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毒计暗生,聋老太欲借刀杀人(2)
易中海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粗鲁笑骂声、碗筷碰撞声、
还有沉重的脚步声,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看?书*屋-晓¨说_王! ^蕞`芯,蟑/踕\更,芯/哙?
这小院仿佛一张巨兽的狰狞大口,散发着危险、血腥和未知的恐怖气息。
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不受控制地转筋,后悔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老太太怎么会认识这种亡命徒…
我们这是在与虎谋皮啊…
过了大概一根烟的功夫,在他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之后,
门再次打开,这次开得大了些。
疤脸汉子侧身让开一条路,依旧面无表情,语气生硬:“虎爷请你们进去。”
易中海连忙搀扶着聋老太太,几乎是半拖半抱地,迈过高高的、布满污渍的门槛,
走进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小院。
院子不大,却显得异常拥挤和杂乱,地上随处可见烟头、痰渍和不知名的污秽。
十来个汉子散落在院中,或站或蹲或坐,个个都是膀大腰圆、面目凶悍,
有的赤裸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青龙、白虎纹身以及道道伤疤,
正用磨刀石“噌噌”地磨着雪亮的匕首;有的在擦拭着碗口粗的棍棒,眼神凶狠;
还有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瞟向进来的两人,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好奇和一丝如同看待猎物般的戾气。
这些目光如同实质的针,齐刷刷地刺在易中海身上,
扎得他浑身不自在,脊背发凉,腿肚子软得几乎要跪下去。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那些人对视,心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悔恨,
恨不得立刻转身逃离这个魔窟。这…这简首就是狼窝虎穴…
老太太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带啊…
院子正屋的门帘被一只粗壮的手掀开,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身材不算高大但异常精悍、
穿着一身黑色绸衫、脚下是千层底布鞋、
手里慢悠悠地盘着两个锃光瓦亮、发出“咯咯”轻响的铁核桃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6/1-墈′书/旺~ *哽+欣?蕞+哙·
他面色黝黑,颧骨高耸,一双眼睛不大,却锐利如鹰,
闪烁着精明和狠辣的光芒,太阳穴微微鼓起,
行走间下盘沉稳,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不怒自威的煞气。
此人便是虎爷,前门大街这一带黑市的实际掌控者,
建国前在西九城黑道也算是一号叫得响的人物,手下颇有一批敢打敢杀的亡命徒。
虎爷看到聋老太太,眼神也是微微一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和警惕,
显然有些意外她的到来。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般,示意周围那些手下散去,各干各的,
然后脸上挤出一丝算不上热情、甚至带着几分敷衍的笑容,拱了拱手,江湖气十足:
“哎呦!我当是谁呢?敲得这么有讲究!原来是聋老太太!
有些年没见了,您老身子骨还挺硬朗?
今儿这是什么风,把您这尊轻易不挪窝的大佛给刮到我这小庙来了?”
他话说得客气,带着点江湖套话,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明显的疏离、警惕和审视。
他欠聋老太太人情不假,但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
而且多半是建国前刀光剑影时欠下的。
如今世道变了,风声紧,他虎爷靠着经营黑市、倒腾紧俏物资,闷声发大财,
日子过得逍遥,最怕的就是招惹麻烦,尤其是这种多年不联系、突然上门,
很可能牵扯到人命官司的麻烦。聋老太太这把年纪,不在家等死,跑来找他,肯定没好事。
聋老太太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岂会看不出虎爷那点心思?
她干笑两声,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叫,首接开门见山,不再绕圈子:
“虎爷,咱们都是老江湖,明人不说暗话,打开天窗说亮话。?嗖`飕+小·税¢旺. \无,错_内¢容,
老婆子我今天来,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
虎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引着两人进了正屋。
屋里光线昏暗,摆设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把太师椅,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劣质茶叶的味道。
疤脸汉子端上三杯浑浊的粗茶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虎爷自顾自地在主位坐下,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语气带着试探和划清界限的意味:
“老太太,您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您是我的恩人,
当年要不是您老人家伸手拉了一把,
我老虎可能早就栽在护城河里喂王八了。这份情,我记着呢。
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开口。只要是力所能及,不违反…
嗯,不违反现在规矩的
,我老虎绝无二话,肯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也算是还了您当年的恩情,了却一桩心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软中带硬:
“不过嘛…这如今不比从前了,世道清明,政府管得严,规矩也多了,条条框框的,束缚手脚。
有些事儿…力所不能及的,或者…嗯,风险太大的,
也请您老人家多多体谅,高抬贵手。
毕竟,我老虎现在也就是个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的平常人,
手下也有一帮兄弟要吃饭,拖家带口的,胆子也小了,经不起大风大浪了。
我相信您老人家是明白人,通情达理,也不会为难我,强人所难,对吧?
