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匠作协铸
1005 章:匠作协铸(至元四十六年春汉匠李泉与草原铜工帖木格共造虎形量天尺)(至元四十六年春正月廿七?中都工部工坊 / 工匠休息棚 / 北境木材仓 / 草原铜料库)
李泉与帖木格的协作,非偶然巧合 —— 工部尚书王显以 “汉匠保形制精准、草原铜工保纹饰权威” 为核心,从三十名汉匠、十名草原铜工中筛选出二人,既因他们各自技艺的 “不可替代性”,更因二人 “愿跨域学习” 的特质,为量天尺 “汉草合璧” 奠定根基。
李泉出身江南木作世家,祖父曾为南宋工部造过官尺,至元三十五年归元后,他在平江府主持造过二十副 “方田均税尺”,误差均不超一分。入中都工部时,他带来自己的 “治尺工具箱”—— 内有细凿(七种规格,最小者仅半分宽,刻分厘刻度用)、深度尺(榆木所制,刻 “半分”“一分” 标识,验刻度深度)、直角尺(黄铜包边,防变形,画直线用),箱底还压着一张 “平江府官尺验收单”,盖着元代平江府印。王显初见他时,李泉正用细凿在榆木上刻 “一寸” 刻度,凿痕深浅均匀,王显当即道:“量天尺的形制精度,非你不可。”
帖木格是弘吉剌部铜匠世家子弟,父亲曾为成吉思汗后裔雕过 “虎首铜佩”,他十五岁便会 “草原铜嵌法”—— 将黄铜熔化后嵌入木、石纹饰凹槽,冷却后打磨平整,比汉地漆绘更耐风沙。此次入中都,他带了三件 “传家工具”:铜锤(锤头刻草原牧草纹,握柄缠羊皮防滑)、铜模(刻有虎首、牧草纹的半成品模子,可快速拓纹)、火候鉴(一块玄铁,加热后凭颜色判断黄铜熔化温度)。他曾为弘吉剌部领主雕过 “虎首马鞍”,铜嵌虎首经十年草原风沙,仍无脱落,王显见后赞:“量天尺的纹饰,需你这般手艺才能显草原威严。”
王显筛选时,特意让二人 “试造小样”—— 李泉造一尺长木坯,刻精准刻度;帖木格在木坯上嵌铜质牧草纹。结果李泉的刻度 “寸厘不差”,但嵌铜时 “火候失控,烧黑木坯”;帖木格的铜嵌 “牢固生动”,但画刻度时 “凭手感歪斜半分”。王显见状笑道:“你二人若合为一体,便无短板。” 他还考虑到 “文化适配”:李泉曾随父赴北境采木,懂些草原习俗;帖木格因常与汉地商队交易,识得简单汉文,沟通成本低,“这便是选你们的关键 —— 不仅技优,更愿相融”。
王显带李泉赴工坊见帖木格,两人初见时均有些拘谨 —— 李泉身着青布匠袍,手指因握凿子而关节粗大,指缝间还沾着榆木屑;帖木格穿草原皮袍,腰间挂着铜锤,皮袍袖口磨出毛边,却干净整齐。王显让帖木格取来 “虎首铜佩”,李泉接过细看,指尖抚过铜嵌纹路:“这般嵌法,比汉地漆绘更牢,草原风沙大,正需如此。” 帖木格也拿起李泉的直角尺:“这物件画直线真准,我雕纹饰时总怕歪了,有它便好。” 器物的互相认可,成了协作的第一块基石。
王显将 “量天尺小样”(一尺长,刻有简易虎首与刻度)放在二人面前:“你们要造的,不是普通木尺,是元廷治草原的‘信物’—— 李泉需保‘每寸刻度误差不超一分’,让诸王难瞒超限马群;帖木格需保‘虎首威严、牧草纹对齐’,让草原部落见尺认中央。” 他还强调:“每日辰时开工,酉时在休息棚议事,有分歧我来协调,但你们要记住,最终是‘一把尺’,不是‘汉匠的尺’或‘铜工的尺’。” 李泉与帖木格对视一眼,齐声应诺,工坊内的锯木声与敲铜声,当日便有了协同的节奏。
