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捉贼捉赃
轰的一声，木铁峰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双目赤红，猛地转身。
“不行！我必须立刻去面见陛下！将这妖道的罪行，禀告陛下！”
“我也去！”
秦录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比谁都清楚，此事一旦为真，将掀起何等恐怖的滔天巨浪。
“站住！”
林旭再次横身，挡在了二人面前。
“二位统领，稍安勿躁。”
木铁峰面色一变，有些不耐烦。
“这还如何能安？陛下的性命危在旦夕！林旭，你让开！”
林旭迎着两人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摇了摇头。
“抓贼，要抓赃。”
“若是现在去禀告陛下，证据何在？仅凭这几只死老鼠吗？”
“那妖道和其背后之人，只会矢口否认，甚至倒打一耙，污蔑我等构陷忠良，意图不轨。”
“到那时，非但扳不倒他们，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销毁所有罪证！”
这番话，与之前对太子所言，如出一辙。
木铁峰和秦录的脚步，果然顿住了。
他们是武官，更是人臣，深知朝堂凶险，更明白无凭无据的指控，在皇帝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木铁峰咬着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憋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你说，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秦录的目光也锁定在林旭脸上，他在等待一个答案。
林旭环视众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灼与期盼。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抛出了自己那个石破天惊的计划。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震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臣想……端了陛下的炼丹房！”
“请二位统领，配合我！”
话音落下，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齐洛元和齐洛樱都屏住了呼吸。
木铁峰和秦录，则是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旭。
过了足足三息的时间，木铁峰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林旭！你疯了！”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显得异常尖锐。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是陛下的炼丹房！是宫中禁地中的禁地！没有陛下的圣谕，擅闯者，视同谋逆，当场格杀勿论！”
秦录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冷冷地开口。
“林旭，收回你的话。”
“此事，关乎陛下安危，更关乎国本，必须由陛下亲自定夺，我等为人臣子，断不可僭越。”
他们的反应，全在林旭的预料之中。
他不急不躁，只是反问了一句。
“那么请问二位统领，若是现在禀告陛下，陛下，会同意我们去查抄他自己的炼丹房吗？”
木铁峰和秦录，瞬间语塞。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绝无可能。
皇帝对高云的信任，对长生的渴求，已经到了一个近乎偏执的地步。
谁敢质疑他的仙丹，就是质疑他的眼光，质疑他的追求。
林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陛下不会同意的。他只会觉得，我们是在危言耸听，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而那幕后黑手，就会趁机将一切痕迹抹除干净，到那时，我们便再无机会。”
“我断定，如今丹药里有毒，只是第一步。那炼丹房之中，必然还藏着更大的阴谋，更多的证据！”
“我需要两位统领，以雷霆之势，率人封锁炼丹房内外，不许任何人进出，不许任何消息走漏！”
“而我，则亲身入内，为陛下，为殿下，找出那如山的铁证！”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沉默的两人。
木铁峰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边是铁一般的军令，一边是皇帝岌岌可危的性命，他的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秦录垂下了眼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旭知道，必须再加一把火。
“我知道，这是抗命之罪，是死罪。”
“但臣想问一句，二位统领，一位掌管禁军，一位统领锦衣卫，职责是什么？”
“是陛下的安危！”
“如今，陛下的安危，已然受到了最直接，最阴险的威胁！我们是该固守那一道口谕，眼睁睁看着陛下被毒药侵蚀，龙体一日不如一日？还是该行非常之事，冒万死之险，为陛下斩除这心腹大患？”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感染力。
“倘若事成，我们拿到铁证，呈于御前，二位便是清君侧、救圣驾于危亡的首功之臣！陛下龙颜大悦，只会赞赏二位的忠勇果敢，又岂会追究这小小的程序之失？”
“可若是我们畏首畏尾，坐视不理，等到将来东窗事发，陛下得知自己日日服毒，而我们这些负责他安全的人，却早已知情而不报……到那时，陛下的雷霆之怒，二位，担当得起吗？”
这些话，句句诛心。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木铁峰和秦录的心上。
书房内，再度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灯火摇曳，将几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扭曲不定，一如他们此刻挣扎的内心。
这个决定，太难了。
良久。
那摇曳的烛火，仿佛也因为这沉重的寂静而凝固。最终，是秦录先打破了沉默。
他垂下的眼睑缓缓抬起，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重新落在了林旭的脸上。
目光中，惊疑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锋锐。
“你说的对。”
他的声音依旧冷硬，却多了一丝沙哑。
“为人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与其坐视君父受难，不如行雷霆手段，以证我等忠心。”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木铁峰。
木铁峰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平复，他那张写满挣扎的脸，也变得坚定起来。
“妈的！”
他爆了一句粗口，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干了！”
“秦指挥使说的没错！要是眼睁睁看着陛下出事，我们俩就是千古罪人！”
这位禁卫统领，此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林旭。
“林旭，老子信你这一回！”
“这颗脑袋，今天就押在你身上了！”
“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不用陛下杀，自己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秦录也缓缓颔首，吐出几个字。
“本官，也赌一次。”
这是赌命。
赌上他们二人的身家性命，赌上他们背后家族的荣辱兴衰。
只因为林旭的几句话，只因为那几具动物的尸体，更因为他们心中，那份对大周皇帝最纯粹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