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白化(12)
第138章白化(12)[VIP]
天际边泛起微微的红光,尼罗河水携带着来自上游的黑色淤泥,安静地覆盖在河畔的农田之上,光亮映红了水面中椰枣树的影子,拉神驾驶着太阳船,开始了新一天的旅程。
辛禾雪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昏沉,往往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就能够证明他昨晚的睡眠质量并不是太好。
但昨晚临睡前辛禾雪还吃了两颗胶囊药物,那还是用K上交的可怜的积分从商城换取过来的,药物的说明书里副作用清晰地写着,使用此药物可能会引起疲惫,令人昏昏欲睡。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睡得很熟,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才对。
辛禾雪拧了拧眉心,脑海中却闪回了几个模糊的画面。
月色朦胧的宫殿,身形如狼的王族以依赖的姿态靠在他床头,像是狗一样任由他挠下巴,又抚摸过短发,因为那副漆黑的面具,辛禾雪无法看见对方的神色,不过从记忆中赛托的姿态以及低哑声音,应该是相当舒爽的体验了。
后来……
在辛禾雪重新躺下之后,伴随着摩挲衣物和织毯的细碎声响,还有床尾受到重量后的下陷感,辛禾雪入眠前最后一个认知是,赛托睡在了他的床尾。
他还以为这只小狗会像初识时那般,忐忑不安又饱含希冀地询问他能否睡在床旁的地毯上。
大约是因为他昨晚的夸奖,得意忘形了吧。
辛禾雪神色淡淡地想,对于赛托擅作主张和他同睡的行为没有过多在意。
他的视线扫过床尾,尽管这张床的宽度足够让两个成年男人同睡,但长度却不是那么宽容,好在辛禾雪睡觉时其实习惯性地会微微蜷缩起来。
能够从床尾垫着的织毯上的褶皱判断,赛托昨晚就是睡在那里了。
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还在慢悠悠地猜测原因。
可能是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才会导致他睡眠质量下降吧。
外面的廊道已经能够听见仆从和侍卫们行走的声音,金色的晨曦洒进殿内,岩红色地毯上金箔熠熠生辉。
辛禾雪就是在此时踏到了地面。
“嘶……”
辛禾雪倒吸了一口凉气。
比常人更加敏锐的痛觉引得他眼尾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怎么回事?
哪个粗心的仆从在打扫时将针遗漏在地毯上了吗?
刺刺的,还略带着发麻发烫。
令人无法忽略的痛感顺着足底,仿佛是延着淡蓝色的血管脉络方向,一直传递上来。
伺候洗漱的仆人端着银盆进来,盆中的水波由于他加速步伐而晃荡,“伊阿赫大人,怎么了吗?”
辛禾雪坐在床边,双膝向外张开。
他丝毫不在意层层叠叠的缠腰布因为动作顺着大腿往上拉伸,露出了内里更加白腻的肌肤。
“伊阿赫大人……”仆人的耳根却顿时发烫起来, 尽管在这片土地男人们多数穿着的缠腰布比神使的更短, 长度甚至不及膝盖,这是为了在炎热的天气下劳作时保证通风透气的需求,如果不是为了彰显文明与开化,许多农民和底层奴隶甚至会选择不着一物。
或许是因为神使大人的外貌与他们都不相同吧……
那样如羊奶一般光洁而白腻的肌肤,裸露在外时,就像是旅人行走在干燥无风的大漠当中,却从金沙里捡到了一颗蚌珠。
仆人错落视线,不敢窥视,紧接着惊呼一声,“大人,您的脚底是怎么了?”
他才意识到辛禾雪向外张开了双膝,是为了倾斜脚腕,好在这个视角看清楚足底的异状。
辛禾雪天生皮肤薄,这导致在亲吻或者是摩擦的亲密接触下,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红痕是一件相当轻易的事情。
眼下的情况似乎远不止那么简单。
脚心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什么过度的折磨,沉着点点猩红之色,皮肤没破,但毛细血管应该是在皮肤之内破裂出血了。
或许这点点猩红过一天就会转化成淤青发紫。
刚刚踩到地毯上,一瞬间产生的又尖又利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一个颤。
无奈之下,辛禾雪只能坐在床边,进行了洗漱和更衣。
他扫过另一名仆人捧来的鞋,摇了摇头。
这样的情况,让他怎么穿?
