

军情参谋处那几间破屋子,油灯的光晕将陈望亭的影子拉得细长。

王允推门进来,脸上神情颇为复杂,将一叠整理好的卷宗放在案上。

“蔚然兄,王振的案子,算画上句号了。京城百姓都在称颂陛下圣明,朝堂也确实清净了不少。”王允话音一顿,声音不自觉压低,“不过,外面有些闲话,说……说你手段太狠,私底下,有人叫你……‘陈毒士’。”

陈望亭执笔的手停了停,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批阅公文,嘴角勾了勾:“毒士?嗯,倒也形象。对付毒蛇,不用更毒的法子,难道还要请它们上座饮茶不成?虚名而已,于我何干。”

王允轻叹,他清楚,这位同僚的心思,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劝动的。他从袖中又取出一份薄薄的信笺,神色变得凝重:“蔚然兄,你再瞧瞧这个。咱们安插在北狄边境的暗线刚传回来的,上面含糊不清,只说北狄王庭近来动作不小,似乎在暗中召集人手,而且,他们的探子,往咱们大乾境内钻得比以往勤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