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屋里。
“什么?你攀上了王府这门亲?”古母尖叫一声,声调都变了,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是。”古子书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却透着股子不容置疑,“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德亲王府的千金:伍馨郡主。”
话音刚落,沈家人的眉头齐齐拧成了疙瘩,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伍馨郡主的大名,在京城那可是如雷贯耳,比那戏台上的名角儿还要出名几分。
这位郡主,说好听点是性情奔放,说难听点就是不守妇道。
还没出阁呢,就跟身边的侍卫眉来眼去,闹得满城风雨。
就因为这,年过十九,老大不小了,还没能嫁出去,高不成低不就的。
她倒好,干脆破罐子破摔,越发没了顾忌,三天两头闹出些风流韵事,跟她有牵扯的男人,没五个也有四个。
虽说碍着皇家郡主的身份,还是德亲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没人敢把这些腌臜事儿拿到台面上说。
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这位郡主的风流名声,早就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比那臭水沟里的烂泥还要臭上几分。
“你……你说什么胡话!你竟跟那样的女人搅合在一起?”
古母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要不是亲耳听见,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家儿子能做出这等荒唐事。
“娘,儿子是真心喜欢郡主。”古子书往前一步,急切地解释道:“那日我在城外游玩,不小心冲撞了郡主的车驾,本以为要大祸临头,谁知郡主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反而对儿子青眼有加。这些日子,郡主对儿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儿子实在是……实在是感动不已。更难得的是,郡主她不嫌弃咱们家贫,还说愿意招我为婿。儿子能得郡主垂青,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古子书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可落在沈家人耳中,却变了味儿。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唇红齿白,眉眼如画,说是潘安再世也不为过。
想来,定是那伍馨郡主见色起意,使了什么手段,这才迷住了古子书。
德亲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百依百顺,可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女儿嫁给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
“你简直是糊涂!”古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古子书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也敢要?你……你还入赘!你把沈家的脸都丢尽了!”
“娘,物是人非,郡主待我一片真心,我不能辜负了她。再说,入赘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至少咱们家往后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了。”“你给我住口!”古母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没背过气去,太阳穴突突直跳。
子玥吓坏了,赶忙扶住她,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后背,生怕她有个好歹。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啊!”古母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声音都嘶哑了,“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你竟看上那么个玩意儿,还……还入赘!你……你简直是把祖宗的脸都丢到阴沟里去了!”
“什么真心喜欢!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古子晖再也忍不住,跳起来指着古子书的鼻子破口大骂,眼睛都红了,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我看你就是贪图富贵,嫌贫爱富!这才卖身投靠,攀龙附凤!还……还恬不知耻地做了上门女婿!你还要不要脸?为了荣华富贵,连祖宗都不要了!”
“我说他怎么成天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整天不着家,原来是寻摸富贵去了!”古子晖像是终于想明白了,越发笃定,“他压根就不是出去找活,就是想靠这张脸吃软饭!呸!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哥哥!”
“子卫,你别说了……”子玥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安抚着古母,一边劝着古子晖。
承受着母亲和弟弟的轮番数落,古子书面上却没什么波澜,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把这些个脏东西都拿走!我们就是饿死,也绝不用这些昧良心的钱!”古子晖说着,抓起桌上的东西,劈头盖脸地朝古子书砸去,像是要把心头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金银玉器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你自甘下贱,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当上门女婿,别拉着我们跟你一起丢人现眼!”
古母也失望透顶,捶胸顿足,老泪纵横,“真是造孽啊!你爹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你这副德行,该有多痛心!他怕是死不瞑目啊!”
“他根本就不配做我沈家的子孙!不配做我沈家的儿郎!”古子晖喘着粗气,恨恨地骂道,“怎么会养出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简直是家门不幸!”
古子书默默地把散落在地上的金银一件件捡起来,动作轻柔,仿佛捡起来的不是金银,而是什么珍宝。他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听不出喜怒,“这些钱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是郡主赏的。人活着,总得吃饭穿衣,哪样不要钱?没钱,咱们拿什么活下去?”
“拿走!我让你拿走!”老夫人忍无可忍,扭过头去,一眼也不想多看他,像是多看一眼都脏了她的眼睛。
“家里怎么会养出你这种没骨气的东西!简直是丢尽了祖宗的脸!”古子晖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古子书手里捧着的东西拂落在地。
金银玉器再次滚落一地,叮当作响,像是在嘲笑沈家人的无能和愤怒。
“果真是小娘养的,骨子里都透着股子轻贱!上不得台面!”古子晖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我跟你这种人断绝关系!从今往后,你也别说自己姓向,你不配!沈家没有你这种贪慕虚荣的子孙!”
“三弟,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古子书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古子晖,“志气能当饭吃吗?能当衣穿吗?不能!咱家上有老母,下有幼妹,哪一个不得靠人养活?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能养活她们?靠你那几句空话,还是靠你那一文不值的志气?”
他顿了顿,语气越发尖锐,“你看看那空空如也的米缸,再看看娘,病了连抓药的钱都没有!这时候,你跟我谈志气?你的志气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