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强者对决

当其余人赶到索道时，只见空中两个人影已经缠斗在一起。

其间不时有青、白两色剑气激荡而出，或倾泻至一旁山石上，留下道道深痕，或碰撞在一起，引发剧烈震荡。

二人周围，长短两柄飞剑于空中游曳，不时相击。

短剑轻灵，长剑厚重，二者速度却不相上下。

单从驭剑功夫上来说，以长剑对战的华魁首显然更胜一筹。

师兄弟两人如仙人一般踏空而行，忽远忽近，时而落到铁链上借力飞起，时而又踩着几乎垂直的山壁互相追逐。

此等轻功造诣已臻化境，即便以轻功著称的胭脂红，此刻也是目露精芒，一瞬不瞬盯着二人的步伐。

这时身旁一个熟悉声音响起：

“师公，两位前辈的轻功跟您比起来如何？”

开口的是侯胖子。

楚洪看了他一眼，笑道：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华望成武圣境界，自不必说，就连宋玉也在我之上。

看他的本事，已经抵达半步武圣，或许此生真有希望跻身武道顶峰。”

侯高飞自然瞧不出个所以然，只知二人打得热闹精彩。

早就听说武圣是半步仙人，今日一见，确实大开眼界。

单是那一手飞剑的本事，放在以前绝对够他大惊小怪半个月的。

华、宋两人从山顶打到山涧，又从山涧打到山顶，气息绵绵不绝，不见停歇。

楚洪也是无聊了，再次给自己徒孙解释道：

“看情形，华望成故意在让宋玉，以他的本事，百十来招就该分出胜负。

不过宋玉第一口气已经快用尽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话音刚落，空中两柄飞剑同时铮鸣一声，似是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撞在一起。

于此同时，空中二人周身气机大开。

两团凝实到实质的罡气以他们各自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沿途所过之处，雪花被搅得粉碎。

罡气撞在一块，发出如同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响了足足十几息。

宋玉周身罡气猛地收缩，他神色微变，身形陡然急退，一个翻身稳稳落在铁索道上。

华望成同样收敛气机，身形缓缓下降，站在了师弟对面。

一把长剑似有灵性般在空中拉出一道剑花，回到他的手中。

“师弟，还比吗？”华望成面带笑意。

宋玉摇了摇头，语气生硬道：“再等我五年。”

“干脆我等你五十年好了，你把我熬死，这样你就不战而胜了。”

一向端方正派的华盟主，居然口出奚落。

宋玉也没有生气，依旧一板一眼道：

“再等五年，我便可晋升武圣。”

华望成微微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询问，转而道：

“听说你成亲了，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弟妹？”

“有机会吧。”

宋玉说完，便不再管对方，径直向山涧边飞去。

华望成无奈叹息一声，江湖上不卖他面子的，恐怕就只有这位师弟了。

迎着众人的目光，宋玉一路来到李环面前，后者赶忙参拜道：

“徒儿见过师父。”

宋玉一改在华望成面前冷冰冰硬邦邦的模样，露出和煦笑容，扶起徒弟道：

“你的比试我看到了，进步很大。”

“谢师父夸奖，弟子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请师父指点。”

李环对宋玉的态度同样亲切了不少。

他心里清楚，师父虽然话不多，但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

从春临到秋梁，一路多亏了师父暗中打点，他们一行人才能平安抵达。

在场江湖人见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居然是宋玉的徒弟，不禁暗暗心惊，当中胭脂红最是庆幸。

当初虽然知晓李环的身份，但多少还是心存怀疑。

多亏那时没狠心杀了他，否则还不得被宋玉这个疯子追杀致死。

师徒俩正说着话，华望成也凑了过来。

他丝毫没有武林盟主的威严，死乞白赖挤进二人对话：

“师侄，剑还你。”

李环赶忙双手接过长剑，语气恭敬道：

“李环见过师伯，多谢师伯赠剑之恩。”

“哈哈，我与师弟情同手足，他的徒弟便是我的徒弟。”

