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南柯文无汀

32.回宫

等黑马停在他们身前,宇文泰托起杨柯的腰,双手用力将她送到了马背上,很快,他也坐了上来。


“驾!”宇文泰拍马提缰,黑马四蹄翻飞,向前疾驰。


“你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杨柯见他胸有成竹地行进,忍不住询问。


“早晨我骑着穷奇走了一圈,做了标记,竟然找到当时打斗遗留下的箭矢,顺着脚印往外走,兴许能找到些新的线索。”


杨柯顺着他的思路问道:“若我们在那附近等待,是不是就能等到救兵?”


“希望如此。”宇文泰简短地回应,思绪专注在寻找标记上。


“殿下——”一声高喝远远传来,杨柯应声大呼:“我们在这里!”


所幸云昌吉带领的禁军队伍及时赶到,接应受伤的宇文泰和杨柯返回营地。皇帝得知二人平安,龙颜大悦,亲自前来探望。但见他二人一个瘸了腿,一个手臂受伤,又是心痛不已,当即下令彻查林场可疑之人。


过了两三日的光景,一行人马便启程回宫。杨柯坐在回城的轿辇之上,望着帘外闪过的风景,想起了这几日发生过的种种,宴席上的惊险,乐白的坠马,伯喻的告白,宇文泰的照顾……她只希望能留下美好的,那些不幸的,在未来的日子里可以转圜。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唯一让杨柯苦恼的便是郑钦的琴术课。一日下课后,杨柯又被他留在琴音馆里,罚练一个时辰。郑钦乃郑仪之子,这人也是怪,郑仪此人虽不大靠谱,但郑家好歹也是名门世家,几代在朝为官,可这郑钦却对仕途毫无兴趣,只喜欢弹琴,还考进了皇宫的尚音局做司音,因而跟伯喻的关系也极为亲近。


“若今日还练不好,便不准回宫。”


杨柯抬眼瞄他,见他目光全然放在自己的琴上,便偷偷运功作起弊来。


“若再用气,便多加一个时辰。”猛一抬头,郑钦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杨柯尴尬地收回了手腕,纳闷腹诽道:“这也能看见?怎么搞的?”


他在十尺开外答道:“你会武功,不代表我不会。”


她惊讶道:“你居然也会轻功?为何还待在宫里?”


他翻了个白眼:“我跟你不同,在下可有官职在身,拿的是朝廷的俸禄!”说着双手抱拳,往空中作了一揖,和他面前的古琴搭配着看竟格外的滑稽。


杨柯故意激他道:“什么官职,别告诉我是琴师吧?”他脸僵了一僵,忙道:“不错,琴师的身份岂是凡夫俗子所能企及?要担任此职,首先需精通古今乐理,无论是雅乐还是俗曲,都得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说到此,杨柯突然想到了上次在观星阁内伯喻提到的《广陵散》,于是道:“那师父可知道嵇康的《广陵散》?”


他眉头一立,又气又急:“你当我是什么草包?《广陵散》乃天下名曲,谁人不知?”


杨柯笑道:“郑师父当然知道了。徒弟前几日翻阅古代琴谱,看了广陵散,书上面说嵇康被处决后,广陵散不幸失传,后人找到了琴谱,却一直在最后一音上颇有争论,徒弟甚是好奇,师父乃皇家琴师,千挑万选而来,可晓得《广陵散》的最后一个音是什么调?”


郑钦清了清嗓子:“自然是角调。”


居然答对了,郑钦见杨柯面露惊讶,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又继续道:“嵇康乃性情高洁之名士,在养生之道上颇有研究,悟得邙山乃华夏生灵之脐,临死前神驰邙山,奏出了角调,只因五行五音中,邙山对应于角音。”


杨柯心想,还不算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她改口拍起了马屁:“郑师父好修养,终于解了徒儿这段时间的困惑。”


郑钦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哪里哪里,这是为师应该做的。”想了下,又娓娓道来,“这琴师的选拔,琴艺需达到炉火纯青之境,指尖跳跃间,不仅要能演绎出高山流水的意境,更要能触动人心,令听者或喜或悲,情感随之起伏。”说着,便上手开始演奏了,一阵琴音从他手底流泻而出。


杨柯一手撑着头,只想让他自己把这一个时辰给耗过去,到了点自己即刻走人便是,于是在一旁乖乖看着。


一曲弹毕,杨柯又开口道:“这琴曲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闻言道:“这便是高山流水。当年伯牙子期的名曲。”


“果然,听师父曲中意,幽回婉转,如泣如诉,好像听见伯牙在徒弟耳边哀叹一般。”


他见杨柯摇头感叹,敞怀大笑,笑完又立刻变了脸色:“杨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跟我耗时间,你的疑惑我也给你解答了,现在可以好好练了吧?”


未料到自己的小伎俩被他识破,杨柯刚要狡辩,他又道:“亏你还从我这儿借了不少琴谱,怎么琴技一点儿不见长?”


这琴谱当然不是给她自己练的,是拿出去给红娘准备曲目的,她自然不可能如实招来,于是打哈哈道:“那还不是没有师父如今这般手拿把掐地指导,之前浪费了那些时间,练了也是白练。”


郑钦道:“听你的意思,是想日日在我这琴音馆里泡着了?”


