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一决雌雄

在侯胖子与其余三人争论时，武生将目光放到远处李环和南宫无双身上。

如果能得到南宫城的助力，自己所谋划之事便进了一大步。

只是对于自己的邀请，南宫家兄弟一直没有给予答复，

“我告诉你们，别在这无理取闹，如果那姓武的不服，让他自己来说。”

后方传来侯高飞不耐烦的声音。

关东三侠中的女人再次被胖子的话惹恼，往前一站道：

“小胖子，别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你要不愿意，就跟老娘在台上一决雌雄。”

说到这，女人甩了下肩头麻花辫，讥讽道：

“要是不敢，就大方承认自己是个孬种，白长了那根东西。”

侯高飞向来不吃激将法，他看了看女人，突然一脸下流笑道：

“台上哪能决出雌雄？要比也是在床上。

你我大战三百回合，到时就知道我有没有白长那东西。”

光头与另一名汉子闻言脸色变得古怪，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这种下流笑话无论哪个男人听了都会忍不住想笑，可女人一张脸已经气得通红，他们作为同伴，万不敢胳膊肘朝外拐。

侯高飞一脸小人得志，打嘴仗自己还从来没输过，至于真刀真枪站到擂台上，傻子才会做那种事。

女人嘴上占不到便宜，一怒之下直接抽出腰间皮鞭，想要给这死胖子点颜色瞧瞧。

胖子哪肯吃这亏，早就防着对方。

见女人动真格的，他直接一个闪身躲到旁边人身后，脑袋从男子肩膀旁探出，小声道：

“万豪兄，展现你雄风的时候到了。”

唐万豪无奈笑笑，朝对面三人一拱手道：

“三位，这件事在下从头到尾看的真切。

方才台上二人一位是南宫城主的公子，另一位是青玉剑宋大侠的徒弟。

以他二人的身份，断不会故意演戏诓骗大家银子。

刚才是武公子在下注结束后主动要求加入，没人逼他。

此事看在唐某的面子上，可否就此作罢？”

唐万豪说得有理有据，关东三侠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卖他这个盟主女婿的面子，一抱拳后，转身离去。

临走前，女人特意看了眼躲在唐万豪身后的胖子，蹙着眉头冷哼一声。

侯高飞还了个鬼脸，一脸得意。

见武生也要离去，侯高飞突然开口：

“武公子，咱俩的事还没完呢。”

武生回过身，静静望着胖子，连带着关东三侠也停住脚步。

于此同时，四面八方十数条视线朝此汇集，落在侯高飞身上，眼中透出审视。

唐万豪将手搭在侯高飞肩膀上，不动声色道：

“侯兄，这几天武生已经结交了十几个江湖人，境界都不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侯高飞也察觉到周围不善的目光，咬了咬后槽牙，没再说话。

武生回过身，旁若无人朝远处悬崖吊车走去。

他的身后，稀稀拉拉跟着几个江湖人。

起初只有三五个，后来人群陆续有人走出汇入其中，最后竟达到二三十个之多。

细看之下，当中还有不少熟面孔以及声名赫赫的人物。

唐万豪见状暗暗心惊，没想到追随武生的人数竟比料想中还要多。

胖子这时也暗自庆幸，自语般问道：

“这王八蛋到底要做什么？”

唐万豪摇了摇头，他与武生交集不多，却也能看出对方野心极大。

他隐隐有种预感，兴许再过不久，江湖就要变天了。

远离侯高飞二人后，武生并未急着离开大比广场。

他低声朝关东三侠等一干江湖人吩咐几句后，向着南宫无双走去。

南宫无双刚和李环聊完什么，神色十分开心，可当他看到武生，开心便转为了尴尬。

武生见状心里一沉，不过还是搭话道：

“南宫兄，先前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南宫无双脸色尴尬更甚，拱手称罪道：

“武兄，实在对不住，刚刚有人跟我说了件要紧事，恐怕帮不了你了。”

武生心中已有预料，语气豁达道：

“无妨，南宫兄尽管去做你的要紧事，武某叨扰了。”

说完，拱了拱手。

南宫无双还了一礼，目视对方离去。

当武生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南宫无双叹了口气，脸上重回笑意。

就在刚刚，李环将他带到这边，说了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的姐姐，十五年前被送到秋梁当质子的南宫无意，如今就在春临城中。

