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南柯文无汀

19.饕餮

太阳刚落山,林骞的消息便送进来了。杨柯兴冲冲地打开来看:“军粮迟滞,缘为粮道数关卡骤添繁缛手续,至于手续突增之故,涉多方利益,盘根错节,一时难明,小柯勿忧,静待佳音便好。”


将将读完,杨柯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在屋内来回踱步,脚下的青砖被踩得 “哒哒” 作响。她心里一点儿也不痛快,这逍遥居向来神通广大,此番耗费人力物力去查,怎就只得了这般浮于表面的消息?莫非背后隐匿着更深的隐情?林骞有意隐瞒,亦或是他也被蒙在鼓里?正想着,乐白的声音闯了进来,“阿柯,你在想什么呢?”


杨柯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脑子飞速一转,随口扯了个幌子:“嗐,还不是尚书局那些事儿,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活儿干不完不说,人都快憋闷死了。”


乐白嫣然一笑:“你不是能出宫吗,这等烦恼还不好解决?”


杨柯心尖一抖,暗叫不好,赶忙拉近她道:“小白,你可千万别把此事透露出去,不然我和云昌吉就全完了。”


乐白的眼里暗了暗,旋即又亮起:“若要我保守秘密,那你也带我出去玩一回!”


杨柯和乐白乔装成男子模样,走在大街上。乐白兴奋地东张西望,一会儿到这个铺子看看糖人,一会儿到那个店里闻闻胭脂,两人走完一条街,?愣是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紫英阁,门口的铨儿见了杨柯,立刻欢颜迎接:“哟,杨公子,”瞧见她身边的乐白,更是眼睛一亮:“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瞧着面生。”


杨柯介绍道:“乐公子此番自越州远道而来,专程到京城公干。听闻紫英阁声名远扬,特地要我带着他过来瞧瞧。”


铨儿脸上笑容灿烂:“多谢二位公子抬举!乐公子莅临,我们紫英阁是蓬荜生辉,今晚上定不会让二位爷失望。”


杨柯听他这嘴皮子愈发伶俐,回想起仅仅才过去短短几十天,心中不禁暗叹,红娘调教人的本事当真厉害。


乐白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冲着铨儿问道:“你们最好喝的酒是什么?”


铨儿接道:“乐公子好品味,要说起我们紫英阁,除了美人之外,就是美酒最闻名了。桃花酿、乔家白,您想喝什么咱们这儿都有!”


“杨公子,您今儿可算来了!都盼您好久啦!”元英的唇上新抹了口脂,如同春露一般娇艳欲滴。


“近日公务缠身,脚不沾地,这不刚一得空,便马不停蹄赶来了。”


乐白瞅了杨柯一眼,旋即捂嘴偷笑起来。


元英注意到她身旁的乐白,腰肢一旋,飘到她跟前,“这公子好生俊俏,今日是头回来吧。”


乐白朝她笑着点头。元英打量着她,虽然嘴上笑着,但眼底已没了笑意。杨柯担心元英看出点什么名堂,忙问道:“红娘在哪?芮伊还在吗?”


元英嗔怒着推了她一把:“好你个负心汉,每回过来都只问红娘,如今有了芮伊,把我元英彻底忘了。”


杨柯忙堆笑:“好姐姐,今日特地带了朋友来,自然盼着能享一场盛情款待。我寻思着,不如劳烦红娘,为乐公子细致介绍一番紫英阁的珍馐美酿,若再有芮伊姐姐的舞曲助兴,岂不是锦上添花?”


元英没好气道:“妈妈在楼上呢,等会儿就来。”


杨柯奔向二楼,红娘正站在几名乐姬跟前,一边戳着她们的额头,一边厉声道:“这么重要的曲子,竟然还会弹错?我真是白养你们了!”


一名乐姬反驳道:“妈妈,那是霓裳羽衣曲,我们都不曾见过真曲,哪里会弹?”


红娘反倒更怒:“不会弹?不会弹你不会学吗?哪来的借口?!”


几名乐姬的脸颊羞红,泫然欲泣。


“没几日便要演出了,若你们再学不会,全都赶出去讨饭吃!”


“红娘。”红娘听见杨柯的声音,怒气瞬间收起,回身展颜一笑:“哟,杨公子来了!”一面摆手屏退乐姬。


杨柯目光追随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轻声感慨道:“方才进门时那铨儿照顾的十分周到,我当时便想红娘果真是教人有方,正纳闷着到底是什么妙法,这不,转眼就瞧出端倪来了。”


红娘嘴角含笑,轻轻推了杨柯一把,嗔怪道:“你还真是谦虚,同我学什么,紫英阁不过是个小地方,哪能劳动你这等贵人费神。这些琐碎事儿,交给我打理便是。”


杨柯试探问道:“那些乐姬犯了什么错?”


红娘翻了个白眼:“一首霓裳羽衣曲学了不下百遍,到现在还弹不会,我看她们往日里学的那些曲子全都被狗吃了!”


杨柯安慰道:“这首不会还可以换别的,何必死磕。”


她蓦地直起身子来:“杨公子,这种玩笑可开不得,霓裳羽衣曲若不能推广,那紫英阁未来便要叫玉仙楼超了去。”说着长叹一口气,“如今啊,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京城的酒楼里也就我们和玉仙楼还苟延残喘着。这世道呀,反而是发国难财来得好。”


杨柯头一回见她如此垂眉丧气,不禁问道:“为何这么说?”


