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你的妈妈没有死
洛保拿起玄关的座机,手指在按键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拨了有希子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那边传来有希子轻快的笑声,夹杂着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希妈妈,我煮好了饭。”洛保的声音放软了些,和刚才对鸢尾的语气截然不同,“现在过去也不远,你要不要一起去毛利家吃?”
有希子在那头“呀”了一声,听起来很惊喜:“我们小保居然主动喊我吃饭?是不是做了我爱吃的糖醋排骨?”
“做了排骨藕汤,还有你上次说想吃的松鼠鳜鱼。”洛保靠在鞋柜上,视线扫过客厅里正对着向日葵发呆的鸢尾,“对了,姐夫的妹妹也在,就是世良。”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点无奈:“还有个病人,比较特殊——自己闲的没事爬山,然后摔下来了,闲着没事打电话给我。现在呢,不处理伤,吵着要先吃饭,随她,反正疼的又不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有希子压低的声音:“是上次你提过的那个……鸢尾?”
“嗯。”洛保应了一声,“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死不了。”
“那我马上过来!”有希子的声音突然拔高,“刚好你姐姐和秀一也在我这儿呢,我们一起过去,热闹热闹!”
洛保挂了电话,转身时对上鸢尾探究的眼神。“你姐夫是赤井秀一?”鸢尾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按在小腹的伤口上,“就是那个总穿着黑色风衣的fBi?”
“不然呢?”洛保拿起装汤的保温桶,金属提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姐明美现在也在工藤家,等下一起过去。”她瞥了眼鸢尾,“等下见到人别乱说话,我姐夫那人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心眼小得很,你要是提组织的事,他能盯你一晚上。”
鸢尾嗤笑一声:“我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话虽如此,她还是下意识理了理衣角,把牛仔外套的拉链往上拉了拉。
没过多久,工藤家的门铃就响了。洛保打开门,就看到有希子挎着优作的胳膊站在门口,明美和赤井秀一站在旁边,世良则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看到鸢尾时眼睛亮了亮。
“小保做的汤好香啊!”有希子一进门就往厨房冲,看到保温桶时眼睛笑得像弯月亮,“我就知道我们小保最疼我了。”
明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洛保的肩膀,视线落在鸢尾身上时带着温和的笑意:“就是你救了鸢尾?她刚才还跟我念叨,说遇到了个‘嘴硬心软的医生’。”
鸢尾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想反驳,就被赤井秀一的目光扫了过来。他穿着件灰色的针织衫,没穿平时的风衣,眼神却依旧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
“伤口怎么样?”赤井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死不了。”鸢尾别过头,语气不太好——她对这个总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听说他和组织有关联之后。
洛保适时地打断他们:“走吧,再不去汤该凉了。”她拎起保温桶,又回头看了眼还在和松鼠鳜鱼较劲的有希子,“希妈妈,再不走鱼就被你偷吃光了!”
有希子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擦了擦嘴:“来了来了!”她走到洛保身边,偷偷捏了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那个鸢尾……是不是卡片上提到的‘第17个’?”
洛保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一行人往毛利家走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明美挽着赤井的胳膊,低声说着什么;有希子和优作走在中间,时不时传来笑声;世良凑到洛保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那个病人,身手看起来不简单,摔下山能只受点皮外伤?”
洛保瞥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
鸢尾跟在最后,看着前面洛保的背影——她正和明美说着什么,侧脸在夕阳下柔和了许多,完全不像刚才那个说“疼的又不是我”的冷漠医生。她忽然想起那张黑色卡片上的话:“黑暗里也能长出花来”,或许这就是了。
毛利家的门没关,远远就闻到小兰做的柠檬蛋糕的香味。洛保推开门时,小兰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时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打蛋器都差点掉在地上。
“洛保,你来了!”
洛保走上前,把保温桶放在桌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做什么呢?这么香。”
小兰的脸瞬间红了,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的众人,赶紧把她的手拍掉:“别闹,大家都看着呢。”
有希子在旁边看得直笑,推了推优作:“你看你女儿,才一会儿没见就腻歪上了。”
赤井秀一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扬。明美拉了拉他的手,眼里满是笑意。
鸢尾站在门口,忽然觉得这趟下山真是来对了——原来冰块脸融化的时候,是真的会发光的。她看着洛保给小兰介绍自己时,特意加了句“她就是个麻烦的病人”,却在小兰递来蛋糕时,先给她拿了一块,忽然笑了,
餐桌中央的松鼠鳜鱼冒着热气,柠檬蛋糕的甜香混着排骨藕汤的醇厚,在暖黄的灯光下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洛保刚夹起一块鱼腹肉,就听见鸢尾没头没尾地抛来一句:“话说,你这个姐夫……”
她顿了顿,筷子悬在半空,视线扫过对面正给明美盛汤的赤井秀一,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问你个问题,你有过想过换姐夫?”