这些年，姐姐一直跟家中没什么来往。

南宫无双知道，是南宫城欠了姐姐，姐姐代自己做质子，自己也欠了姐姐。

此次他带着弟弟行走江湖，一来是要闯个名堂，但更要紧的是带姐姐回家。

起初李环说大家是自己人，他还有些惊讶对方的自来熟，但当李环拿出南宫城的令牌，南宫无双才明白对方不是客套。

南宫城曾是十国之一的后越，虽然现在已不敢以一国自居，但后越时的规矩还在。

譬如城内既有诏国朝廷的铜钱，也有他们自己的刀币，且刀币价格高过铜钱，朝廷对此事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外，城中还有严格的令牌制度。

凡入城者，必须持有南宫城颁发的令牌，从上到下分别是金、银、铜、铁四种。

普通江湖人想入城，至少也要想办法搞到一枚铁令，没有令牌，就算朝廷钦差也不得踏入城池半步。

令牌等阶不同，权限自然有区别。

金令由身为城主的父亲亲自颁发，可调动不过万的兵力。

次一等的银令则在城内守军将领手中，兵权不会超过一千。

至于铜令，则还要少上十倍。

除四种令牌外，南宫城还有一种特殊的玉牌，数量比金牌还要稀缺，整座南宫城里也才五枚。

城外似乎还有几枚，南宫无双曾问过父亲在谁手里，父亲未有回答，只说哪天他当了城主就知道了。

不过有一点南宫无双很清楚，不论谁持玉牌找上门，南宫城必须竭尽全力帮助对方。

至于为何送出玉牌，他也能大致猜出来：

那是南宫家欠下的人情，城内五个拥有玉牌之人，无一不是为南宫城做出过巨大牺牲。

譬如那位只剩下一臂一腿的三爷爷，虽然家中小辈都管其叫爷爷，但他并非南宫家的人，而是上任城主南宫傲的结拜兄弟。

当年曾随军出征金俸、宝岁二国，在独自追击一小股溃兵时中了埋伏。

他奋力拼杀，最后捡回一条命来，却落下终身残疾，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乱战当中。

另一位持有玉牌的，则是南宫无双奶奶娘家那边的人。

十国乱战时，后越剑南宫傲与同为武圣强者的太祖皇帝赵真，签订了君子之约：

南宫城不与大梁为敌，大梁也不得派兵入城侵扰百姓。

作为交换，南宫城需要出兵协助大梁征讨其余八国。

当时奉命攻打北吴的苗家，正是南宫傲夫人的娘家。

苗家是拥有百年传承的武林世家，却碰上了同样拥有深厚底蕴的铁家。

本以为是旗鼓相当的一战，谁料铁家一口气派出二十余位一二品高手，其中有几个甚至达到了半步武圣。

苗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带同去的梁军死伤大半，最后太祖皇帝赵真亲赴战场，方才拿下了铁家。

这一战将苗家百年底蕴几乎打光，族中许多天资卓越的后辈也死在了北吴。

南宫傲自觉有愧苗家，送出一块玉令……

之后几十年间又陆陆续续送出几块，而最近的一块，还是在十五年前。

当时南宫家决定由谁前往京城做质子，南宫无意主动站出替弟弟远赴龙潭虎穴。

虽然这是南宫宗族子嗣的宿命，但南宫无意毕竟是女儿身，年纪又太小。

南宫无忌自觉亏欠闺女，临行前送给她一块玉令。

想到这，南宫无双突然长长叹息一声，脸上喜悦变为忧愁。

刚才李环跟他说姐姐身在春临并改名南宫姿意，他还半信半疑，等李环拿出那块意义深渊的玉牌时，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姐姐这些年不与家中联系，南宫无双只当她是身不由己，但现在知道其将如此重要的信物随意送出，事情似乎就没那么简单了。

事实上，在南宫姿意心中，这枚能让整个武林都争抢的玉牌根本一文不值。

这些年来，南宫城未曾一次派人来看过她。

自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数次生死之间，心中的希冀早就一点点被磨灭。

南宫无双已经不小了，却依旧猜不到女人的心意，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知道南宫城对不住姐姐。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春临见对方一面。

年轻人正独自忧愁着，一个八尺高的汉子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满嘴是油，也不见他擦，张嘴一口韭菜盒子味：

“哥，你在这站着干啥？”