协作之初,李泉的 “汉地精准思维” 与帖木格的 “草原写意手法” 频繁碰撞 —— 李泉刻刻度需 “线直、深匀、字清”,帖木格雕纹饰求 “形活、神足、纹显”,第一次试造便因 “优先级不同” 出现偏差,却也让二人看清彼此的 “长板与短板”。
李泉取来榆木坯(一尺长,三寸宽),先在坯上涂一层薄墨(便于画直线),再用直角尺比着,以 “细铅笔”(元代汉地工匠常用的石墨笔)画刻度线,每画一寸,便用深度尺量 “线宽是否半分”。帖木格在旁看了半晌,忍不住道:“不就是条线?差不多就行,草原人认纹饰不认线。” 李泉却摇头,指着自己工具箱里的 “平江府官尺”:“当年我造这尺,差半分被主事罚了半月粮;量天尺差一分,诸王就能多瞒百匹马,分毫都不能差。” 说着,他用细凿沿铅笔线刻下,凿痕深浅均匀,如刀削般整齐。
刻完刻度,帖木格接过木坯,要在背面雕 “三叶草纹”(对应三里草场)。他不用尺子量间距,仅凭手感在木坯上画了三丛草,便拿起铜锤与凿子开工 —— 第一丛草叶雕得舒展,第二丛却因 “手偏” 离刻度线近了半寸,眼看要挡住 “三寸” 刻度。李泉急忙拦住:“这丛草再偏半分,就把刻度挡了,汉官量时看不清。” 帖木格却道:“草原的草哪有长得整整齐齐的?歪点才真。” 两人争执不下,王显恰好来巡查,看了木坯道:“真要在‘准’与‘活’之间找平衡 —— 刻度必须准,纹饰可在准的基础上活。”
李泉的工具多 “精细量具”—— 除直角尺、深度尺,还有 “分厘秤”(测木坯湿度)、“线坠”(验尺身是否笔直),每用一件都要 “校准”,比如用线坠验木坯,确保无丝毫弯曲。帖木格的工具则多 “手工利器”—— 铜锤、弯凿、铜模,他用铜锤时 “凭力度手感”,敲凿子的轻重全靠经验,比如雕虎首眼睛,轻敲出轮廓,重敲显深邃,从不用量具。一次李泉让他用深度尺量纹饰凹槽,帖木格拿着尺子翻来覆去看:“这上面的‘半分’是啥意思?我凭手摸就知深不深。” 李泉只好手把手教他认刻度,帖木格学了半天才勉强分清 “半分” 与 “一分”。
李泉主张 “先定形制,再做纹饰”—— 先将尺身锯直、打磨光滑、刻好刻度,最后雕纹饰,“这样不会因纹饰破坏形制”。帖木格却习惯 “先雕纹饰,再修形制”—— 草原造铜饰时,常先雕出花纹,再根据花纹调整器物形状,“纹饰是魂,形制要围着魂转”。第一次试造时,帖木格先在木坯上雕了虎首,结果雕完后木坯边缘不整齐,李泉只好重新锯边,却不小心蹭到了虎首边缘,两人又起争执。王显最终定 “先制尺身、刻刻度,再拓纹饰、做铜嵌”,帖木格虽不情愿,却也承认 “这样确实不挡刻度”。
第一把 “协作试造尺” 完成,验收时发现三大问题:一是纹饰与刻度错位(牧草纹离 “三尺” 刻度差半寸);二是铜嵌火候不足(虎首边角有缝隙);三是尺身边缘因返工有划痕。李泉拿着尺身自责:“都怪我锯边时不小心。” 帖木格却道:“是我先雕纹饰打乱了顺序。” 王显将问题记在《协作问题册》上,对二人道:“今日的问题,都是明日改进的经验 —— 你们要学对方的长,补自己的短,才能造出好尺。” 那晚,李泉在休息棚对着木坯琢磨到深夜,帖木格也拿着铜模反复比对刻度,两人都暗下决心要磨合好。
争执过后,李泉与帖木格开始 “主动向对方学习”—— 李泉教帖木格 “精准量度之法”,帖木格授李泉 “铜嵌火候之技”,还共同制定 “先校准、再刻画、后嵌铜” 的协作流程,让汉地的 “准” 与草原的 “活” 逐渐融合。