“越州来了个粮商,真真是有钱得狠。每回来紫英阁啊,要不就是包下整层雅间,摆上珍馐美馔宴请宾客,要不就是点上所有头牌,让她们一整夜一整夜地唱曲儿,就为了博自己一笑。你说说,我能看着不眼馋?”


杨柯听到粮商,心下猛地一紧,表面上却神色如常:“紫英阁有这么豪气的客人,还愁没钱赚?”


红娘一听,摆摆手:“哪里够?我这开销大,又要养着这么多姑娘,还有各方的打点,来一两个豪客,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杨柯目光微闪,继续追问:“这人来京城做什么?”


红娘警觉地左右张望,见周遭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他呀,包办了军粮。”


杨柯顺势道:“包办军粮?这么大的生意,想必有些手段。最近军粮运输似乎出了些状况,我正愁没线索。红娘,你这儿三教九流的消息灵通,不如帮我打听打听此人?”


她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低声苦道:“杨公子,调查芮伊倒是可以,但这事可没那么好办了。”


杨柯奇道:“这人什么来头?”


红娘抚了抚额:“江老板虽出手阔绰,可背景深着呢。每次在紫英阁向来只留个假名,打听多了,我怕惹祸上身,实在不好帮你这个忙。”


杨柯闻言拍了拍她的肩膀:“红娘莫急,不过是查查他的行踪,哪里会触怒到江老板。”


她意味深长地道:“办倒是能办,不过我在越州人脉有限,若要把他查个底朝天,怕是得费些时日,也得多花些银钱打通关节。”


杨柯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递到她手里:“红娘一向说话算话,在下就拜托姐姐了。”


搞定了此事,杨柯一身轻松,施施然地走回枕流轩,准备和乐白一块儿逍遥。


一走进厢房,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钉在原地:各类菜肴层层堆叠、满满当当,从点心到羹汤,再到大鱼大肉,密密麻麻摆满各个角落,数量多得数都数不过来,粗略一看,怕是有上百道都不止,简直比满汉全席还要满汉全席。这下子红娘倒是不用愁没钱赚了。不过更离谱的是,美食当中还塞进了三个醉美人。醉美人的衣服快要褪到腰上,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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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脯从衣裳里跳了出来,白花花的一片直晃的人犯晕。而当事人乐白正歪坐在椅子上,两眼迷离,双手高高举起酒壶,仰着头往嘴里猛灌,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腮帮子随着说话的节奏一鼓一鼓,活像个母猴子。


杨柯赶紧大步上前,跨过横在中间的玉体,夺下了乐白手中的酒。


“你疯了,乐白?为何要点这么多菜,我们根本吃不下啊。”杨柯又指着横躺着的三人,“她们是怎么回事?”


乐白醉醺醺地回道:“云昌吉吃过的东西,我都要吃一遍。”


杨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把这个醉鬼带回宫又成了新的麻烦。


正犯着愁,忽听见门外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云公子,今晚芮伊唱的曲儿可还顺您心意?”


云公子?云昌吉?杨柯下意识循声望去,虽然帘后之人身影朦胧,但隔着门帘她也能认出来那人必定是云昌吉。


她将乐白扶向一侧,赶紧喊道:“云昌吉!”对方循声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她,几步飞来,开口便是“你也跑出来了?”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杨柯抓起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屋里。


不出所料,云昌吉的视线刚一触及眼前的春宫图,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巴张大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杨柯冲他点头:“你没有看错。”


“乐白……她……”云昌吉已经语无伦次,呆滞的眼中竟然还带有一丝哀伤。


杨柯本以为他夸张的反应只是因为眼前这一幕太过香艳,忽然又想到平时这呆子虽然看着愣愣的,但一旦开悟便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指不定搞错了这房内四人的真正关系,忙解释道:“你别多想,这三个姐姐是我叫来的。”


云昌吉缓缓地回头,眼睛里已不见忧伤,反而是意料之中的了然和一副我懂你的神秘微笑。


杨柯无语,懒得同他再解释。“好了,你把郡主带回去吧。”


云昌吉笑着点头,麻利地将乐白从满地的美色中背了出来,途中经过杨柯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在说:“好好享福吧。”


杨柯没理他,目送他将醉倒的乐白抬上了回宫的轿子。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醉倒的乐白终于睁开双眼,在轿子里旋视了一圈,迷蒙地问道:“阿柯在哪儿?”


云昌吉见她醒来,柔声道:“她还在紫英阁,先让我们一齐回去。”


乐白听言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生气地别过脸去。


昌吉被她的反应搞得云里雾里,挠了挠头:“乐白,你是不是肚子疼?”说完,便拿起边上的醒酒汤递了过去。


乐白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碗喝了下去。喝完她淡淡问道:“昌吉,你知道爱情是什么感觉吗?”


云昌吉看她粉颊犹自带着酡红,心里涌起一阵怜惜,心尖也跟着轻轻发颤。呆了几秒,回过神来,忽然朝她的脸亲了上去。


乐白也被亲得呆住,反应过来后大叫道:“我问你什么是爱情,又没让你亲我啊!”作势就要朝云昌吉身上打过去,他反应倒是快,赶紧回身躲避,但又故意稍微放慢了速度,让乐白的手实实地落到身上,自己却一声不吭。


乐白见他安安静静地承受着,心又软了下去,方才握着的拳头变成了绵绵手掌,轻抚着云昌吉的背,低声问道:“疼不疼啊?”


昌吉摇了摇头,回头望着她:“不疼,乐白打的都不疼。”


乐白听了,心里的气瞬间消失,方才泛着火气的眸子又化成了潋滟秋波。她举起粉拳,一脸坏笑道:“那我再多打你几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