南宫无双回过神，习惯性掏出一块毛巾丢给对方，用长辈语气念叨道：

“无畏，跟你说多少次了，吃饭前洗手，吃饭后擦嘴，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嘿嘿，我这不是给忘了吗？”

南宫无畏傻笑着接过毛巾，用与自身长相不相符的细致动作一点点擦拭嘴角。

南宫无畏擦完嘴，又用随身水囊将毛巾打湿，擦起了脸。

将脸擦干净还不算完，又将毛巾伸进衣服一个劲擦胳肢窝。

南宫无双见状叹了口气，无奈笑了笑。

自己弟弟看着不怎么聪明，但资质属实逆天，平日贪吃贪睡，也没见他修练，但境界却一个劲疯涨。

来这的路上在一家客栈休息，头天晚上还是三品，睡了一觉就变二品了，让他这个当哥的都不由心生嫉妒。

“对了哥，听说刚才你输给李大哥了？”南宫无畏将毛巾送还回去。

南宫无双接过毛巾，直接丢进一旁山缝里说道：

“老弟，咱们走，去春临。”

“哥，不看比武了？”

“不看了，去找咱姐。”

“哎好。”

听到要去找姐姐，南宫无畏脸上露出笑意，将混铁棍扛在肩头，兄弟二人向着悬崖绳车方向走去。

……

“李哥，南宫大姐收你做义弟这件事怎么不跟我说？”胖子死死盯着李环腰间玉佩。

“我犯得着跟你说吗？”李环白了胖子一眼。

“你个大嘴巴，每次有点什么事你都要到处宣扬，而且还会加上自己的猜想。

当初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和南宫前辈闹那么大误会。”

“是是是，兄弟现在知道了，李哥你不喜欢那样式的。”侯高飞笑容古怪。

“什么意思？”李欢脸色一沉，心中隐隐生出不妙。

胖子笑而不语，眼神瞥向一旁赵晴。

赵晴输了银子后一直没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也不知在想什么。

李环猜到这死胖子又在乱点鸳鸯谱，不耐烦看了他一眼，懒得解释，转身朝主擂台方向走去。

侯高飞自讨没趣，耸了耸肩，回过身道：

“赖兄，既然赌局结束了，咱们也该把钱分一下了，按之前的约定，你我五五分账。”

不等赖赌鬼开口，唐万豪突然道：

“银子给我就好。”

“唐兄这是要明抢啊？”

侯高飞玩笑一句，等看到唐万豪的表情，似乎又不像开玩笑。

这时赖赌鬼反而笑嘻嘻道：

“对，我那份直接给唐公子就好。”

“什么意思，你欠他银子？”

胖子疑惑看向二人。

这时令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赖赌鬼掏出先前展示的银票，双手托着递给唐万豪道：

“少东家，这是您的银子。”

“你俩一伙的？”

胖子面露愕然，他要再瞧不明白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唐万豪将银票揣进袖子，笑道：

“唐门有规定，宗族子弟不得沾染恶习，但我又知道跟着侯兄做生意肯定赚钱。

没有办法，只能将银子‘借’给赖兄弟，让他来做这笔买卖，还请侯兄见谅。”

赖赌鬼咧嘴附和道：

“当初我欠了地下钱庄银子被悬赏追杀，多亏少东家帮我摆平。

虽然我发过誓这辈子绝不再赌，但少东家有需要，我也会义不容辞。”

侯高飞不知他这番正义言辞是实话还是放屁，也懒得深究。

他看向唐万豪，幽幽道：

“唐兄借钱给别人开赌局，完事收取了一大笔赌资做报酬，就算不构成赌博，放高利贷总没跑了吧？”

胖子的话让所有人一愣，本还得意自认为钻了空子的唐万豪一时有些尴尬。

他思索一会儿，转头朝身后一直笑而不语的女子问道：

“玲珑，咱们家有不让放高利贷的规矩吗？”

“那倒没有……不过我回头就跟爹爹讲，让他加上这一条，放高利贷比赌可要恶劣多了。”

胖子顺势落井下石道：

“对，还要将他如何投机取巧饶过门规的事一并给讲了。

再这样下去，唐兄的无耻程度可就要超过我了。”

“侯兄饶命，在下真知道错了。”

唐万豪拱手致歉一声，满脸无奈，惹得唐玲珑与侯高飞同时笑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