为解决 “纹饰与刻度错位”,李泉发明 “对针法”—— 在尺身两端对应刻度的位置钻 “针眼”(直径一分),穿棉线拉直,帖木格按棉线位置雕纹饰。正月廿八上午,李泉演示给帖木格看:在 “三尺” 刻度两端钻好针眼,穿上线,“你看,线在哪,纹饰就雕在哪,绝不会偏。” 帖木格试着雕第一丛牧草纹,果然与刻度对齐,他摸着纹饰笑道:“汉匠的法子真妙,比我凭手感准多了。” 后来,李泉还在棉线上系了小铅坠,防止线偏移,帖木格便把铅坠涂成铜色,“看着像草原的铜饰,顺眼”。
针对 “铜嵌火候不足”,帖木格拿出传家的 “火候鉴”(玄铁),教李泉 “认铜色定火候”:“黄铜熔化时,先发红,再发黄,最后表面起白霜,这时倒进去最好 —— 红时太生,嵌不牢;黄时太老,会烧黑木坯。” 正月廿八下午,两人试嵌虎首铜:帖木格用炭火加热黄铜,李泉拿着火候鉴在旁观察,待黄铜表面起白霜,帖木格大喝 “倒”,李泉立刻递过木坯,铜料倒入凹槽后,冷却后打磨,虎首边角无一丝缝隙。李泉摸着铜嵌感叹:“草原的火候手艺,比汉地漆绘牢十倍。”
两人根据试造经验,制定 “五步协作流程”:第一步 “木坯预处理”(李泉选榆木坯,用分厘秤测湿度,确保低于十五;帖木格检查木坯有无节疤,有则标记避开);第二步 “形制加工”(李泉锯木、打磨、用直角尺画刻度线,帖木格在旁看,确保线直);第三步 “纹饰拓印”(帖木格按对针法拓纹饰轮廓,李泉核对是否挡刻度);第四步 “铜嵌制作”(帖木格熔铜、嵌铜,李泉把控火候,用深度尺测铜嵌深度);第五步 “成品修磨”(李泉打磨尺身边缘,帖木格抛光铜嵌,两人共同检查精度)。流程写在桑皮纸上,贴在工坊墙上,每步都注明 “责任人” 与 “核验标准”。
为方便协作,两人改造各自工具:李泉在自己的深度尺上刻 “蒙古文刻度”(半分刻 “忽木”,一分刻 “答剌”),帖木格用着更顺手;帖木格将自己的铜模 “按汉地刻度比例调整”,比如虎首宽度从 “一寸” 改为 “八分”,避免挡刻度。一次李泉用改造后的深度尺测铜嵌深度,帖木格看着蒙古文刻度道:“现在我一看就知深不深,不用再问你了。” 帖木格改造的铜模,拓出的纹饰正好与刻度对齐,李泉赞:“你这模子改得好,省了不少时间。”
两人造第二把尺时,李泉刻刻度时 “手滑”,把 “五寸” 刻成了 “五寸一分”,他当即要返工。帖木格却道:“别锯了,我在旁边雕朵小牧草纹,正好盖住多余的一分,还不影响用。” 说着,他用小凿子在 “五寸” 刻度旁雕了朵迷你牧草,既遮住了误差,又与整体纹饰呼应。李泉看着改好的尺身,感动道:“你这法子比返工好,还好看。” 帖木格笑道:“咱们是一起造尺,你的错就是我的错,一起想办法就好。” 这次小失误,让两人的信任又深了一层。
量天尺的核心材质 —— 北境榆木与草原黄铜,需经李泉与帖木格共同筛选、处理,才能适配草原气候与造尺需求。两人从 “选料、预处理、适配工艺” 三方面入手,让 “木的稳” 与 “铜的坚” 完美结合,确保量天尺经得住草原风沙考验。
北境林场送来的榆木坯,需经李泉 “形制筛选” 与帖木格 “纹饰适配筛选”:李泉选 “直纹、无节、直径超三寸” 的榆木,用分厘秤测湿度,低于十五者才合格,“直纹不易弯,无节不裂,湿度低耐干燥”;帖木格则检查榆木 “纹理密度”,选 “纹理紧实” 的,“这样铜嵌时不易崩裂,草原铜料嵌得牢”。一次林场送来一批榆木,李泉测湿度合格,但帖木格发现其中一根 “纹理疏松”,他用手指一抠便掉木屑:“这根不行,铜嵌会裂。” 李泉当即退回,感慨:“你这看纹理的本事,比我的分厘秤还准。”
