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不是你找我吗？
林旭反手将门关上，径直走到书案前。
“秦大人，请跟我走一趟。”
他的语气直接，没有半句废话。
秦录的眉头微微皱起，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抬眼审视着他。
“去哪？”
“何事？”
林旭迎着他探究的目光，摇了摇头。
“东宫。”
“至于何事……事关重大，眼下在这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还请大人见谅。”
秦录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深夜，锦衣卫百户，邀指挥使同赴东宫议事，却不言明事由。
这其中，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这压抑的敲击声。
林旭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他的决定。
他知道，秦录这种人，疑心极重，但同样，他也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直觉。
过了半晌，秦录的敲击声停了。
他盯着林旭，缓缓开口。
“林旭，本官只问你一句。”
“此事，与陛下有关？”
林旭心中一凛，知道瞒不过此人，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
“有多大干系？”
秦录又问。
林旭沉默片刻，吐出了四个字。
“生死存亡。”
秦录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深深地看了林旭一眼，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最终，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了挂在一旁衣架上的佩刀。
“好。”
他没有再犹豫。
“我跟你走。”
夜色如墨，将整座皇城都浸染得一片死寂。
唯有东宫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却比深夜的皇城，更加压抑。
林旭与秦录一前一后，穿过幽深的回廊。
秦录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不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锐利的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而林旭，走在他的身侧，面沉如水，心如擂鼓。
他知道，今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会有很多人要因此殒命。
当两人踏入书房的那一刻，齐洛元和齐洛樱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急切。
“林旭，你回来了。”
齐洛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目光越过林旭，落在了他身后那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男人身上。
秦录。
锦衣卫的活阎王。
即便是在东宫，见到此人，齐洛元也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
秦录的目光在书房内扫过，最后定格在桌案上那几具已经僵硬的动物尸体上，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
空气中那股混杂着药味和死亡的气息，他一进来就闻到了。
不同寻常。
“殿下。”
秦录对着齐洛元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声音冷硬如铁。
“深夜召本官前来，所为何事？”不等齐洛元开口，门外传来内侍恭敬的通传声。
“殿下，禁卫统领木铁峰，木大人到。”
话音未落，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便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
来人身着金甲，气势雄浑，正是禁卫统领，木铁峰。
他一进门，目光如电，瞬间就锁定了屋内的秦录。
木铁峰的脸色顿时一沉，浓眉紧锁，露出了几分意外与警惕。
“秦指挥使？”
他粗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质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录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木统领深夜到访东宫，不也一样是稀客吗？”
“本官还以为，是木统领有事要寻我。”
木铁峰一愣，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当是秦指挥使找我。原来不是？”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眼神锐利如刀，一个气势沉凝如山，无形的压力在书房中碰撞。
他们一个是陛下的盾，一个是陛下的刀，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此刻却在太子的书房中不期而遇，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
二人的目光，最终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齐洛元和林旭的身上。
齐洛元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二位大人，不必猜测了。”
“是孤，与林旭一同，请二位前来的。”
木铁峰和秦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木铁峰抱拳道：“殿下，究竟所为何事？竟要我二人同时前来？”
秦录没有说话，但那探究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齐洛元看向林旭，示意由他来说。
林旭上前一步，站到了两名大周朝最顶尖的武官面前，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二位大人。”
“今夜请你们来，是有一件……关乎陛下生死存亡的大事，需要二位相助。”生死存亡！
这四个字一出口，木铁峰和秦录的脸色瞬间剧变。
木铁峰一个箭步上前，几乎要抓住林旭的衣领，厉声喝问。
“林旭！你把话说清楚！陛下怎么了？”
秦录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林旭没有理会木铁峰的逼问，而是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
他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半枚赤红色的丹药。
“二位大人请看。”
“此物，便是陛下平日里服食的‘定神丹’，这是臣今日从陛下那里，讨要出来的。”
木铁峰和秦录的目光都落在那半枚丹药上，神色不解。
他们自然认得此物，这是高云大天师为陛下炼制的仙丹，陛下每日服用，从不间断。
林旭没有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他伸手指了指桌上那些僵硬的动物尸体，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就在刚才，臣将这丹药碾碎成粉，化水之后，分别喂给了这只老鼠，这只蟑螂，还有这几只蚂蚁。”
“结果，二位都看到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木铁峰和秦录这才仔细打量那些死物。
只见它们无一例外，躯体扭曲，口鼻渗血，死状极为痛苦。
一股寒气，顺着两人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这不可能！”
木铁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高云大天师乃是得道高人，他的仙丹怎么可能有毒！”
秦录虽然没有出声，但他紧紧抿住的嘴唇和骤然收紧的拳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齐洛元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们不信！”
“父皇日日服用的，就是此等剧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