辛禾雪皱起眉,正想要忍着脚心的不适,站起来去往餐桌前。
他的手撑在床边,准备借力站起,身下却忽然之间凌空,古铜色的手臂一只穿过了他的膝弯,一只穿过他的腰后,就这么轻易地将辛禾雪整个抱起来。
赛托低着头,辛禾雪的视角只能看见对方绷紧得分明的下颌线。
他被稳妥地放置在桌前的座椅上。
辛禾雪知道了赛托早晨消失不见是去做什么,来自对方身上有一种刚经过沐浴之后的湿润潮气,赛托还带回了一个陶瓶的药膏,紧接着沉默地跪在辛禾雪膝前。
低垂的头颅像是错了什么错事,以至于愧疚得抬不起头,只能声音发紧地陈述,“奈芙蒂斯,受伤了……”
辛禾雪不以为意地说:“先用早餐吧。”
以前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出现过,他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不借助交通工具的长途跋涉。
“我昨天走得路程太远了,今天身体不适,去托人告诉维齐尔,这两天我没办法和他一起去旱地观察耕作了。”
辛禾雪向一旁的仆人道。
“是。”
其中一名仆人垂首退出宫殿。
………
烤得外表微微泛黄的松软面饼上淋着一层蜂蜜,香气甜而不腻,那是用精细的小麦粉制成,比平民食用的残留麦麸和沙粒的粗面包完全不同。
金盘上摆放着凝乳状的奶油,更多的浓稠鲜奶油和豆类一起煮成了绵密顺滑的浓汤,鲜翠欲滴的水果几乎在桌上堆成了小山,成熟的椰枣与无花果散发着清甜气味。
辛禾雪用银勺搅了搅碗内,鱼肉薄片浮在白色浓汤之上。
古埃及在烹饪时对香料的使用很熟练,孜然、胡椒和各种香草常见于菜品中,因此这里的食物味道还不错,但是偶尔也会让他想念大米制作的主食,还有酸甜口味的西红柿。
他倒是有办法获取种子,比如直接从商城兑换,然而这里的气候条件恐怕难以让异国的植物顺利生根发芽。
所以,辛禾雪悠悠叹了一口气。
对于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赛托,就不会出现食物吃腻的烦恼吧……?
辛禾雪抬起视线,向餐桌的对面看去,蓦然顿住了。
赛托面前摆放的食物和辛禾雪跟前那些精美的鲜香食物全然不同。
那些才是纯天然没有任何加工的肉食,换句话说,赛托餐盘里盛放的都是血淋淋的动物脏器和大块的肉,血液的颜色新鲜得能够判断这些大约是在一个小时前动物体内挖出的。
被他留下来一起用餐的赛托,分明坐在椅子上却仿佛坐着针毡,拘谨难安。
拿着餐具的样子也十分艰难,餐具中的小刀看起来比他随身佩戴的剑还要难以驾驭,辛禾雪看见他好几次想要自暴自弃地徒手抓取食物。
坐着的姿势也让对方相当为难。
让人不难猜到,如果不是对面坐着辛禾雪,赛托可能会直接选择像真正的狼一样趴伏着食用他的“早餐”。
辛禾雪的眉头向中心聚拢起来。
身侧服侍他的仆人低声道:“伊阿赫大人,那是阿努比斯殿下一直以来的饮食习惯。”
诡异的是,仆人的语气对此习以为常,甚至饱含着崇敬。
一直以来的饮食习惯?
食用生肉?
辛禾雪:“是吗?他在和法老一起用餐时也这样?”
仆人回答:“事实上,阿努比斯殿下不和法老还有其他的大人们一起用餐。”
辛禾雪留意到这些人使用阿努比斯这个称谓来称呼赛托的频率远高于后者,显然在赛托身上,寄予的宗教概念要高于他这个人本身。
“为了激发阿努比斯殿下的本能,”仆人崇敬地道,“上一任法老将他从小与雄狮放置在一个青铜笼子里。”
激发本能?
还是虐待?