草原送来的黄铜,帖木格用 “草原古法” 核验纯度 —— 取一小块黄铜,用炭火熔化,看 “杂质沉淀量”:纯度高的黄铜,熔化后杂质少,表面光滑;纯度低的则杂质多,表面起渣。李泉则用 “汉地比重法” 辅助 —— 称同等体积的黄铜与水的重量,算比重,比重超八点五者为纯。正月廿九,一批黄铜到货,帖木格熔铜后发现杂质多,李泉测比重仅八点二,两人一致要求 “重新冶炼”。草原铜工博尔济不解:“差不多能用就行。” 帖木格道:“量天尺要在草原用十年,纯度不够,铜嵌会生锈脱落。” 最终黄铜重新冶炼,纯度达标后才使用。
为让榆木适应草原气候,两人共创 “水浸晾干法”:李泉将榆木坯 “浸泡在中都运河水三日”(运河水含矿物质,可增强木材硬度),每日翻动一次,确保均匀吸水;帖木格则在浸泡后的木坯上 “涂草原羊油”(羊油可防蛀、防潮),涂后晾干七日,每日晒太阳两时辰。处理后的榆木坯,经 “冰窖测试”(零下十度冻一日),无开裂变形。李泉用指甲划木坯,仅留下浅痕:“这般处理,草原冬季再冷也不怕。” 帖木格补充:“羊油是草原人护木的法子,能让榆木用更久。”
为防止铜嵌从木坯脱落,帖木格在纹饰凹槽底部 “刻倒刺纹”(深半分,呈锯齿状),李泉则在凹槽周围 “钻细小气孔”(直径半分,让铜料冷却时更易贴合木坯)。试嵌时,黄铜熔化后倒入凹槽,流入倒刺纹与气孔,冷却后形成 “咬合结构”,两人做 “拉力测试”(用绳子绑住铜嵌,两人反向拉),铜嵌纹丝不动。帖木格道:“倒刺纹是草原人做铜饰的法子,气孔是你想的,合在一起,铜就像长在木上一样。” 李泉点头:“这样就算骑马颠簸,铜也不会掉。”
针对 “铜嵌处木坯易裂” 的问题,两人微调工艺:李泉在凹槽周围 “刻浅槽”(宽一分,深半分),分散铜料冷却时的张力;帖木格则将黄铜 “与少量锡混合”(锡可降低黄铜熔点,减少木坯受热损伤)。二月初一,试嵌虎首时,木坯无一丝开裂,铜嵌光滑牢固。王显来巡查,用小锤轻敲铜嵌,声音清脆:“你们这材质适配的手艺,比工部老匠还强。” 李泉与帖木格相视一笑,知道这是两人共同琢磨的结果。
虎首(量天尺权威象征)与刻度(量天尺精准核心)是造尺的核心工序,需李泉与帖木格全程协同 —— 李泉确保刻度 “寸厘不差”,帖木格确保虎首 “威严有神”,两人在 “准” 与 “活” 的平衡中,让量天尺既具汉地精度,又含草原气魄。
雕虎首前,李泉先用直角尺在尺首画 “三尺见方” 的轮廓,标注 “眼、鼻、嘴” 的位置:“左眼距尺边八分,右眼与左眼对称,嘴宽六分,这样虎首不偏不歪。” 帖木格则根据轮廓,用炭笔勾勒虎首神态 —— 眼圆、牙露、耳立,“草原人认这样的虎,显威严”。勾勒完,李泉用线坠验轮廓是否笔直,帖木格则让博尔济(草原铜工)来看 “像不像草原的虎”,两人根据反馈调整,直到轮廓既准又活。
虎首铜嵌分 “三层”:底层为 “黄铜基座”(厚一分,定虎首形状),中层为 “纹饰细节”(嵌虎眼、虎牙,用纯度更高的黄铜),顶层为 “抛光提亮”(用草原细砂打磨)。李泉负责 “基座定位”,用深度尺测基座厚度,确保每处都是一分;帖木格负责 “细节嵌制”,比如虎眼用 “北境黑石”(黄豆大,嵌在铜基座上),虎牙用 “薄铜片”(剪成牙形,嵌在嘴部)。嵌完后,李泉用直角尺验虎首是否 “居中”,帖木格用手摸铜嵌是否 “光滑无棱”,确保既准又美观。