她忙摇头干笑:“师父日理万机,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监督徒弟呢?徒弟还是不给师父添麻烦了。”


“我听闻宣王殿下同你走得很近,他琴技精绝,你怎么一点儿好没学到?”


被人提起的甜蜜似乎总有双倍的幸福。杨柯的脸上忍不住漾开一个笑,郑钦自然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啧起了嘴:“你们两个果然有猫腻。”


“松风,怎么今日不练琴,反倒折磨起学生来了?”郑钦的话音刚落,伯喻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杨柯心下大喜,忙探头望去:“伯喻!”


他走进门,带着一身的余晖,清隽身影在夕阳下卓然而立。


“说曹操曹操到。”郑钦笑着摇头,站起身来迎接他,“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伯喻笑了笑:“我来向郑先生要人。”说完转头看向杨柯,眼里满是温柔。


郑钦见他二人此刻便旁若无人起来,于是没好气道:“好嘛,恩爱到我跟前儿了。可是我的徒弟还没练完,还请宣王殿下一个时辰后再来。”


“哪里是一个时辰,都过了大半了!”杨柯急得大声纠正。


郑钦扬了扬眉:“我说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方才你与我费了那么多口舌,练了几时的琴?”


杨柯泄下气来,一屁股坐到了垫子上。


伯喻向她望了一眼,示意其不必担心,接着对郑钦道:“无妨,练琴而已,我带她去别处练,可好?”


郑钦装作好奇:“你们会好好练吗?”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徘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糊弄我,必定又要去哪儿谈情说爱了。”


杨柯扮作可怜状:“郑师父,反正你把我按在这儿练,我也不会乖乖听话,倒不如让我跟了殿下去,他说的话我一定听。”


郑钦动摇了一瞬,犹疑地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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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又看了看伯喻。伯喻对他点了点头,郑钦只好无奈道:“好吧,我也不做招人嫌的法海了。不过我再最后嘱咐一句,下节课前一定要学会这首《湘妃三绝》。”


杨柯忙点头答应,赶紧从垫子上起身,几步奔到伯喻身边,“师父放心吧。”


郑钦手一挥:“快走吧,快走吧。”


二人许久不见,竟有些近乡情怯,杨柯小心开口道:“伯喻,你何时回的京?”


他答道:“方才。”


檐下风铃突然被风撞得叮铃作响,杨柯惊讶地望向伯喻,伯喻也含笑回视,两人心里顿时有如清泉般甘甜。


伯喻执起她的手,“你的腿怎么样了?”说着领她坐到了花园中的石椅上,低头便要查看她的右腿。


杨柯忙道:“不打紧,养了这些天,早就能走路了。”


伯喻的脸上露出担忧,还是蹲下了身子,伸手检查前,抬头看向杨柯,征求她的同意。


杨柯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些,点点头。


他一边检查一边道:“骨折处倒是接的不错,过几天就可痊愈,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不要多走动的好。”


想到坠下山崖的经历,杨柯不禁感叹:“多亏了宇文泰,要不是他,我不知道得在山林里耗多少天。”


伯喻的脸色僵了一瞬,杨柯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摇着头装作愤慨,找补道:“宇文泰这人也够粗手粗脚的,接骨的时候差点儿没把我疼晕过去。”说完又感觉还不如不说,救自己的是宇文泰,替自己接骨的还是宇文泰,她心中懊悔不已,还想开口,却见伯喻淡淡笑道:“阿柯,你无须因此自责,该自责的人是我。这些事,应当是我来做。”


杨柯心中感动,于是劝道:“当时你有公务在身,不在我身边也很正常。这次是我自己贪玩儿,不小心掉下去摔到了腿。”


伯喻轻轻抚过她腿上缠绕着的丝带:“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无论我到哪儿,都会让你在我身边。”


杨柯见他面容严肃,不想气氛沉闷下去,忍不住调侃:“那你睡觉的时候,也要我在身边?”


他笑着宠溺道:“你若愿意,又何尝不可?”


杨柯倒是被他这句话撩拨得脸红,只好佯怒道:“哪里有未出阁的女子和别的男子同寝的道理?”


他接道:“那我就把你娶回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蹲下身子,拉起她的手臂,将她从石椅上背了起来。


杨柯登时大惊,赶忙低声道:“伯喻,快放我下来!这是在宫里,不是在塞外,大家都会看见的!”


他神色自若:“让他人看见又如何?你我本就是一对。”


远处路过的宫女瞧见他们,羞得低下头慌忙走远。


杨柯无奈,只好任由他背着自己往前走。靠在他的肩膀上,颈间的松香幽幽传来,心里满是安心和甜蜜。


“伯喻,这些天在滁州开心吗?”


他笑着道:“有阿柯记挂着,我当然开心。”


听得杨柯心里暖暖的,又问道:“滁州的事可否棘手?有没有大臣刁难你?”虽然这些寥寥言语对伯喻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十五岁便开始协理政务,对付朝堂上下的官员恐怕早已驾轻就熟,哪里需要自己去担忧,但杨柯还是忍不住向他询问。


只听伯喻轻轻一笑:“阿柯放心,这些事办起来不难,也没有人会为难我。”


杨柯趴在他的颈窝,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