难怪拉荷特普曾经提醒他,赛托会做出异乎常人之举。
辛禾雪打量了赛托一眼,最终吩咐仆人将赛托面前的餐具撤下去,没了碍事的小刀,这名王族终于可以欢快地狼吞虎咽起来。
吞咽到一半时,赛托又突然顿住了,仅仅遮盖住上半张脸的犬首面具,薄削的唇沾满血色,漆黑狭缝中露出的一双眼睛看向辛禾雪,流露出进退两难的忐忑不安。
看起来,拉荷特普应该没有放弃让礼仪书吏教导这位王弟用餐礼仪,然而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不过,多次的训练没有白费,赛托至少知道,在人类的世界里,狼吞虎咽和食用生肉是不受欢迎的。
“没关系。”辛禾雪弯了弯眸,神色看起来很温柔,“吃吧。”
赛托显然松了一口气。
他的进食动作十足凶狠,但是在辛禾雪面前的姿态又显得万分驯服。
这只残暴的动物在辛禾雪走近时,将驯服地跪倒。
姿态就和他在早餐结束后给辛禾雪上药时一样。
他托起辛禾雪的一双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比地毯要好受些,然后再低头认真地为足底涂药。
赛托在为他涂药时,手臂上的黄金臂环碰撞作响,而精劲的腿部肌肉绷出线条,从缠腰布之下延伸出来。
辛禾雪意识到赛托确实在从小开始和雄狮的搏杀中锻炼出了一身结实有用的肌肉。月卞
问题是……
太过结实了一些。
让他觉得踩在对方大腿上都有些引发疼痛。
……
……
?
电光石火之际,一个念头从辛禾雪的头脑掠过。
他抬手摒退了宫殿内的仆从,雪白的睫毛垂覆下来,眼底淡薄的寒意溢出,“赛托。你昨晚做了什么?”
赛托的脊背僵直,低着头不敢抬首,“奈芙蒂斯……!”
在他还没有多说出一句话的时候,那只赤裸的白皙的脚,已经踩在他的双腿中间,甚至恶劣地碾了碾前端。
赛托本能地弓起背,闷吭一声,嗓音仿佛含着沙砾。
刺痒的痛感让辛禾雪吸着凉气,这使得他笑吟吟说话的样子像是美人蛇嘶声威胁。
“好孩子。”
“你用我的脚……做了什么坏事?”
赛托眼底赤红,潮湿的汗珠从他的额际顺着面部轮廓滑落,格外湿黏炽热的氛围弥漫。
“对不起……没有想伤害母神……”
他恳切地对上辛禾雪的眼睛。
事情到如今,辛禾雪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他脸上的笑容和潮水一样淡去了,寒霜覆盖上那张昳丽的脸。
恼怒之下,连毛绒绒的大白猫尾也从缠腰布之下显露,垂落在双腿中间,左一下,右一下,摆动着不悦的弧度。
赛托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上去,完全被勾住了,“尾巴。”
很快,他再也无法将注意力停留在辛禾雪的尾巴之上了。
重重的碾压,伴随着极大的刺激与痛感,和洪水一样席卷了赛托的所有感官,他痛吭一声。
辛禾雪忽然顿住了,难以置信地低落视线。
污浊沾到了尾巴尖尖。
这让辛禾雪气极,反而冷冽地扯了一个极淡的笑。
通过K长久地研究“辛禾雪”这种特殊生物的丰富经验,这说明他的宿主完全被惹毛了。
辛禾雪提起膝盖,膝头撞在赛托的下颌,迫使对方就这么被迫地,只能仰视着他。
“赛托,你都做了什么?”赛托涣散的金棕色瞳孔缩了缩。
………
………
阿纳赫特从外面的神庙归来, 他正式调去了充任神庙前方尖碑的营建, 烦躁了一天的心情在亲信回来禀告辛禾雪依旧没有迈出宫殿时达到了顶峰。
生一次病有这么严重吗?
真是矜贵的神使。
阿纳赫特发誓,他只是想要去看看,确保这位神使能够作为新的大祭司参与到神牛节庆典当中,毕竟不能让他们的心思白费,他绝对不是关心对方的身体。
这位神使身体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赶到宫殿时,青年堪堪从浴汤中出来,正背对着他,那银白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脊背上,纤长匀亭的骨架上覆盖着薄薄的肌肉,水珠就顺着每一处凹陷簌簌滚落,黏腻地滑至后腰。
辛禾雪腰身相当细,是一道收束的弧线,再往下又有胯骨外扩的线条,然而都被张开的白色亚麻布遮蔽住了,那名仆从躬身,双手灵活地绕过去,为辛禾雪穿好缠腰布。
阿纳赫特气血翻涌,他看起来一副远道而来并且十分干渴的样子,还接过了待客的仆人呈上来的一杯酒。
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阿纳赫特的眉头皱得近乎不留缝隙,越来越多的焦渴要将他吞噬了。
他几乎怀疑,辛禾雪已经未卜先知,看穿了他们的谋划。
否则难以说明他在喝完酒之后更加渴了,甚至耳廓发热。
辛禾雪是不是在葡萄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