刻刻度时,李泉用 “细凿 + 深度尺” 把控深浅:每刻一寸,便用深度尺量,确保 “深半分”—— 太深易崩木,太浅易磨损。帖木格在旁 “扶尺身”,防止木坯晃动:“你刻的时候,我帮你扶着,稳些。” 一次李泉刻 “八尺” 刻度时,手微微发抖,帖木格立刻道:“歇会儿,喝口茶再刻。” 说着递过自己的草原奶酒(李泉不喝奶酒,帖木格特意为他备了江南茶)。李泉喝了茶,手稳了,刻出的刻度深浅均匀,他道:“有你扶着,我刻得更准。”
为避免虎首 “压过” 刻度,两人调整比例:虎首宽三寸,占尺首三分之一,刻度从 “三寸后” 开始刻,“这样虎首不挡刻度,又显眼”。帖木格还在虎首下方刻 “浅纹”(一道半分深的横线),将虎首与刻度 “分隔开”,视觉上更清晰。李泉看后道:“这道线加得好,既显虎首权威,又不抢刻度的主次。” 试量时,汉官周彬握着尺道:“虎首看得清,刻度也看得清,用着顺手。”
每完成一把尺的虎首与刻度,两人都要 “交叉核验”:李泉验虎首(用线坠看是否居中,用深度尺测铜嵌深度);帖木格验刻度(用对针法看是否直,用手摸是否光滑)。二月初二,完成第三把尺时,李泉发现虎首 “右眼偏了一分”,帖木格立刻用小凿子修正;帖木格发现 “六寸” 刻度浅了半分,李泉补刻加深。核验完,两人在 “核验册” 上签字(李泉签汉文 “李”,帖木格签蒙古文 “帖”),才算完成核心工序。
协作过程中,李泉与帖木格的互动远超 “技艺交流”—— 他们分享各自的生活习惯、理解彼此的技艺追求,甚至在遇到困难时互相支撑,从最初的 “陌生工匠”,逐渐变成 “心意相通的伙伴”,这种默契也融入了量天尺的每一处细节。
李泉是江南人,习惯 “每日辰时吃粥、酉时喝茶”;帖木格是草原人,习惯 “辰时吃肉干、酉时喝奶酒”。在休息棚,两人各备吃食,却会互相分享:李泉带江南的米糕,给帖木格尝 “甜口”;帖木格带草原的风干羊肉,给李泉尝 “咸鲜”。一次李泉感冒,帖木格用草原法子 “煮羊肉汤”(加生姜、花椒,驱寒),李泉喝后发汗,感冒很快好。李泉道:“草原的羊肉汤,比江南的药还管用。” 帖木格笑道:“你的米糕也好吃,比草原的奶豆腐甜。”
李泉对 “精准” 的执着,源于他祖父的教诲:“造尺如做人,差一分便失了本分。” 他曾给帖木格看祖父传下的 “南宋官尺”,尺身刻着 “分毫必准” 四字。帖木格对 “生动” 的坚持,源于父亲的话:“草原的纹饰要像活的,才能显神。” 他也给李泉看父亲雕的 “虎首铜佩”,虎首似要从佩上跃出。听完彼此的故事,李泉道:“我懂你为何要雕活虎首了,是为了草原人的信仰。” 帖木格也道:“我也懂你为何要准刻度了,是为了元廷的规矩。”
工坊遭 “沙尘突袭”(中都春季偶有北境沙尘),棚顶漏沙,落在刚刻好的木坯上。李泉急得要哭,帖木格却镇定道:“别慌,咱们用羊毛布擦,再重新打磨。” 两人跪在地上,用羊毛布(帖木格的皮袍袖口)一点点擦木坯上的沙尘,擦完后李泉重新打磨,帖木格则守在旁,防止再落沙尘。忙到深夜,木坯终于恢复如初,李泉道:“若不是你,这木坯就废了。” 帖木格拍他肩膀:“咱们是一起造尺,有事一起扛。”
休息时,两人会聊 “草原与江南的差异”—— 李泉说江南的 “稻田”,春天绿油油,秋天金灿灿;帖木格说草原的 “牧场”,夏天牛羊满坡,冬天白雪覆盖。李泉还画 “江南水乡图” 给帖木格看,帖木格则用铜片雕 “草原牧场” 给李泉。一次帖木格问:“江南有虎吗?” 李泉道:“有,但没草原的虎凶。” 帖木格道:“等造完尺,我带你去草原看真虎。” 李泉笑着答应,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 “工匠同事”。