否则,要是因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伤了咱们往日那点好不容易攒下的情分,那就…那就真是不美了,您说是不是?”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圆滑老辣至极。
既表明了可以帮忙(还人情),又清晰地划下了底线——
太危险、超出能力范围、可能引火烧身的事免谈,别想用旧情来绑架我。
姿态放得低,话却说得硬。
聋老太太人老成精,那双浑浊却如同千年老狐般锐利、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岂会看不出虎爷那番看似客气、实则句句都在划清界限、软中带硬、绵里藏针的话语背后,
所隐藏的深深忌惮、推脱之意和不愿沾染大麻烦、明哲保身的心思?
她心中冷笑一声,暗骂一句“滑头的老狐狸”,面上却不动声色,
反而顺着虎爷的话茬,用一种既像是饱受欺凌后的倾诉委屈、又暗含激将与施压的语调,
开始详细地、添油加醋地讲述起来。
她没有一上来就提要求,那样目的性太强,容易引起反弹,
而是先摆出“苦主”和“弱者”的姿态,将矛盾焦点和仇恨值牢牢地钉在林栋身上,
试图引起虎爷的共情(或者说,是对“不守规矩”者的厌恶)。
“虎爷,您是个明白人,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说的话在理,句句都点在要害上。”
聋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干涸河床的裂痕,
带着一种历经沧桑、饱受欺凌的悲苦和无力感,
她颤巍巍地、带着极大屈辱感地抬起那只畸形、依旧有些红肿、
甚至能看出指骨错位痕迹的手,伸到虎爷面前的桌子上,
声音沙哑而充满刻骨的怨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您瞧瞧…您仔细瞧瞧我这手…被院里一个叫林栋的小畜生,无法无天呐!
当着一院子老老少少的面儿…硬生生、活活地给掰折了啊!
骨头断裂的声音,我现在晚上做噩梦都能听见!”
她的话带着哭腔,却又字字清晰,极富煽动力:
“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七十多年了!经历过前清辫子、民国乱世,什么风浪没见过?
什么恶人没遇过?可还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还是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爹妈死绝了的小辈!
这口气,堵在我心口,咽不下去!死都咽不下去!
要是不能报了这仇,我老婆子就是死了,棺材板都盖不严实!”
易中海在一旁适时地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
配合着露出既愤懑难平、又无可奈何、仿佛受尽了压迫的憋屈表情,
还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沉闷的响声,增加悲情效果。
聋老太太继续添油加醋,将林栋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仗势欺人、目无尊长的狂徒,
极力淡化其“受害者”的背景,突出其“嚣张”和“威胁”:
“虎爷,您不知道,这小畜生可不是一般的街溜子、二流子!他是烈属!一门双烈!
爹妈都是为公家牺牲的,这身份…啧,那就是一道金光闪闪的护身符啊!硬得很呐!
平时在院里就横着走,谁都不敢惹!现在更是不得了,攀上了轧钢厂李副厂长的高枝,
当上了采购员,手里有点权了,尾巴更是翘到天上去了!
在院里横行霸道,看谁不顺眼就怼谁,目无尊长,
连我们这些为院里操劳了一辈子的老家伙都不放在眼里,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简首是无法无天,比旧社会的地痞流氓还狠!”
她刻意反复强调了林栋“烈属”和“轧钢厂采购员”的身份,
既是陈述事实,也是暗中点明目标的“硬度”和潜在的巨大风险,试探虎爷的胆量、胃口和底线。
接着,她话锋一转,仿佛灵光一现,替虎爷“着想”般地出了一个“主意”,
实则是最核心、最恶毒的诉求:
“虎爷,老婆子我思前想后,日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