洛保咽下嘴里的饭,咀嚼声在瞬间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她抬眼时,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有过。”
这话一出,明美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赤井秀一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灰色针织衫的领口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微微绷紧。只有有希子眼睛一亮,悄悄往洛保身边凑了凑,显然对这段“家庭秘辛”很感兴趣。
“在组织的时候就特看不顺眼,”洛保夹了块藕放进碗里,藕孔里吸满了汤汁,“在我眼里算个渣男!特别是我卧底的时候,特看他不顺眼,看到他能不说就不说。”
她扒拉着米饭,语气里带了点孩子气的恼火:“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再看这位,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恼火,所以干脆不看。”
“特看不顺眼他那副耍酷的样子,”洛保抬眼扫过赤井秀一,对方正垂着眼看碗里的汤,看不清表情,“后来姐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还活着,”她转向明美,声音软了些,“你给他的叮嘱是保护我吧?他为了任务,选择了后者。在保护和任务里,他选了任务。”
明美的指尖轻轻颤了颤,赤井秀一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当时的情况……”
“别解释,”洛保打断他,夹菜的动作没停,“后来他不怎么爱笑,一笑就贱兮兮的,忍不住想打他一顿。再后来又换了种样子,我不知道他换了多少个身份住在工藤家。”
她忽然转向柯南,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这位工藤弟弟,你家真是个收容所呀——既可以监督我,又可以保护我,还能顺便藏着你。”
柯南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脸颊瞬间涨红,眼神慌乱地看向优作,像是在求助。
“对了,如实招了。”洛保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目光牢牢锁住柯南,“工藤新一,他在你家的时候,用过多少个名字?换过多少副面孔?”
柯南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个容我解释,可、可以吗?”
“好啊,洗耳恭听。”洛保靠回椅背,抱起胳膊,“来解释解释。我让你写一段——我这位赤井秀一姐夫在你家用了多少个身份?用过什么名字?这位好姐夫还换过什么面容?在你家干了些什么?”
她挑眉看着柯南,眼神里带着点戏谑:“我等着呢,说吧。”
柯南的额头渗出细汗,偷偷瞄了眼赤井秀一,对方却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打算帮忙。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其、其实……赤井先生在我家住的时候,确实用了几个身份……”
“第一个是‘诸星大’,”柯南的声音越来越小,“那时候他还在组织卧底,偶尔会借着和我爸讨论案件的名义来家里,其实是为了打听你的消息……”
洛保没说话,只是端起汤碗喝了口汤。
“后来他假死之后,用了‘冲矢昴’这个名字,”柯南的语速加快,像是怕被打断,“戴了副黑框眼镜,留了长发,装作是我家的房客,住在二楼的客房……那时候主要是为了保护灰原你,哦不,是保护洛保你,还有监视附近有没有组织的人……”
“冲矢昴啊,”洛保点点头,语气里带了点嘲讽,“整天笑嘻嘻的,温和得过分,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他越接近我,我越觉得焦灼不安,连他买的蛋糕都觉得有毒。”
她放下汤碗,声音清晰地传遍客厅:“我变小的时候,他不是吓唬我就是恐吓我,不知道哪一天发神经就不送蛋糕了,纯属没救。有一次我在实验室弄解药时晕倒,醒来后他突然消失了一阵子,再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不知道是不是整容了——戴了副眼镜,整天笑嘻嘻的,温和多了,但就是让人心里发毛。”
柯南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还有……还有一次他用了‘黑麦威士忌’的代号在组织里活动,不过那时候没在我家住……”
“就这些?”洛保挑眉,显然不信。
“还、还有在伦敦的时候,他用了个假身份跟踪我们,不过那时候主要是为了保护小兰……”柯南的声音细若蚊蚋,“名字记不太清了,好像是随便编的一个英文名…
洛保把剥好的虾放进小兰碗里,指尖沾着点汤汁,抬眼时刚好对上赤井秀一的目光。她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不依不饶的意味:“说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有个弟弟?”
赤井秀一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立刻回答。倒是世良在旁边咳了一声,眼神飘忽:“那个……其实……”
“让你弟弟过来呗,反正团聚团聚。”洛保没理世良,视线牢牢锁着赤井秀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救过你自己的弟媳——救个人还要耍帅,一脸欠揍的样子。”她撇撇嘴,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要不要把她也叫过来呗?晚上凑一桌做个团圆饭,正好介绍一下我姐姐。”
她顿了顿,看向明美,眼神软了些:“总不能不想让我姐姐见你家人吧?”
