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配合演练
于是两人便站在了对立面。
兵推是否准确,关键看数据够不够。如果导演部总是觉得自己占优,那兵推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从孙镗进入湖广开始,他就立刻开始急行军,朝平越卫进发。
而王骥作为全局掌控者,早就开始在路上布置陷阱,还派出斥候去射杀孙镗派出的斥候。
“陛下,这不对劲,孙镗急行军应该会减员,京营都是北方人,不适应南方的湿气。”
王骥皱着眉头,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减员了,不过每个千户都配了军医,不是普通的医匠,而是真正的军医,是从太医院和医学院出来的。”
于谦听了之后,平静地说:“所以减员不多,比如烂裤裆,晒晒太阳就好了,这是孙镗提供的报告流程。”
说完,于谦拿出孙镗的作战计划,给王骥看。
“就算这样,为什么我的斥候一碰到孙镗的斥候就全军覆没?”
王骥有点发愁,他对京营的情况并不熟悉,因为一旦去打听,很容易被皇帝察觉。
“这是武器的数据,冬天天气还比较干燥,火器还能用,射程比弓箭远多了,而且京营的斥候都是经过老猎户训练过的,三个苗人换一个京营斥候,已经是限制孙镗了。”
于谦继续解释道。
“这样的斥候有多少?难道全是?”
王骥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湖广、贵州,甚至沐家军都不算什么!
于谦听了,望向皇帝,皇帝摇摇头说:“这事你应该自己去查,知道得太多,你岂不是无所不知了?”
朱祁钰的话让王骥有些不好意思。
兵法推演给王骥带来了很大压力,孙镗也并不好过,因为他对战场不熟,伤亡不断,所以急行军的速度也开始变慢。
但既然进入了湖广,于谦干脆切断了后勤补给,除非孙镗主动靠近州府,否则士兵只能饿着肚子走。
因此当孙镗接越卫时,王骥全力出击,把所有力量都用来切断两方的联系。
号称有二十多万的苗人,直接拉出一部分,冲向孙镗。
随后于谦宣布王骥输了。
“还没完呢!我怎么就输了!”王骥瞪大眼睛,已经打红眼了,你还说我输?我不服!
那就再等一等,于谦看了王骥一眼,指着平越卫说:“黄镐,是巡按贵州的官员,熟悉军事,九月被围到现在,百姓挖草根、煮弩甲来吃,靠他调度才没有叛乱,你如果调动大军反击孙镗,黄镐肯定能察觉,形成东西夹击,你必败。再说,用阵法对抗京营,是要学瓦剌联军吗?”
于谦毫不客气,把王骥说得哑口无言,王骥只好说道:“那为什么不调京营?”
“如果每件事都要调京营,地方还有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眼王骥,然后转向朱祁钰说:“启禀陛下,苗人的资料已经基本收集完毕,可以开始攻守转换了。”
所谓的攻守转换,就是让王骥带明军进攻,而孙镗和于谦等人则根据数据指挥苗军。这主要看王骥怎么应对,以及朝廷需要做哪些准备。
如果苗人开始打游击战,王骥的脑袋有多大才能应付?
没了阴狠的火器,专业军医,官军在征麓川的时候已经习惯了。
但他们在路上挖陷阱就算了,还挖个小坑,里面插满木刺,不求敌人,只求让王骥的手下不断受伤,这实在太过分了。
再加上依靠山林,经常半夜派小股部队偷袭,更是让王骥烦得不行。
现在王骥觉得,孙镗比苗人还讨厌。以前征麓川时,麓川主要是象兵,而大明二十万大军有火器,正面打仗根本不怕。
而且麓川军也没有孙镗那么让人烦,他们根本不会正面进攻,连平越卫都没围,只是不停地挖坑、放毒箭。
王骥看着孙镗抓不住、摸不着,气得差点想冲上去真打一场。
“打仗怎么能这么打!”
王骥被几个万户拉住,还在拼命喊叫。
“谁说一定要打正面?”
朱祁钰的反问让王骥冷静下来。
“这不可能!”