后来协作时,两人常 “不用说话便知对方要做什么”—— 李泉刻完一段刻度,伸手便知帖木格会递过深度尺;帖木格熔好铜,抬头便知李泉会准备好木坯。二月初四,造第四把尺时,李泉不小心碰掉了铜锤,帖木格没等他开口,便弯腰捡起,擦干净递给他。李泉接过铜锤,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却心意相通。王显看在眼里,对下属道:“他们俩的默契,比老搭档还强,这尺能造好,全靠这份心意。”
李泉与帖木格深知,量天尺是 “元廷治草原的信物”,容不得半点马虎。他们在 “工序自检、交叉互检、问题返工” 中形成 “责任闭环”,既对自己的技艺负责,也对对方的工作负责,确保每一把尺都符合标准。
每完成一道工序,两人都要 “自检”:李泉做木坯预处理后,会用分厘秤再测一次湿度,确保无误;帖木格嵌铜后,会用小锤轻敲铜嵌,听声音判断是否牢固(清脆为牢,沉闷为松)。一次帖木格嵌完虎首,敲时声音沉闷,他立刻返工,重新熔铜嵌制,直到声音清脆。李泉道:“你这自检的认真劲,比工部的验官还严。” 帖木格道:“这尺要去草原,不能让部落笑话咱们的手艺。”
工序完成后,两人交叉互检,标准比工部还高:李泉检帖木格的铜嵌,不仅看是否牢固,还要看 “纹饰是否生动”(虎首是否凶,牧草纹是否像真草);帖木格检李泉的刻度,不仅看是否直,还要看 “字迹是否清”(汉文 “一”“二” 是否工整)。二月初五,检第五把尺时,李泉说虎首 “耳朵不够立”,帖木格便用小凿子把耳朵雕得更翘;帖木格说 “九寸” 的 “九” 字歪了,李泉便用细凿修正,直到两人都满意。
若发现问题,两人从不互相指责,而是 “共同返工”。一次造第六把尺时,李泉锯木坯时 “锯歪了半寸”,他要自己返工,帖木格却道:“我帮你扶尺,咱们一起锯。” 两人重新固定木坯,帖木格扶着,李泉慢慢锯,这次锯得笔直。返工后,李泉道:“谢谢你不怪我。” 帖木格道:“返工不是坏事,能让尺更准,咱们一起做,快些。”
每把尺都有 “质量记录册”,记录 “工序完成时间、自检结果、互检结果”,每栏都需李泉与帖木格 “双人签字”—— 李泉签汉文,帖木格签蒙古文。记录册由李泉保管,每日完工后交给王显查验。王显看后道:“你们这记录比工部的还详细,每把尺的情况都清清楚楚,出了问题也能追溯。” 李泉道:“这是咱们的责任,得记清楚。”
为确保量天尺适应草原环境,两人做 “模拟测试”:将成品尺放在 “沙尘箱”(模拟草原风沙)中两时辰,取出后用布擦拭,看刻度是否清晰、铜嵌是否牢固;再放入 “冰窖”(模拟草原冬季)一日,取出后看尺身是否开裂。测试合格的尺,才会交给工部验收。二月初六,第七把尺测试后,刻度仍清晰,铜嵌无脱落,李泉与帖木格终于松了口气:“这把尺,能在草原用十年。”
造尺过程中,难免遇到 “疑难木坯”—— 如有节疤、纹理不均的榆木,或纯度稍差的黄铜。李泉与帖木格不回避、不放弃,而是 “协同攻关”,用各自的技艺智慧,将 “问题材质” 转化为 “特色尺身”,既解决了难题,又为量天尺增添了 “独特印记”。
