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错杂弹·错付
乔染秋瞥了瞥叶寻舟。
他好像也有些不自在，面上露了个奇怪的表情，盯着祝如莺欲言又止。
真弱啊，乔染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想了想，还是她向着祝如莺问道：“听起来到此为止，他们都尚未发展出什么别的关系来？后头……是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话题被乔染秋继续引着往前走后，祝如莺明显又放松了下来，回忆了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发生了什么导致了这改变，我便很难说出具体的时间了……我只记得，汤少东家最开始都是三天两头就要过来，持续了至少一两个月，一开始娇娇姐多是笑他，还讥讽他抠门，说除了点她的钱以外，他什么都不给。但后头他送过娇娇姐一对耳珰……
“这么一说，这耳珰送得就很奇怪，当时我知道那是汤少东家所赠后，还笑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什，但这人终归算是转了性，哪知道……娇娇姐好像没有接茬，只敷衍了两句，自那之后，好像也未再说过他什么了，且也就是那时，娇娇姐最喜欢的手帕也莫名换了去……”
“这耳珰……是汤少东家何时赠的，你可还记得？”叶寻舟想了想，问道。
“约莫五月的时候吧。”
叶寻舟闻言，思索了片刻，又道：“那后来呢？”
“后来……大约是在六七月时，我突然发现，娇娇姐时常会望着自己的首饰盒发呆，有时不知想到了什么，还会突然发笑，而且初伏的天多热呀，她还是会时常念着出门去，可出去一趟，却又带不回什么新的首饰，还得费劲擦洗许久——用多了水，妈妈可是会不高兴的，可娇娇姐竟仍然乐此不疲。
“加上她那阵子，待客消极了许多，分明总是看自己的首饰，却又不戴，只锁在柜子里头，平日甚至像是故意将自己打扮得有些随意。我那时候还未想起，她时时看着的首饰，就有汤少东家赠的那一对耳珰，只是觉得奇怪，便下意识多注意了娇娇姐一番。
“后头有一次我发现，她分明没有出去太久，前后都不过两刻钟，竟拿回了一包麦酥园的点心，还分给大家一起用，我才意识到，好像不太对劲，是以我便寻了她问，一开始她还不承认，我生气说她与我都不好了、有什么事连我都要瞒着了，她才说，她和那汤少东家已私定了终身。”
“她甚至同我解释说，汤少东家已不会三五日就要来怡春院了，因他要攒着银钱，立冬之前一定给她赎身、接她离开这地方，让她不用大冬天的穿那么些，还要服侍客人，而等到春日，汤少东家就会和她完婚。
“我当时觉得莫名其妙，我刚入这怡春院时，分明就是娇娇姐告诉我，男人嘴可千万不能信，后头怎么成了这样？可她却说，汤少东家和旁的男人不一样，他会心疼她，会想她做他的妻子，实在想念得紧了，十天半个月的过来一趟，甚至反会给她端茶倒水，且这么久了，他到怡春院来，都没有过别的女人，她是唯一的那个。
“我其实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想……又没法反驳，毕竟来这里的男人，哪有会心疼我们、给我们端茶倒水的？而她见我似乎也不生气，便告诉我，平日她出门，其实大都是同汤少东家一起去幽会，除了最初的那一对耳珰，还有一支发簪也少东家赠的，是他们出去是少东家买的。
“我曾犹豫着问过娇娇姐，汤少东家前前后后一共就送过她这么些东西，她跟着他……能幸福吗？而且我们都早有耳闻，汤记牛肉汤铺的老板娘可不是个好惹的，可娇娇姐却不介意，总说……汤少东家会有办法的，还反驳我说，少东家要攒着银钱，哪能将钱都花在首饰和礼物上呢？等以后少东家当了家、能支配家中银两了，就会好起来的，瞧他买点心不也很大方？
“说实话，麦酥园的点心说贵倒也不贵，买多了却也不是小数目，那么多人都能分食，确实也不算少，我还算得过人家的好处呢。更何况，好些时候麦酥园买个东西都得排队，汤少东家甚至是特意过去买上再回来，就为了给娇娇姐送一口吃的，我一琢磨，或许是能算真心，且我也是当真希望娇娇姐能脱离这鬼地方、嫁得良人，是以便也不劝她了。
“自那之后，我便成了唯一一个知晓娇娇姐秘密的人，偶尔她出去，我还会帮她遮掩一二，她也时常会与我说说，汤少东家又给她买了什么吃的喝的、送了她什么小玩意儿，抑或者许下了什么诺言。”
祝如莺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而饶是乔染秋也没想到……
这花楼里的姑娘，竟然还能这么恋爱脑？这些来这消费的客人，好些在外头不也人模狗样的？怎能因别人给了这么些好处便如此死心塌地呢！
不过转念一想……
乔染秋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的叶寻舟。
她还是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若她真是什么都能分辨得出，当年也不会被骗得这么惨，
想了想，乔染秋无奈地向着祝如莺继续道：“听你这么说……宋姑娘好像都已是一心扑在那汤少东家身上了，可之后不是还有个荣小少爷？而且听刘妈妈的意思，后头她近乎都已不和那汤少东家来往了？她是看清了什么、有了别的打算？”
祝如莺闻言，想了想后，犹豫着开口：“她后头确实想通了，之所以能想通，也算是因着有些契机，但我觉得……一切其实早有端倪。”
“端倪……？是什么端倪？”乔染秋眨眨眼，追问道。
“汤少东家十天半个月才来一趟，那娇娇姐怎么办呢？没有客人，便没有银钱，再如何消极、不愿待客，也会被妈妈推出去的。而到后头，娇娇姐一有客，那少东家好像便要不高兴，接着二人便会闹些矛盾，而每到这时，娇娇姐便会借口身体不适不去待客，我若看不下去，也会代她前去。
“可刘妈妈经验多丰富呀，还没几次，她似乎就发现，娇娇姐不太对劲，而且很快就想到了汤少东家，之后便着了个龟公来问娇娇姐的情况，且是直接便问，娇娇姐该不会是和那汤少东家有所牵扯，所幸娇娇姐机灵，说自己怎可能喜欢那种男人，听闻还说了许多汤少东家不好的话，之后又开始好好打扮、待客，才将事情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