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错杂弹·端倪
“是呀，可娇娇姐进退两难，能如何呢？”祝如莺叹了口气，“所以她便也会催促着，问汤少东家能不能早些替他赎身。可少东家哪里有银钱？娇娇姐一再追问，才知道少东家的母亲发现了少东家常来这烟花柳巷之地，甚至都不给他银子了！可他为了见娇娇姐，难免又要花钱，那么几个月过去，连娇娇姐赎身钱的一成都未攒到……”
“一成都未攒到？！”乔染秋听到这时实在有些忍不住，面上直接露了个嫌弃的表情。
就算钱都归老娘管着又能如何？这男人有手有脚的，平日有空来花楼逍遥，便没空去做些活计、赚些外快吗？
乔染秋没爹没娘的，大学四年都靠着自己攒了不少钱呢！
“你……你注意一些，咱们好歹还是在调查呢。”就在这时，叶寻舟突然小声道，说完以后想了想，转头又冲着一旁的录事钱合盛开口，“这两句劳烦别记上。”
眼见着那祝如莺已经用一种新奇的眼神来回打量起了乔染秋和叶寻舟，乔染秋才意识到……
自己是将人家的陈述当八卦听了！
思及此，她连忙清了清嗓子，示意那祝如莺道：“祝、祝姑娘，你接着说。”
“噢！我刚才说……说……”祝如莺愣了一瞬，颇有些语无伦次，想了好半天，才连忙接着道，“对，那汤少东家连娇娇姐赎身钱的一成都未攒下来，而那时娇娇姐才知道此事，险些都没气晕过去，二人自是大吵了一架。
“可即便如此，娇娇姐心里还念是着他的，最后甚至想过，干脆同他私奔去算了。只可惜……娇娇姐有这魄力，那汤少东家却没有，他说自己家里上头都是姐姐，爹娘还指望着他未来能继承手艺和家业呢，为了一个女人把爹娘抛下，太不是男人了。
“但要我说，他这样对待娇娇姐，难道又算得上男人了？可都已经这样了，娇娇姐都还没有完全放弃，直到……九月初的哪日，娇娇姐又借口出去置办脂粉，跑出去同汤少东家私下见面，结果不知怎的……竟被少东家的母亲捉住了。”
祝如莺说到此时，已然彻底放松了下来，还带了些许情绪，语气里满是愤怒。
另一边，乔染秋却是觉得有些惊讶：“你是说……他们碰上了牛肉汤铺的老板娘？！”
“是，那女人是个母老虎——”祝如莺点点头，下意识便道，然而说着说着，却是觉察到不对，顿了一瞬，才连忙缓和了语气，接着开口，“那、那位老板娘比较凶，管汤少东家管得也很严，当然不会喜欢娇娇姐，只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娇娇姐没同我说，不过我猜，那老板娘恐怕是当街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回来以后，娇娇姐哭得可厉害了。”
话音落下后，房间内就陷入了沉默。
乔染秋确实没想到，到最后竟还有那牛肉汤铺老板娘的事，下意识间一细想，便进入了沉思状态。
另一边，叶寻舟等待了片刻，见乔染秋尚在思考、似乎没有要继续问询的意思，便开口道：“所以……你是猜测，因在外遇上牛肉汤铺的老板娘后，宋姑娘才看清了局势，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可能嫁入汤家，便放弃了？”
“是。虽然我也不知娇娇姐心底是怎么想的，但她那日之后好像确实便未再见过汤少东家了，虽然一开始少东家未来寻，但后头来了娇娇姐也不见他，他好像还偷偷给龟公塞了银子，让龟公帮忙给娇娇姐带了个字条，未想到娇娇姐看完就给扔了去。”祝如莺点头回答道，“那时候娇娇姐都有荣小少爷的恩宠了，明眼人确实都知道该选谁——
“小少爷看上了娇娇姐后，大手一挥，直接说要将娇娇姐近几日都包圆了去，娇娇姐去服侍的第一日，就得了好些赏赐呢。且之后没几天，娇娇姐身子不方便，刘妈妈便说，让荣小少爷过些日子再来，结果那小少爷却不介意，我本问过娇娇姐，会不会于她身子不好，她却说……那小少爷有办法，不碍事，我便也就未细问了。”
“这汤少东家是什么时候起过来寻宋姑娘的？”叶寻舟又问。
“消失了半个多月后才又跑来的，最开始说要点娇娇姐，刘妈妈与他说，娇娇姐这阵子都要服侍别的贵客，他好像还不服气，在下头闹了一场，说是不信，不见到娇娇姐就不肯走，可龟公拿着棍子往前一站，他就吓跑了。”祝如莺说着，嘴角似是就要翘起，然而最后还是忍住了，“后头他是日日都来，还往这送过麦酥园的点心，但娇娇姐未去见他，也未收他的东西。”
叶寻舟闻言，思索了片刻后，换了个话题：“关于宋姑娘的出身，并着她为什么会到这怡春院来，你可知晓一二？”
“知道一些……她自幼父母双亡，被姨母收养，结果她那姨父却……却侵犯了她。”祝如莺说着，叹了口气，“她姨母觉得她是个狐媚子，加上家里也不阔绰，便将她卖到了这里来。”
听得这话，乔染秋一愣。
中间……竟还有这等事。
正想着，乔染秋倒是见叶寻舟看向了自己：“我的问题眼下已经问完了，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了。”乔染秋缓缓摇摇头，“眼下便是……去看看宋姑娘的床铺和柜子？”
“不错。”叶寻舟颔首肯定到，旋即又望向了祝如莺，“既然祝姑娘与宋姑娘床榻相连，那就有劳祝姑娘帮忙引路介绍了。”
“明白。”祝如莺闻言，松了口气似的，连连点了点头，而后便站起身来，朝着二人比了个手势，“二位这边请。”
随后，她便带着乔染秋和叶寻舟向着左边的耳房去了。
一入内，乔染秋就发现，两侧的通铺虽然大，但分隔得却小，比乔染秋在卧岚山庄时见过的下人床榻还要逼仄。
数了数，一边能住八个，整个屋子能住三十多个姑娘，可靠墙的柜子，每一格却只有一点点大。
这储物空间……甚至不如乔染秋的大学宿舍。
“这个便是娇娇姐的卧铺，我的在她左边。”行至中间后，祝如莺就停了下来，开口道。
顺着那方向一瞧，宋娇娇的卧铺是在中间偏左些的位置，除了被褥、枕头，什么都没有。
“宋姑娘的柜子是哪一个？”看了片刻后，叶寻舟开口问道。
“右边柜子第二排最右侧的那个，不过上了锁，钥匙……只有娇娇姐有。”祝如莺犹疑着答。
“无碍。”叶寻舟摆摆手，而后竟是看向了乔染秋，“乔……仵作，能否借你的剪子或者镊子一用，我把那锁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