一批榆木中混进一根 “有节疤” 的木坯(节疤在尺首位置,若雕虎首会开裂)。李泉想退回,帖木格却道:“别退,我把节疤雕成‘虎首额纹’,既避开节疤,又显虎首威严。” 说着,他在节疤处勾勒 “额纹”,将节疤融入虎首,李泉则在节疤周围 “刻浅槽”,分散张力。雕完后,虎首因额纹更显凶猛,节疤也看不出来了。王显看后赞:“你们这法子妙,化腐朽为神奇。”
遇到一根 “纹理左密右疏” 的木坯,刻刻度时右边易崩木。李泉道:“右边纹理松,刻深了会崩,刻浅了易磨损。” 帖木格建议:“右边刻度用‘铜嵌’替代,既耐磨,又好看。” 两人便在木坯右边刻 “浅槽”,嵌入黄铜刻度,左边仍用木刻刻度,两种刻度衔接自然。汉官周彬试量后道:“这样右边耐磨,左边清晰,草原风沙大,正好适用。”
低纯度黄铜的 “合金改良”:二月初二,一批黄铜纯度稍低(比重八点三),直接嵌会生锈。帖木格道:“加些锡,纯度能提上去。” 李泉便帮他算 “锡的比例”(每十斤黄铜加半斤锡),加锡后测比重,达八点五,纯度合格。嵌铜时,黄铜熔化更易,冷却后也更牢固。帖木格道:“你这算术真好,加多少锡一算就准。” 李泉道:“是你懂合金,咱们一起才成。”
一根榆木坯因 “晾干不均” 微微弯曲(误差一分半)。李泉想丢弃,帖木格却道:“我用草原‘热矫正法’试试。” 他用炭火加热木坯弯曲处,再用木板压直,李泉则在旁用线坠观察,待木坯笔直后,立刻用冷水冷却定型。矫正后,木坯误差控制在一分内,可正常使用。李泉道:“草原的矫正法子,比汉地的还管用。”
每次解决疑难案例后,两人都会 “总结工艺”,写在《疑难案例册》上,注明 “问题、解决方法、适用场景”。比如节疤木坯的 “纹饰避让法”,适合 “节疤在纹饰区” 的情况;低纯度黄铜的 “合金改良法”,适合 “黄铜纯度八点三以下” 的情况。这本册子后来成为工部造尺的 “参考手册”,王显道:“你们这总结,能帮后续工匠少走很多弯路,是宝贵的经验。”
李泉与帖木格的协作,看似是 “工匠间的技艺融合”,实则是元廷 “以器物统草原” 的治世权谋 —— 量天尺的 “汉草合璧”,既是为让汉官与草原部落 “都认这把尺”,更是为让 “中央权威” 通过器物 “无声渗透” 到草原,而两人的协作过程,正是这一权谋的 “微观落地”。
李泉的刻度精准,让汉官 “认这把尺的准”;帖木格的纹饰威严,让草原部落 “认这把尺的威”。两人协作造的尺,既符合汉地官尺规范,又含草原文化符号,汉官用着顺手,草原部落看着亲切,自然 “认这把尺”。耶律楚材来工坊视察时道:“你们造的不是尺,是‘草原认同’—— 认尺,便是认元廷的治世。” 李泉与帖木格虽不懂 “权谋”,却也明白:“这尺要让两边都认,才有用。”
汉地木作与草原铜工的融合,暗合元廷 “汉草共治” 的治世理念 —— 不偏废一方,而是 “取其长,补其短”。王显对两人道:“你们能一起造尺,草原与汉地也能一起治理。” 一次帖木格雕虎首时,用了汉地 “对称法”,李泉刻刻度时,加了草原 “浅纹装饰”,王显看后道:“这尺上的汉草融合,便是元廷治世的样子。”
两人对量天尺质量的严格把控,实则是 “中央权威” 的传递 —— 每一把尺的精准与牢固,都在告诉草原部落:“元廷做事认真,治草原也会公平。” 萧虎亲验时,见李泉与帖木格共同核验尺的精度,赞道:“工匠都这般认真,元廷的治世怎会不公?” 这种 “器物权威”,比政令更易让草原部落信服。
