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旧年，线索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应娘觉得，她这个亲生女儿把母亲的死不当回事，都没有她一个丫鬟看得重？
“赵掌柜，上次我就问过你了，你究竟是我娘留给我的掌柜，还是留给应娘的，你自己真的能分得清楚么？”
赵磊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阿诺看沈棠雪脸色不好，趁机递了点心上去。
赵磊离开之后，沈棠雪还一直在想，这次应娘见她，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自己很小的时候，应娘就离开了，她明明有能力回来，却一直躲在暗处。
如果说，是因为有仇家一直在追杀、她在躲避仇家、怕把自己也给连累了，其实也说得过去的。
但她总觉得，这些说词里有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合理。
是因为她一个丫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保留了那么多的东西；
还是说，她一个丫鬟知道了那么多秘密，又是如何躲过她口中所谓的仇家的。
而且世子之前就说过，之前应娘的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事。
实在很难叫人不起疑啊。
但出于谨慎，沈棠雪还是会去赴约的。
有些话，还是要当面问清楚。
“闻书呢？”
阿诺连忙去把闻书叫了过来。
“少夫人有何吩咐？”闻书上前回话。
“之前让你叫人去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少夫人的话，我们派去沈复和陈氏老家的人回来了，都说只知道他去了外地做生意，根本不知道沈复当年的事。”
“但沈复当年寄回去的东西，有些落在了与陈家交好的邻居手里，我们从里面找到了一个香囊。”
“什么样的香囊？”
闻书也是早有准备的，连忙把东西拿了出来，“之前便想着拿给少夫人的，但我又想查出一些东西，再禀明少夫人。”
“嗯。”她这是稳妥起见，沈棠雪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款式看着倒是很寻常，但布料和花纹我看着都不是盛京时兴过的东西。”闻书点点头，“我让针线房的绣娘看了，她们也说，十几年前的盛京也不做这样的款式。”
“而且看布料，像南边的。南边养的蚕多，织出来的绸子也更加细软。那个香囊不像咱们这边的物件。”
沈棠雪也细细打量，也看出了一丝端倪。
前世她混迹市井，在瓦舍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看到了来自大江南北的东西。这个东西朝着确实不像北边的，更像是南方的物件。
十几年过去了，香囊的布料虽然经过了岁月的磨砺，有一些变硬，光泽度也变差了，但还是能看出来些许原来的柔软和光泽。
本料本身织的就是芙蓉山茶栀子花纹罗，又在此基础上绣了一朵青莲。
其实本朝南北方的纹样并没有太大区别，区别就在于，同样的纹饰，在南方的绣娘手中表达出来，会更加细腻温婉；
而北方会有一些草原部族的影响，进而更加粗犷豪放一些。
这个香囊上的织绣纹样包括刺绣，都是偏向于细腻温柔的，连香囊上了一朵青莲，都格外的温婉小巧。
这么说的话，沈复当年是跟着那家的少爷到了南方的某一个地方。
但南方也太大了，若想凭着这么一个线索去查十几年前遭受灭门大祸的人家，范围也太广了，根本无从查起。
若是能找到具体的一个地方，查将起来就容易多了。
“你让人将这个纹样画下来，往南方去寻。”沈棠雪吩咐道。
闻书领了命便退下了。
沈棠雪忽然有些头疼。
下晌。
马车是赵磊准备好来接她的，沈棠雪也只带了阿诺和听琴，便上了车。
在瓦舍下车的时候，沈棠雪是有些诧异的。
尤其是走到了上次来过的小院子。
这次天色明亮，她能清楚地看见小院门口的“栖云阁”三个大字。
原来，这里就是栖云阁，传说中，只要你付得起代价，就可以打听到任何消息的地方。
看来，应娘的身份确实不简单。
心里有了这个认知，沈棠雪的心情越发凝重起来。
“大姑娘。”应娘恭恭敬敬地行礼，她身后依旧跟着那个叫桂花的姑娘。
沈棠雪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应娘笑了下，这才起身。
沈棠雪也找到了上座的位置，径自落座。
“赵掌柜的说，应娘有要紧的事要见我，却又不敢说是因为什么事。这会我人都来了，可以说了。”
应娘闻言，看了一眼沈棠雪身后的听琴。
沈棠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听琴是自己人，不必避讳。”
应娘却道，“有些事我只能和大姑娘单独说，还请大姑娘谅解。”
这意思是，阿诺也不能在旁边了。
沈棠雪想了想，让阿诺和听琴都退下了。
出于公平，应娘也让桂花退下了。
门一关上，屋里就余下沈棠雪和应娘二人了。
“应娘若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话音落，应娘“扑通”就给沈棠雪跪下了，“之前许多冒犯之处，还请大姑娘原谅。”
“你这是做什么？”沈棠雪被吓一跳，皱眉道。
应娘说道，“之前好不容易才查到太太之死，是陈氏等人动的手。但一直查不到太太当年所中的毒是什么。”
“而且当年太太的东西，不管是饮食和衣物，还是熏香等等，都是经过我的手的，至今我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段时间我也想办法找到了当年的一些老人，但人不是死了，就是已经搬走了，不见了，毫无线索。若想查清太太真正所中的毒，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应娘说到这里，沈棠雪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当年所有的知情者，除了陈氏和沈复，都已经或死或消失，但现在还不是动他们俩的时候，若是动了他们，就会打草惊蛇。
想弄清楚吕太太当年中的毒是什么的，就只有一个办法，开棺，验尸。
这也就意味着，必须去打扰死者的安静。
这也是应娘必须来见沈棠雪，征求她同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