明美轻轻摇了摇头,握住赤井秀一的手,低声说:“秀一,没关系的。”
赤井秀一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被洛保抛出的下一个消息砸得措手不及:“我还要告诉你,你们的妈妈没死!”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沸水里,世良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桌上,茶水溅了一身也没察觉。“你说什么?”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妈妈她……”
“只是变成小孩子了,被保护得很好。”洛保拿起纸巾擦了擦指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因为她吃的药,是我卧底时研制的——同款变小药丸,和我之前吃的那款一样,Aptx4869。”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赤井秀一的瞳孔骤缩,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世良张着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掉:“我妈妈……她还活着?变成小孩了?”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了,我又何必隐瞒。”洛保靠回椅背,看着他们震惊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想见你母亲,可以。我去一趟大使馆——我的国家大使馆,她被我国家保护得很好。”
世良猛地看向小兰,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慌乱。小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起那张藏在世良口袋里的黑色卡片,心脏忍不住收紧——卡片上说洛保在无数时空中死过很多次,说她是从黑暗里爬出来的光,原来都是真的。可洛保自己,还不知道这一切。
有希子的眼眶也红了,她看向洛保,声音带着颤抖:“小保,你……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洛保挑眉,没明白她的意思,“知道玛丽阿姨还活着?嗯,上次回国述职时见过一次,小家伙脾气挺倔,不肯穿我给她买的公主裙。”
她没注意到众人交换的复杂眼神,只是拿起保温桶,给自己盛了碗汤:“想见她的话,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就去大使馆申请会面。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特殊保护对象’,能不能见着,还得看规定。”
赤井秀一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还好吗?”
“除了脾气坏了点,其他都挺好。”洛保喝了口汤,“每天喝牛奶,按时睡觉,比某些人懂规矩多了。”她说着瞥了赤井秀一一眼,显然还在记恨他当年的选择。
世良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忽然想起卡片上的话——“我们见过你很多次了,在无数的时空中”。原来那些关于时空、关于死亡的描述,都是真的。眼前这个低头喝汤的人,真的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独自走过了无数次绝望。
小兰悄悄握住洛保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她看着洛保毫不知情的侧脸,忽然觉得那张黑色卡片像个沉重的秘密,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们都知道了她的牺牲,她的痛苦,唯独她自己,还蒙在鼓里,
保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给小兰剥虾。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看起来和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两样。可餐桌旁的人都知道,她背后藏着怎样的深渊——那些刻在通风管里的星星,那些在实验室里试药的夜晚,那些被命运反复碾压的时空。
世良偷偷碰了碰小兰的胳膊,用口型说:“卡片……”
小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现在,让洛保安安稳稳地吃顿饭吧。
而洛保完全没察觉这暗流涌动的气氛,只是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虾肉,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赤井秀一说:“对了,你弟媳是警察吧?正好,我最近想办个证件,或许能帮上忙。”
赤井秀一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这个他亏欠了太多的女孩,正大大方方地规划着未来,浑然不知自己早已在无数个时空里,被命运判了死刑。
或许,这样也很好。至少此刻,她还能笑着谈论明天,还能握着喜欢的人的手,还能相信那些被保护起来的温暖。
至于那些沉重的秘密,就让他们这些知道的人,悄悄守护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工藤家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洛保从楼上下来时,客厅里的人都下意识地抬了眼,随即被她身上的穿着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再是那身利落的靛蓝色摩托制服,而是一件洁白的长款白大褂,布料挺括却不僵硬,领口和袖口都熨烫得一丝不苟。左胸口的位置别着一枚小巧的徽章——鲜红的底色上,五颗黄色的五角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衣摆处绣着一行黑色的小字:苏州第一人民医院。
明明同样是白大褂,和她在实验室里穿的那件比起来,却透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实验室的白大褂总带着消毒水和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袖口常年沾着洗不掉的药渍,而这件衣服上,只有淡淡的松木香氛味,像是刚从阳光下晒过的床单,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洛保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皮质文件袋,指尖轻轻摩挲着袋口的金属搭扣。她走到玄关换鞋时,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平日里冷冽的眉眼似乎柔和了许多,连走路的步伐都比平时慢了些,带着种沉稳的笃定。
“我出去一趟。”她的声音响起来,还是原来的音色,却像是被温水浸过,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沉静。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中午之前回来。”
客厅里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兰手里的毛线针停在半空,织了一半的围巾耷拉在膝盖上——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洛保。褪去了一身锋芒,像被江南的烟雨洗过,连眼神里的疏离都淡了,只剩下一种让人踏实的温柔。
“你……你这是……”有希子最先回神,指着她身上的白大褂,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这是苏州那边医院的衣服?”
