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事
绿萝看她脸色不好，忍不住劝道：“娘娘别多想，皇上许是真的还有要事，方才还特意叮嘱奴才照顾好您呢。”
乔瑾脚步一顿，忽然停下脚步。她想起方才君景珩握她手时的温度，想起他最后看自己那一眼，心里的涩意渐渐淡了，反倒生出点莫名的期待来。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轻声道：“走吧，回去炖碗姜汤，给皇上也送一碗去。”
绿萝愣了愣，随即笑着应道：“哎，奴才这就吩咐小厨房预备着！”
乾元殿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着君景珩清瘦却挺拔的身影。
他正临窗而立，指尖轻捻着一枚玉佩，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疏离。
“叩叩叩——”
轻微的叩门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周公公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声音随即响起：“皇上，宸嫔娘娘特意让人炖了姜汤送来，说是驱驱寒，免得龙体不适。”
书房内一时没了动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周公公垂着手，耐心地候在门外，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皇上此刻或许是在沉思，或许是不愿被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君景珩那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送进来。”
“是。”周公公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这才侧身让过身后捧着食盒的小太监，轻轻推开房门，脚步轻缓地走了进去。
他将食盒放在靠窗的矮几上，打开盒盖，一股带着暖意的姜香便弥漫开来，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还细心地配了一小碟蜜饯。
“皇上，这姜汤刚炖好，温度正好，您趁热喝些吧。”周公公躬身说道。
君景珩转过身，目光扫过那碗姜汤，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向来不喜姜的辛辣。
周公公看在眼里，连忙补充道：“宸嫔娘娘说，知道皇上不爱这姜味，特意在里面加了些红糖，还备了蜜饯，若是觉得辣，含上一颗就好了。”
君景珩拿起汤匙，轻轻搅了搅碗中的姜汤，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片刻后，他才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她倒是有心了。”
周公公笑道：“宸嫔娘娘一向惦记着皇上。”
君景珩没再说话，舀了一勺姜汤递到唇边，辛辣中带着一丝甜意，暖意顺着喉咙滑下，渐渐驱散了些许凉意。
他喝了几口，放下汤匙，对周公公道：“告诉宸嫔，汤不错，让她也早些歇息，不必挂心。”
“奴才遵旨，这就去回话。”周公公应着，见皇上没有再吩咐，便收拾好食盒，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夜色渐深，后宫各宫的灯火却迟迟未熄。
君心殿的宸嫔对着铜镜卸下最后一支金簪，镜中容颜温婉，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而丽婕妤正把玩着一串东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珠子，耳边听着宫女报时，眉头越皱越紧。其余各宫亦是如此，或坐或立，屏气凝神地等着那道决定今夜荣宠的传召。
然而，漏壶滴答，转眼便过了平日里皇上翻牌子的时辰，各宫门前依旧静悄悄的，连个传旨的太监影子都没有。
“罢了。”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漾开层层涟漪。
众人心里都明镜似的——皇上今夜是要宿在乾元殿了，不会再召任何人侍寝。一时间，各宫的灯火仿佛都黯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失落与无奈。
而此刻的乾元殿书房，烛火通明，映着君景珩冷峻的侧脸。
他坐在案前，指尖轻叩着桌面，对面站着一道黑衣身影，正是暗卫统领。
“查得如何？”君景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暗卫单膝跪地，沉声回禀：“回皇上，宁贵嫔身边的确有会蛊术的女子，是前段时间刚从南疆回来，不过该女子如今的踪迹并不知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暗卫低下了头，他自知这件事情没有办妥。
君景珩眸色沉了沉：“继续查，务必揪出那女子的下落，不得惊动任何人。”
“是。”暗卫领命，正要隐去身形，却听门外传来周公公小心翼翼的声音。
“皇上，”周公公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试探，“夜色已深，漏壶都过了三刻了，可要安置歇息？”
君景珩这才抬眼看向窗外，只见月已上中天，夜色浓得化不开。他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操劳让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疲惫。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沙哑。
暗卫趁此时机，身形一晃，已消失在书房角落，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公公推门进来，见皇上眉宇间的倦色，心疼地劝道：“皇上，龙体为重，您都忙了一天了，该歇歇了。奴才已让人备好热水，您泡泡脚解解乏。”
君景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案上堆积的奏折，淡淡道：“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是。”周公公连忙应着，指挥小太监进来收拾案几，又对君景珩道，“皇上，这边请。”
君景珩颔首，跟着周公公向内室走去，脚步虽缓，却依旧带着帝王的沉稳。
夜色深沉，乾元殿的灯火渐渐熄灭，只余下几盏宫灯在廊下摇曳，守护着这一方寂静。
乔瑾面朝里侧躺在床上，锦被被她无意识地攥出几道褶皱。帐外的烛火透过纱帐，在被褥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可这点光亮却照不进她纷乱的心绪。
“娘娘，您都翻了快半个时辰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绿萝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见她又动了动，忍不住轻声问道。
乔瑾转过身，露出一张带着几分倦意却依旧清丽的脸，她叹了口气：“没什么不舒服，就是……睡不着。”
绿萝把水杯放在床头小几上，挨着床边坐下：“娘娘是还在惦记皇上？其实您也瞧见了，过了侍寝的点都没动静，皇上今夜定是歇在乾元殿了。您啊，别想太多，好好歇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