说话的时候，华望成眼睛瞥向一旁宋玉。

李环这会儿才看出了，自己这位师伯似乎是在讨好师父。

略一思索，他便明白过来。

师伯应该还在为当年之事内疚，想要借这次机会重复弥补二人关系，之前乔装赠剑大概率想从自己这里入手。

对于师兄的示好，宋玉反应平平，连句谢都没说，转过身朝李环道：

“以后别随便收人家东西。”

“……”

气氛立刻陷入冰点。

华望成的脸上难免有点挂不住，正要说些什么，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宋大侠，好久不见。”

宋玉转过头，却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位中年道人。

他瞳孔下意识一缩，微微皱眉，没有回话。

中年道士捋着飘逸长须，继续道：

“宋大侠隐姓埋名五年，为何突然出现在中原？”

道人语气平静，话里却带着股压迫。

旁边华望成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

“怀虚道长，有什么事咱们私下说，刚才你也看见了，我师弟他……”

不等华望成说完，宋玉冷冷出言道：

“宋某此次回中原，是为了我家娘子寻药，寻到以后我自会离去。”

“不知宋大侠要寻什么药？”道人继续问道。

“牛鼻子，我说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开口的是华望成，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气。

张怀虚反而洒然一笑，说道：

“华魁首怕是误会了，玄真派虽然不大，却也有几分炼丹的本事。

贫道此行走的匆忙，仅带了一瓶龙虎金丹。

若是宋大侠不嫌弃，尽管拿去用。”

说着，从宽大袖口取出一个精致瓷瓶。

随着瓷瓶取出，在场看热闹的江湖人皆忍不住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瓶身。

那可是龙虎金丹，传说能起死回生的灵药。

伏龙山正是因为给赵家皇帝进献了一炉金丹，才坐稳了中原道统之首的位置。

即便是宋玉，看到瓷瓶后脸色也起了变化。

夫人病情奇特，试了许多药都无果，可若是这龙虎金丹，说不定能行。

华望成见师弟面色犹豫，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一把接过道人手上的丹瓶，笑呵呵道：

“张天师说这话外道了，你诚心要送，我师弟不收岂不是不给伏龙山面子？”

说着，他将瓷瓶塞到宋玉手中，算是替他接下了。

宋玉看了华望成一眼，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感激。

他将丹药收好，朝张怀虚一拱手道：

“谢过张掌教赠药。”

“治病救人乃是修道之人的本分，不足言谢。”

张怀虚客套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

“世人皆知贫道只杀不渡，在我手上倒也逃走过几个魔头，但还没有哪个敢跑回中原。”

说到最后一个字，道人神色一凝，身上陡然迸发出杀机。

……

见到张怀虚突然要动手，华望成脸色微变，上前一步道：

“牛鼻子，你要做什么？”

“降魔。”道人背后长剑铮鸣不断。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年轻声音突然响起：

“师侄见过张师叔。”

剑鸣声陡然停止，张怀虚转过头，见一年轻人正向自己作揖，疑惑道：

“你在跟我说话？”

“回师叔，家师张怀谷，他老人家时常在我面前提起师叔。”

听到张怀谷的名字，道人身上杀气褪去。

他审视了面前的年轻人片刻，骤然出手。

看到这一幕的宋玉眼中红意一闪，正欲拔剑，被旁边华望成伸手给制止了。

只见张怀虚仅是将手搭在李环肩头，年轻人自始至终保持着作揖姿势，神色恭敬，没有半点反抗意图。

片刻后，道人收回手掌，点点头道：

“早就听闻师兄十几年前收了个弟子，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没想到他竟将造化功传给了你。”

说着，他瞥向宋玉，后者眼中红意已经退去。

李环再次出声道：

“师侄早就听闻张师叔威名，想着有机会一定要登山拜见。

前些日子听师尊老人家提起您可能会来武林大比，师侄便打算碰碰运气。

今日果真得见师叔威仪，没想到比传闻中还要有仙人风范。”