“嗯。”洛保点头,拿起玄关的钥匙串,“之前在那边任职时的工作服,今天正好穿。”她顿了顿,指尖在文件袋上敲了敲,“去办点手续,拿上证件和兼职的国际刑警证,顺便跟大使馆对接一下玛丽阿姨的事。”
赤井秀一的目光落在她胸口的红旗徽章上,眸色深了深。同样是白大褂,穿在她身上,却像是披上了某种无形的铠甲——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守护。他忽然想起洛保刚才说“被我国家保护得很好”时的语气,那份笃定里,藏着的是对身后土地的信任。
世良凑到小兰身边,压低声音惊叹:“她换件衣服怎么像变了个人?刚才说‘出去一趟’的时候,我差点想跟她说‘路上小心医生’。”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洛保本来就是医生,可此刻的“医生”二字,似乎多了层不一样的分量。
明美轻轻握住赤井秀一的手,指尖带着点微颤:“她穿这件衣服……很像小时候给我包扎伤口的样子。那时候她才十岁,拿着绷带的手都在抖,却非要装作镇定,说‘姐姐别怕,我学过的’。”
柯南(新一)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视线在那枚红旗徽章上停留了很久。他忽然想起洛保说“去一趟大使馆,我的国家大使馆”时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理所当然的坦然。原来这份从容,不是凭空来的——是身后的国家,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鸢尾靠在门框上,看着洛保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实验室里的白大褂是她的伪装,摩托制服是她的铠甲,而这件带着红旗徽章的白大褂,才是她真正的底色——干净,坚定,带着救死扶伤的初心。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洛保总说“科学是救人的”,这份信念,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洛保没在意众人的目光,走到玄关处拿起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抬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上午十点整,大使馆应该刚上班。
“嘟……嘟……”两声忙音后,电话被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带着礼貌的询问:“您好,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日本国大使馆领事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洛保的声音比刚才在客厅里更沉稳了些,每个字都清晰而笃定:“您好,我叫洛保,持有苏州第一人民医院的执业医师证和国际刑警组织颁发的兼职证件。我需要预约一项特殊会面申请,关于保护对象‘玛丽·世良’的亲属会面事宜。”
她顿了顿,指尖在文件袋上轻轻点了点,补充道:“另外,我还需要办理一份身份证明文件的更新,以及确认下周回国参与学术交流的相关手续。我的预约编号是s,上周已经通过邮件提交过材料。”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快速查阅资料,片刻后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请稍等,洛医生,我查到您的信息了。您申请的玛丽女士的会面事宜,目前初步审核已经通过,需要您今天携带相关证件到大使馆进行最终确认。”
“好,我现在过去。”洛保应道,语气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却让人莫名觉得可靠,“大概半小时后到。”
“好的,我们这边会安排专员在门口等您。”对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恭敬,“另外,您的回国学术交流手续已经办好,到时候直接在前台领取即可。”
“谢谢。”洛保说完,干脆地挂了电话。
她转身拿过玄关的帆布包时,客厅里的人还没从那份突如其来的温柔里回过神。明明还是那个洛保,说话的语调、习惯性的小动作都没变,可穿上这件带着红旗徽章的白大褂,整个人就像被一层柔和的光晕笼罩着,连平日里拒人千里的气场都变得温润起来。
“我走了。”她对众人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不是调侃,也不是疏离,就是单纯的告别,像每次下班回家前对同事说的那句“明天见”。
小兰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帮她理了理白大褂的领口:“路上小心,要不要我陪你去?”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我是说……大使馆那边会不会需要帮手?”
