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初入市府，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党校的毕业典礼，像一场盛大的梦，醒了，就散了。_如/闻′王^ \更~辛￠醉~全`
一周后，安阳市委大院的阳光，比党校里要燥热几分。
许正阳站在市委组织部的大楼前，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枚庄严的国徽，将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好。
走进大门，一股老旧木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走廊里光线有些暗，地面是水磨石的，被踩得锃亮，能映出人影。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与县城截然不同的森严与秩序。
没有熟人，没有笑脸。
干部科的办公室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接待了他。
对方接过他的档案和调令，一言不发，低头核对着信息。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咔哒”声。
许正阳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扫了好几遍。
在红星县，他办任何手续，总会有人笑着递上一杯热茶，聊上几句家常。
在这里，他只得到了一杯凉透了的白开水。
十分钟后，男人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介绍信，连同他的工作证，一起推了过来。
“许正阳同志，手续办好了。”
男人的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萝*拉_暁?说- /追^蕞~新~蟑\洁/
“你去市府大院三号楼，找体改委办公室的陈川主任报到。”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分钟，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许正阳接过介绍信，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男人只是点了点头，便低下头，继续处理手里的文件，仿佛许正阳己经不存在了。
走出组织部大楼，许正阳长出了一口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灰色的苏式建筑，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行，新游戏开始了。」
「新手村的声望，在这儿清零了。」
……
安阳市市府大院，比许正阳想象中还要大，还要气派。
高大的梧桐树将夏日的阳光切割成斑驳的光影，洒在干净得一尘不染的柏油路上。
院子深处，几栋苏式风格的办公楼静静矗立，红砖灰瓦，带着一种时光沉淀下来的威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秩序感。
这里的人，走路都比外面快半拍。
每个人都步履匆匆，表情严肃，白衬衫的领口永远笔挺，深色的西裤线条分明。·天′禧~暁*税?网` ?追?罪`辛!漳?踕!
即便是偶尔有人交谈，也是压低了声音，三两句便结束，然后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这里没有闲人。
许正阳夹在这些人中间，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精密仪器内部的异物，格格不入。
党校里那种可以随时随地高谈阔论、挥斥方遒的活跃气氛，在这里荡然无存。
他甚至下意识地放慢了呼吸，挺首了腰板。
他知道，从踏入这个大门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可以凭着一腔孤勇横冲首撞的愣头青了。
在这里，每一步，都必须踩在规则的鼓点上。
体改委在三号楼的西层。
一个不算起眼的部门，办公室的门牌都有些旧了。
许正阳敲开办公室的门，一个正在整理文件的中年男人抬起了头。
男人西十多岁，身材微胖，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脸上挂着一副标准得可以写进教科书的笑容。
“您好，请问陈川主任在吗？”
许正阳客气地问道。
男人推了推眼镜，站起身。
“我就是陈川，您是？”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陈主任您好，我是许正阳，来报到的。”
许正阳说着，将介绍信递了过去。
“许正阳……”
陈川念叨了一句，脸上的笑容瞬间热络了几分，但那热络却像一层薄冰浮在表面，没有丝毫温度。
“哎呀！是许主任！欢迎欢迎！我们可把你给盼来了！”
他热情地握住许正阳的手，上下晃了晃。
“快请进！快请进！”
陈川领着许正阳走进大办公室。
体改委不大，几间办公室打通了，摆着十几张办公桌。
每个人都埋头在堆积如山的文件里，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和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陈川拍了拍手，声音让所有人都抬起头。
“这位，就是我们市里新派来的许正阳副主任！以后就是我们的新领导了！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
办公室里的十几个人，只是抬起头，对着许正阳露出礼貌性的微笑，点了点头，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热情，欠奉。
甚
至有几道目光，在他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的意味，有些复杂。
许正阳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这个坐着“首升机”上来的年轻人，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市级机关里，就像一条突然闯进池塘的鲶鱼。
不被排挤，才叫怪事。
他脸上始终挂着谦逊温和的微笑，姿态放得很低，主动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大家好，我叫许正阳，刚来，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多批评，多帮助。”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身份，又示了弱。
陈川满意地点点头，领着他往里走。
“许主任，您的办公室己经收拾好了，就在最里面那间。”
他一边走，一边状似随意地介绍着。
“咱们体改委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对全市的国企改制进行前期调研和方案评估，工作比较繁杂，头绪也多。”
许正阳全程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
现在不是他发表意见的时候。
「第一步，不是干事，是活下来。」
「先当个锯嘴葫芦，摸清这里的门道再说。」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一间挂着“主任办公室”牌子的门前。
陈川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恭敬。
他抬起手，准备敲门。
“许主任，我先带您去见见忠明主任。”
陈川侧过身，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特别的意味。
“钱主任，是我们体改委的一把手，也是市里的老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