五年前发生的事李环知道一些，他实在害怕俩人再打起来，因此才出声转移话题。

听到李环的话，张怀虚神色略有缓和。

没人不爱听奉承话，哪怕一只脚踏入仙人境的真人也不例外。

“师兄都说我什么了？”张怀虚顺势问道。

李环心中一紧，师尊对这位师叔可没什么好话，但当着对方的面，他可不敢把师父的原话说出来。

略一思索，李环开始面不改色编起了瞎话：

“师尊常说师叔您悟性比他高，虽然入门晚，却能更早达到圣人境，伏龙山多亏有了师叔，才能有今日的辉煌。”

说话时，李环始终盯着道人脸色。

对方并未因为他的话语而表现出异样，反而捋着胡子点点头道：

“倒也中肯，我入门比师兄晚，但悟性比他高出许多。

师兄开窍晚，十二岁才会说话，起初师父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十八岁那年，师兄奉师命下山游历，一走就是七八年。

期间不知得了什么奇遇，回来不仅说话变利索了，境界也大有长进。

要不是为情所困，如今玄真一派的掌教之位就是他的了。”

张怀虚看似随意的话语，令李环震惊不已。

这跟师父和自己说的完全不一样！

在师父口中，眼前的师叔才是那个打小呆呆傻傻悟性差的。

看到李环的表情，张怀虚知道是自己说的有点多了，话头一转道：

“看来师兄收了个好徒弟，不仅能将修练条件苛刻的造化功传承下去，根骨天资也都是上乘。

不过修道之人最先修心，你可千万不能走错了路。”

说最后一句时，张怀虚特意加强了语气。

听闻此话，原本还想趁机询问一下入魔之事的李环，丝毫没有犹豫就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师侄谨遵教诲。”李环再次抱拳恭敬一礼。

以师叔对除魔卫道的执念，自己要敢提入魔的事，对方绝对敢当众清理门户。

张怀虚点点头，转身看向宋玉，不等开口，华望成又插话道：

“我说张天师，这就完了？

李环是你的师侄，也是我的师侄，咱们做师叔师伯的，初次见面就不表示表示？

我已经把自己的佩剑给他了，你要是一毛不拔，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李环闻言赶忙拒绝道：

“不用了不用了，能见到二位武圣境界的师叔师伯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哪还敢要什么东西？”

“你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给。”

华望成斜眼看着道人，显然是想让他出点血。

张怀虚犹豫一下，开口道：

“贫道这次走得急，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先前一瓶龙虎金丹已经给了宋大侠，如今身上就剩一张紫霄五雷符。”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只锦囊。

锦囊打开，从中抽出一张紫色符纸，符纸上勾勒着一个金色符文。

华望成见状眼前一亮，朝面露犹豫的李环眨巴眨巴眼，示意他赶紧去接。

李环对符箓一窍不通，却也知道非比寻常，没有推辞，双手恭敬接了下来。

“谢师叔赠宝。”

送出符箓，张怀虚不忘叮嘱一句：

“此符以真气催燃，可引下五道天雷，五道天雷奇中，就是武圣境界也会被伤到，慎用。”

李环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要是多几张，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张怀虚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道：

“此符炼制极为困难，玄真派开山至今总共也没有几张。

符纸引下的乃是极正极阳的紫霄雷，对手越是阴邪，威力便越大，用来对付邪祟和魔头再合适不过。”

说到这，张怀虚有意无意看了眼宋玉，似乎这符纸一开始就是为对方准备的。

他嘴上再次告诫着李环：

“所以你千万不能误入歧途，否则引雷之时便是你身亡之日。”

李环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再次行礼称谢，同时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用这玩意，否则天知道劈得是别人还是自己。

几人寒暄之时，周围江湖人眼见八成是打不起来了，便兴致缺缺一个个离开了。

等到几人聊完，连胖子与唐万豪等人都没了踪影。

是夜，崇岳山巅灯火通明，原本用来比武的广场上大摆宴席。

今年的武林大比已经尘埃落定，相比起往年有些无趣。

众人期待的武圣交手并未发生，华望成依旧稳立江湖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