洛保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不用,大使馆那边会有人接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一起吃午饭。”
她的目光扫过客厅里的人,落在赤井秀一身上时,微微顿了顿:“玛丽阿姨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具体安排。”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像是在跟家属交代病人的病情。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注意安全。”
洛保没再说话,拉开门走了出去。阳光落在她洁白的大褂上,那抹鲜红的徽章在一片明亮里格外耀眼。门口很快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有序,不似哈雷摩托那般张扬,却带着种“使命必达”的笃定。
客厅里的人不约而同地走到窗边,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车后座的洛保侧着头,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白大褂的一角被风轻轻吹起,像只展翅的白鸽。
“她穿这件衣服……”世良摸着下巴,语气里满是感慨,“感觉像突然有了后盾一样。不是说她以前没后盾,而是……这种后盾让人看着就踏实,好像不管什么事,她都能稳稳当当地处理好。”
小兰望着轿车消失的方向,指尖还残留着洛保手背的温度。她忽然想起那张黑色卡片上的话——“他们说你是第三颗银色子弹,可在我们眼里,你是唯一能让黑暗低头的光”。原来这束光,不止来自她的坚韧,更来自她身后那片给予她力量的土地。
有希子靠在优作怀里,眼眶微红:“我们小保……真的长大了。穿着这身衣服,像个真正的战士了——不是那种冲锋陷阵的战士,是那种能在废墟上种出花来的战士。”
优作推了推眼镜,视线落在远处的天际线:“她选择的这条路,比我们想象的更难,也更光荣。”
赤井秀一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给远在伦敦的弟弟发了条信息:“准备回国,有重要的事。”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望着窗外那片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天空,忽然明白了洛保语气里的笃定——那不是盲目自信,而是知道自己身后有千万双手在托举着,所以才能无所畏惧地走向任何地方。
鸢尾看忽然笑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洛保总说“我的国家保护得很好”。那份底气,不是挂在嘴边的口号,而是穿在身上的信念,是刻在胸口的徽章,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挺直腰杆的力量。
洛保跟着工作人员走进大使馆的会客室,红木桌上的青瓷茶杯正冒着热气,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文件上,在“玛丽·世良”的名字旁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洛医生,请坐。”工作人员递过一份确认表格,指尖在“保护对象身份”一栏轻轻点了点,“关于这位小朋友的信息,系统里只登记了‘特殊原因需要临时庇护’,您在邮件里提到的‘亲属会面’,还需要补充一份关系说明。”
洛保接过钢笔,笔尖悬在表格上方,目光落在“保护对象真实身份”那一行。她顿了顿,语气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她就是个普通的小朋友,父母双亡,暂时没有亲属信息。我是她的主治医生,也是目前唯一的监护人委托联系人。”
钢笔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她没提“世良”这个姓氏,也没提那身变小的秘密,只是在“与保护对象关系”一栏写下“医患”,笔尖的力道让纸页微微发皱。
工作人员看着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上周邮件里明明提到“有亲属希望会面”,但此刻的洛保,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个需要隐藏的身份,比任何事都重要。
“那您申请的亲属……”
“是远房亲戚,”洛保打断他,合上笔帽的动作干脆利落,“之前联系不上,最近才找到线索。但小朋友年纪小,性子敏感,暂时不能让她知道太多,免得情绪波动影响恢复。”她抬眼时,目光里带着医生特有的审慎,“她的身体状况特殊,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这一点之前邮件里应该说过。”
工作人员点点头,翻开另一份文件:“明白。我们会安排单独的会面室,全程不记录影像,亲属会面时也不能提及任何可能刺激到她的话题。”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不过按照规定,亲属需要提供身份证明,并且签署保密协议——毕竟是受我国保护的对象,信息泄露的话……”
“我知道规矩。”洛保拿起那份保密协议,指尖扫过“若泄露信息,将追究法律责任”的条款,“亲属那边我会沟通好,身份证明和协议今天就能提交。但有一点,”她抬眼看向对方,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包括使馆内部非必要人员。她就是个需要保护的小朋友,仅此而已。”
工作人员看着她胸口的红旗徽章,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前的洛保,既是苏州医院的医生,也是国际刑警的卧底——这两种身份叠加在一起,让那句“仅此而已”多了层沉甸甸的分量。有些保护,注定要藏在暗处,连国家机器的齿轮,都要为这份隐秘让开一条缝隙。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他在协议上盖下公章,红色的印泥落在纸上,像枚无声的承诺,“会面时间安排在后天下午三点,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亲属过去,全程陪同。”
洛保拿起文件袋,将表格和协议仔细收好。皮质文件袋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把所有的秘密都锁进了抽屉深处。“谢谢。”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温润的沉稳,“另外,关于我卧底的事,除了您和上周对接的专员,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回国学术交流的手续……”
“已经单独封存了,”工作人员递过一个密封的信封,“您的身份信息做了加密处理,只有国内对口部门能解锁。”他看着洛保将信封放进文件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周您申请的‘特殊药物样本分析’,结果出来了,说是……”
“不用告诉我结果。”洛保打断他,指尖捏着文件袋的提手,指节微微泛白,“样本是我偶然发现的,和保护对象无关,也和我的任务无关。分析报告直接归档就行,不用抄送任何地方。”
她站起身,白大褂的衣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胸口的红旗徽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走到门口时,工作人员忽然问:“洛医生,您……不打算回国吗?您的学术交流手续都办好了,而且……”
“任务没结束。”洛保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等这边的事了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