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还有更狠的！
整个仓库，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旭和他面前那三堆泾渭分明的“证据”上。
林旭清了清嗓子，仿佛一位教书先生，准备开始授课。
他先是指向了那堆山参灵芝。
“陛下，诸位请看。”
“这一堆，是人参、灵芝、鹿茸、首乌。”
“这些，都是大补之物，固本培元，对龙体有益无害，这一点，想必太医院的御医们，也不会有异议。”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齐文泰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他认得，也知道是好东西。
高云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林旭的目光，随即转向了那一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毒物，他的眼神，也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但是，这一堆，就不一样了。”
他弯下腰，拈起那株黑色的断肠草。
“断肠草，剧毒。”
他又指向那个青瓷瓶。
“水银，剧毒。”
“乌头，剧毒。”
“丹砂，久服亦是剧毒。”
“还有这个，硫磺，砒霜……”
“这些，想必大家都不难辨认吧？有没有毒，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吧？”
林旭每说出一个名字，高云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他每点出一件毒物，齐文泰眼中的杀意，就浓重一分。
木铁峰和秦录二人，站在一旁，只觉得后背发凉。
这些东西，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皇帝的炼丹房里。
“大天师。”
林旭忽然抬头，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高云。“你将这些剧毒之物，混入丹药之中，敢问，是何居心？”
“我……”
高云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声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旭没有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让我来替你回答。”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其一，这些金石之物，能让丹药更易凝结成形，看起来品相更佳，更像那么回事，对么？”
高云的身子，剧烈地一颤。
“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林旭的目光，转向了皇帝齐文泰，声音沉重了几分。
“陛下，这些毒物，虽然剂量微小，一次不会致命。但它们却能刺激人的五脏六腑，透支人的精神元气。”
“就好像一个昏昏欲睡之人，突然被针刺了一下，自然会瞬间变得精神亢.奋，耳聪目明。”
“这，便是所谓‘仙丹’能让陛下感到‘神清气爽’的真正原因。”
“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这，是在用陛下的龙体寿元，在换取一时的虚假亢.奋！”
“长期服用，毒素在体内日积月累，待到毒发之日，便是神仙难救！”
一番话，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齐文泰的心上。
皇帝的身子，抑制不住地晃了晃。
他的脸，由阴沉转为铁青，再由铁青，转为一种恐怖的惨白。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他所迷信的“神效”，不过是毒药刺激下的回光返照。
他所追求的“长生”，不过是饮鸩止渴的愚蠢骗局！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欺骗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高……云！”
齐文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那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杀意与失望。
“噗通！”
高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林旭不仅认出了东西，还把其中的药理和作用，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猜测，而是铁证如山。
他所有的辩解，在这些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然而，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审判，到此就该结束了。
可林旭，却还没有停下。
他的目光，落向了那最后，也是最神秘的一堆东西上。
那几个朴实无华的陶罐和木盒。
林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更加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缓缓走过去，将那几个罐子和盒子，一一打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腥臊的气味，飘散开来。
“当然，这丹方里，除了补药和毒药，还有一些……点睛之笔。”
林旭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他指着其中一个罐子里的黑色颗粒状物。
“此物，名曰‘夜明砂’。”
他又指向另一个罐子里的白色粉末。
“此物，名曰‘白丁香’。”
接着，是旁边木盒里，一块黑色的胶状物。
“此物，名曰‘五灵脂’。”
最后，他指向一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蜡状的灰色固体。
“还有此物，大名鼎鼎的‘龙涎香’。”
他说完，抬起头，环视众人。“夜明砂，白丁香，五灵脂，龙涎香……诸位大人，这些东西，在你们的印象中，是不是都名贵非凡，听起来就非同凡品？”
众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这些名字，一听就充满了玄妙和珍贵之感。
尤其是龙涎香，更是传说中的海上至宝，价比黄金。
就连秦录和木铁峰，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也觉得这些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看到众人的反应，林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特别是皇帝和高云，然后，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那么，各位可知。”
“这些听起来无比名贵的东西，它们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吗？”
林旭的问题，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向了在场每一个人心中。
这些听起来无比名贵的东西，本体究竟是什么吗？
整个炼丹房，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众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皇帝齐文泰的眉头，紧紧锁着。
秦录和木铁峰，也是一脸的茫然与不解。
他们能感觉到，林旭接下来说出的话，将会是比刚才那些毒药更加颠覆，更加骇人的东西。
高云煞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纯粹的，源于骨髓深处的恐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阻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旭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淡一笑，缓缓地弯下腰，用两根手指，拈起了那个装着“夜明砂”的陶罐。
他将陶罐举到众人面前，声音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道菜。
“此物，夜明砂。”
“名字很雅致，听着像是夜晚会发光的珍稀矿石。”
林旭顿了顿，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越发明显。
“其实，它就是蝙蝠的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