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丹方？我也懂！
齐文泰的眼神，骤然一变。
那深邃的眸子里，风暴汇聚。
他明白了。
林旭这是在告诉他，高云昨日的举动，根本就是做贼心虚，是为了提前排除异己，将所有可能发现真相的人，都打上“奸人”的烙印。
好一招祸水东引，贼喊捉贼。
皇帝心中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但他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冷静与多疑。
“好一个两相结合。”
齐文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仓库中回响。
“但仅凭一个猜测，你就敢如此断定，这炼丹房有问题？你就敢断定，仙丹有问题？”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
“既然你提前并不知情，又为何如此果决，直接带着朕的禁卫统领和锦衣卫指挥使，深夜闯宫，来此拿人？”
“林旭，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这番话，既是质问，也是最后的试探。
皇帝需要一个完美的解释。
一个能说服他自己，也能堵住悠悠众口的解释。
面对这最终的压力，林旭反而笑了。
那笑容，自信而坦然。
“陛下，您说对了一半。”
“微臣的确不知道您在服用仙丹。”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字一句道。
“但是，这些所谓的‘仙丹’，究竟是什么东西，微臣，却是一清二楚。”
什么？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太子和公主，面露愕然。
木铁峰和秦录，更是心头巨震。
他知道这是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
而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高云。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尖叫。
“不可能！”
“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
“仙丹的丹方，乃是上界仙师，通过天机传授于贫道！乃是天机，是绝密！”
“你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知道！你凭什么知道！”
他状若疯魔，语无伦次，根本不信林旭懂什么仙丹之法。
面对高云状若疯魔的嘶吼，林旭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
他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个已经彻底失态的大天师。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做着最后，也是最徒劳的挣扎。
“天机？绝密？”
林旭轻轻地重复着这几个词，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大天师，事到如今，你还觉得，用这些虚无缥缈的词汇，就能蒙混过关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高云狂乱的火焰上。
高云的嘶吼戛然而止，他张着嘴，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林旭。
林旭无视了他杀人般的目光，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那堆丹药原料前。
“不如，我们打个赌。”
林旭的声音，悠悠响起。
“什么？”
高云一愣，似乎没跟上林旭的思路。林旭侧过身，目光扫过高云，最终，落在了龙椅之侧，那脸色阴沉如水的皇帝齐文泰身上。
“我若能将这所谓‘仙丹’的丹方，一五一十，说得分毫不差。”
“大天师，你，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太子齐洛元与七公主齐洛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
林旭他……他真的知道丹方？
这怎么可能？
就连一直暗中支持他的兄妹二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而高云，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尖利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你要说出贫道的丹方？”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指着林旭，对齐文泰道。
“陛下，您听到了吗？您听听，这小子疯了！他彻底疯了！”
“这是上界仙师所赐的无上秘法，三界之内，除贫道之外，绝无第二人知晓！”
“他一个ru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口出此等狂言？”
笑声停歇，高云的脸上，是一种病态的亢.奋与狰狞。
他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他认定了林旭是在故弄玄虚，虚张声势。
“好！好！好！”
高云连说三个好字，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本天师就与你赌了！”
“你若真能说出丹方，哪怕只说对一半！”
“我这大天师的位子，不用陛下废，我亲自摘了这顶帽子！”
“这条烂命，也任由你处置！陛下要杀要剐，贫道绝无半句怨言！”他豁出去了。
他把自己的所有，都压在了这场豪赌之上。
因为他坚信，自己必胜无疑。
这丹方，林旭必然不可能知道。
听到他这番话，齐文泰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动。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林旭，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他何尝不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但理智告诉他，林旭，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好。”
林旭轻轻吐出一个字。
这一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高云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只见林旭再不看他一眼，转身走进了那堆放着各种原料的货架之间。
这处炼丹房的仓库极大，一排排木架上，摆满了各种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木盒石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金石与不知名物质混合的怪异气味。
林旭的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他的目光如电，迅速扫过那些标签。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在逛自家的后院。
他先是走到了东侧的架子，伸手取下一个青瓷瓶。
瓶身上，用朱砂写着两个古篆——“银膏”。
他又向前几步，从一个木盒中，拈起一株已经干枯，颜色发黑的草药。
“断肠草。”
林旭的声音，在寂静的仓库中响起。
紧接着，是下一个。
又一个。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滞。一个个在常人看来或陌生、或恐怖的名字，被他随口道出。
“乌头。”
“丹砂。”
“硫磺。”
“砒石。”
他的每一步，每一次伸手，都让高云的心，往下沉一分。
高云的脸色，从最开始的狰狞与自信，慢慢变成了惊疑，再到不可置信。
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全都找对了位置？
这不可能！这些东西，很多都是用暗语或者代号标记的，外人根本不可能认得！
然而，林旭的动作还在继续。
他不仅拿出了那些剧毒之物，还从另一侧的架子上，取出了几样东西。
一株品相极佳的百年山参。
一朵紫气莹然的灵芝。
还有一盒用锦缎包裹的鹿茸。
最后，他走到了最角落，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区域。
那里放着几个毫不起眼的陶罐和木盒，上面甚至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林旭伸手，将它们一一取下，拂去灰尘，放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他直起身，回到了大殿中央。
在他的面前，已经分门别类地摆放了三堆东西。
一堆，是山参、灵芝、鹿茸等大补之物。
一堆，是水银、砒霜、断肠草等剧毒之物。
而最后一堆，则是几个神秘的陶罐木盒，无人知晓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