李泉与帖木格从 “陌生” 到 “默契”,成为 “跨域信任” 的示范 —— 汉匠与草原铜工能合作,汉官与草原吏员也能协作,普通部民与中原百姓也能共处。帖木儿派来的博尔济看后道:“李泉与帖木格能一起造尺,咱们草原人与汉官也能一起管草场。” 这种 “示范效应”,为后续汉官入草原减少了阻力。
两人造的量天尺,最终超越了 “丈量工具” 的范畴 —— 成为 “元廷统一、公平、权威” 的象征。二月初十,汉官带尺入草原时,李泉与帖木格站在工坊外目送,帖木格道:“咱们的尺,要去草原做事了。” 李泉道:“它会告诉草原人,元廷是真心为草原好。” 这便是工匠协作背后的治世深意:器物无声,却能传递最有力的权威与认同。
经过十余日的协作磨合,李泉与帖木格共同造出 “首把合格虎形量天尺”—— 尺身笔直,刻度精准,虎首威严,牧草纹对齐,既含汉地精度,又显草原气魄。这把尺的诞生,不仅是两人技艺的结晶,更是元廷 “汉草共治” 理念的具象化,为后续批量造尺奠定了完美范本。
李泉与帖木格完成第八把尺的最后一道工序 —— 帖木格抛光虎首铜嵌,李泉打磨尺身边缘。两人同时直起身,看着尺身:榆木坯笔直,虎首铜嵌金光闪闪,双眼黑石炯炯有神,正面刻度清晰,背面牧草纹对齐,握痕处手感舒适。李泉用标准木杆量,三丈误差仅一分;帖木格用手摸铜嵌,光滑无棱。两人异口同声道:“成了!” 工坊内的其他工匠也围过来,纷纷称赞:“这把尺,比之前的都好!”
两人又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用布擦拭尺身,刻度仍清晰;轻敲虎首铜嵌,声音清脆;试握尺身,握痕不硌手;看标识,尺尾刻 “至元四十六年工部造” 与 “验” 字,尺首虎首下方刻 “萧” 字(后续萧虎亲验时补刻)。李泉道:“从木坯到成品,咱们查了八遍,没问题了。” 帖木格道:“草原部落见了这把尺,定会认。”
两人捧着首把合格尺赴白虎殿见王显。王显接过尺,量了三丈红绸,误差一分;看了虎首,威严有神;试了握感,舒适顺手。他赞道:“这把尺,精准、威严、实用,你们俩没辜负我的信任!” 说着,在尺尾刻上 “王监造” 三字,“这是我对你们的认可。” 李泉与帖木格躬身道谢,心中满是自豪。
首把合格尺送至白虎殿,萧虎亲验。他握着尺,看了虎首道:“这虎首雕得好,有元廷威严;” 量了刻度道:“精度够,汉地官尺的本事没丢;” 对李泉与帖木格道:“你们俩一个懂木,一个懂铜,合在一起造了把好尺 —— 量天尺,量的是草场,更是民心,你们这把尺,能安草原民心。” 说完,在虎首下方刻 “萧” 字,“有朕的字,这把尺便是元廷的信物。”
首把合格尺成为 “批量造尺的范本”,后续四十余把尺均按此标准造,合格率达九成五。李泉与帖木格也成为 “工匠协作的榜样”,工部将他们的 “协作流程” 与 “技艺总结” 印发给其他工匠,推广 “汉草技艺融合” 的方法。后来汉官带尺入草原,阿里不哥部的骑士见了虎首,便知是 “元廷之物”,不敢轻视;汉官用量天尺丈量,草原吏员看牧草纹便知 “可养马数”,协作顺畅。李泉与帖木格站在工坊,看着批量造出的量天尺,知道他们的协作,已为元廷治草原铺了坚实的一步。
汉官们带着李泉与帖木格共造的量天尺,随虎卫北上草原。尺身的榆木带着江南木作的精细,虎首的黄铜含着草原铜工的威严,在阳光下泛着光 —— 这把由汉匠与草原铜工共同铸就的器物,正承载着元廷的治世理想,走向蒙古故地的每一片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