王骥是老将,立刻反驳圣人的说法。
“二十万大军,分成小队行动,如果苗人真能做到,平越卫早就守不住了。”
“化整为零”可不是随便把队伍分开,每个百户都必须有指挥能力。
别说苗人了,就是明军自己,一旦分散,也可能变成一群。
朱祁钰听完王骥的话,点头说:“没错,没有统一目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想了想,朱祁钰又说:“再试一次,由王将军来指挥,于卿和孙将军配合演练。”
兵法推演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得反复试验好几次。
其他尚书也不是来看热闹的,比如王直,要处理文官这边的事务;陈循则要安排各地的粮草;周忱则要评估行军路线的工程情况。
至于其他万户,主要是学习分析战场局势,以后实战时才不至于慌乱。
这次推演足足用了两天时间。
当王骥从作战会议室走出来,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情况都推演了一遍,剩下的就是给苗人一点明军的威慑。
至于还能威慑到谁,那就不好说了。
经过这次推演,王骥真正明白了圣人讲的领军要点。
只有军民一心,才能彻底平定苗乱,他心里还是挺有压力的。
各部门开始按部就班地运作,王骥只需要等着就行。
相比军事,朱祁钰更头疼的是礼部的事。
眼看就要过年了。
元旦在明朝也叫正旦,也就是现在的春节。
不过官员放假,全看皇帝的心情,从腊月二十到正月二十,这一个月里,放几天都可以。
原本的大朝会,是各地官员回京述职,顺便给皇帝拜年,但之前章文已经把这条路彻底堵死了。
也就是说,皇帝改元这件事,不会太热闹。
再加上礼部负责的科举和祭祀,现在也是一团糟。
毕竟礼部已经被皇帝折腾得不成样子,只能再让陈循和王直这些大学士多辛苦点。
要说陈循和王直,两个人都当过考官,修过史书,又是大学士,掌管礼部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礼部不能一直空着。
礼仪、祭典、科举、外交,全都是礼部负责的。
简单来说,就是把教育和外交都管起来了。至于礼仪和祭典,现在也非常重要。
今年,还是要过得热闹一点。
皇帝的车马在西城区走动,走到哪,百姓就停下来看,纷纷行礼。
景泰学校里,陶有道拿着一个转盘,看着铜线不断转动,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把这个装置装到热气球上。
圣人一直不同意让他把地上的绳子去掉,所以他没法真正飞起来。
陶有道也能理解,死亡确实让人害怕,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如果因为自己出事,影响了别人实现飞天的梦想,那他就真的该死了。
“磁场?电流?”
陶有道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小装置,各种奇怪的想法不断涌现。
在他身边,一群同事也是同样,满脑子都是奇思妙想。
“你们说,要是用水车带动这个摇杆,是不是就能一直转下去?”
“那为什么不直接连在转子上,不也是一样转吗?”
“不对,等等,让我想想,电能能让圆环转,是不是因为有道转得快,如果更快一点,圆环是不是转得更快?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这些老师虽然懂点知识,但不多。
他们面对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有了电之后呢?能做什么?
没有电器,光有电有什么用?
而且人力发电,就算装个轮子,跟脚踏车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多此一举吗?
“我觉得有用,就在这个铜线上,只要铜线足够长,工坊那边就能少用些人。”
一个人看着铜线,自言自语。
他是刘升,东华门事件后,他毅然离开国子监,请陶有道帮忙在学校找了个差事。
所以现在的刘升,是学校的歷史老師。
刘升的话让其他人思路开了,但陶有道却摇了摇头说:“这样的话,这东西得多大才能行?”
“要不,去问问皇上?”
刘升说出了大家都不敢想的事。
除了陶有道,其他人谁也没去找过圣人,圣人哪是随便能见的?
“我觉得可以。”
陶有道点点头,说:“圣人把这东西送到学校里来,肯定是让我们研究的,但我不才,连热气上升的道理都没搞明白。”
自从进了学校,刘升的想法已经大不一样了。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身边有太多谜题等着他去解开,那种感觉,让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说干就干,刘升立刻拉住陶有道,说道:“走,现在就去。”
“你有没有想好要问什么?要是还没想好,或者不知道该问什么,圣人怎么回答你?”
陶有道停下脚步,问了几个问题。
刘升听了,有点,回头问,原来提问也是门技术活,如果问得太模糊,别人根本不知道怎么答。
当老师的最明白这个道理。
小孩子的问题天马行空,比如会问怎么才能飞,那答案就有好多种。
但如果问鸟为什么会飞,那答案就具体多了。
刘升被陶有道提醒后,用手指点了点额头,开始认真琢磨起来。
没有基础,连问题都不会提。
“为什么铜环会转?”
刘升试着问陶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