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圆滑的虎爷,心动于金条

这小畜生如今在城里,有‘烈属’这块金字招牌护着,有轧钢厂这个大单位靠着,

明着动他,确实扎手,容易惹一身骚,说不定还得把自己搭进去。*l¨u,o,l-a¢x¢s-w,.?c*o?m*

但是…”她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浑浊的老眼里凶光闪烁,如同鬼火,

“他既然是采购员,总不能天天窝在城里吧?总得往外跑,去乡下、去山里倒腾物资吧?

那荒郊野岭的,路上可不太平啊…听说现在城外还有些逃荒的、躲事的、落草为寇的难民,

饿红了眼,穷疯了心,那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要是他在出城的路上,运气不好,‘碰巧’遇上了那么一伙子‘难民’,发生了点‘意外’,

比如…劫财害命,或者失足掉下山崖…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谁也查不到根子上,对不对?天灾人祸,谁能说得清?

这,或许是个…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索的法子?”

她说完,紧紧盯着虎爷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肌肉抽搐、眼神变化,

观察着他的反应。

同时,她哆哆嗦嗦地从自己那件深色、洗得发白的大褂内襟口袋里,

摸索着掏出了一个用旧得褪色、却洗得很干净的红布包裹的小包,

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

她层层打开红布,露出了里面静静躺着的两根黄澄澄、

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散发着诱人、沉甸甸光芒的小金条!

每根金条都铸造得规整,上面打着清晰的印戳,是标准的“小黄鱼”,

一根一两(约31.25克),成色十足。

“虎爷,”聋老太太将两根小黄鱼轻轻推到虎爷面前的八仙桌上,

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嗒”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老婆子我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废物,

就这点压箱底、准备留着买棺材板的老底子了。?我_得*书^城! ·哽,芯`嶵¨全′

这两根‘黄鱼’,就算是我老婆子请虎爷和手下的兄弟们喝杯茶,润润嗓子,跑跑腿的辛苦费。

事成之后,风平浪静了,我老婆子就是砸锅卖铁,也还有份心意,必定重谢!”

她的话充满了诱惑,将“黄鱼”说成是“辛苦费”,将谋杀说成是“跑跑腿”,

极尽轻描淡写之能事。

当虎爷听到“烈属”、“一门双烈”、“轧钢厂采购员”这几个关键词时,

眼皮就猛地跳了几下,心中警铃大作!

我艹!这老虔婆!真他娘敢想啊!心也太黑了!动烈属?还是双烈属!

这他妈是捅马蜂窝、作大死的事!这年头,烈属是受保护的特殊群体,

动了他们,就等于挑衅政府的权威!

万一漏了风声,就不是派出所来查了,搞不好是公安局、甚至更上面的部门首接插手,一查到底!

这哪是还人情?这分明是要我老虎的命,拉我整个摊子一起陪葬啊!

他本能地就想严词拒绝,甚至想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给自己带来天大麻烦的老东西立刻轰出去,

撇清关系。

但是,当他看到聋老太太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疯狂的决绝和深入骨髓的怨毒,

再看到桌上那两根黄灿灿、沉甸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迷人光泽、

足以让很多亡命徒铤而走险的小黄鱼时,

己经到了嘴边的、冰冷的拒绝话语,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卡在喉咙里,如同骨鲠在喉。

他混迹江湖多年,从旧社会的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过来,

深知“江湖规矩”和“人情债”的厉害。

聋老太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连压箱底、保命用的金条都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了,

面子里子都给足了,姿态放得极低。¢武·4`墈\书/ ·埂.新?醉?全`

如果自己一点不接,首接回绝,那就不只是不近人情,而是彻底撕破脸,

等于明确告诉对方“你这人情不值钱,我不认了,以后恩断义绝”。

这在江湖上,是极其犯忌讳的,容易结下死仇。

尤其对方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心狠手辣、而且辈分高、在底层有些影响力的老家伙,

谁知道她狗急跳墙会干出什么事?背后使个绊子也够恶心人的。

妈的!这老不死的!真是给老子出了个天大的难题!骑虎难下!

虎爷心中暗骂,脸上阴晴不定,内心激烈挣扎。

他盘着铁核桃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两个铁球在掌心摩擦,发出“咯咯咯”的急促、刺耳的声响,

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和权衡。

他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接,风险巨大,如同走钢丝,一旦失足就是万劫不复,可能多年的经

营毁于一旦;

不接,立马得罪人,还可能被这老家伙记恨,背后使阴招,

而且传出去对自己“讲义气”的名声也有损。

沉默了足足有抽完一支烟那么长的功夫,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易中海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滑腻腻的,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如同擂鼓般狂跳的声音,

后背的衣裳早己被冷汗浸透。

聋老太太则像一尊冰冷的石雕,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虎爷,仿佛要用目光将他钉穿。

终于,虎爷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艰难的决心,缓缓开口,

语气凝重而谨慎,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把自己撇清:

“老太太,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连压箱底的‘黄鱼’都请出来了,诚意满满。

我老虎要是再推三阻西,瞻前顾后,那就真是不识抬举,

对不起您当年的恩情,也枉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目光锐利地扫过聋老太太和易中海:

“这单‘生意’,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接了!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面,摆在明面上!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他伸出两根手指,逐一强调:

“第一,目标的情况您也清楚,硬茬子!背景硬,身份敏感,听说还有两下子!风险极高!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安排可靠的人去办,但具体成败与否,我不敢打包票!

毕竟,刀枪无眼,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江湖上的事,没有十拿九稳的。

万一失手,或者出了什么岔子,您老也得有心理准备。”

“第二,”他加重了语气,“我会找‘干净’的人去做,

最好是跟咱们这摊子没太深瓜葛、手脚利索的生面孔。

事成之后,他们是死是活,是跑路还是藏匿,都与我老虎再无瓜葛!

我绝不会再插手半分!也绝不会承认与这件事有任何关系!

这两根‘黄鱼’,”他用手指点了点桌上那诱人却烫手的金条,

“就全当作是给办事兄弟的‘安家费’、‘辛苦费’,我老虎分文不取,

纯粹是还您老太太这个人情!钱怎么分,人怎么安排,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至于后续如何,是福是祸,各安天命!出了事,谁也怨不得谁!”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接了活,表明了“还人情”的态度和“讲义气”的江湖形象,

又最大限度地撇清了自己的责任,

把所有的操作风险和不确定性都转移给了具体的、未知的执行者。

潜台词就是:活我派人了,钱我给了,成不成看天意,出了事别找我,我也找不到人。

聋老太太听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果然如此”的了然,

但更多的是一种“只能如此”的无奈和狠绝。

她知道,以林栋那敏感的身份和展现出的狠辣,

能让虎爷这种老江湖做到这一步,答应派人出手,己经是极限了。

想让他全力以赴、亲自策划指挥、甚至动用核心力量,那是不可能的。

这两根小黄鱼和那份陈年旧人情,在虎爷这种越来越注重“洗白”和“安稳”的江湖老油条眼里,

也就值这个价码了,不足以让他冒身家性命的风险。

她沉默了片刻,干瘦得像老树皮一样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难看、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好…虎爷是爽快人,讲究!老婆子我…记下了。就这么办吧。一切…就按虎爷的规矩来。”

交易达成,气氛却更加压抑、诡异。

聋老太太没有再逗留的意思,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不祥之气。

在易中海的搀扶下,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地向外走去。

易中海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如同打翻了调料铺子,

既有即将除掉心腹大患的狠厉和一丝扭曲的快意,

更有一种与虎谋皮、坠入万丈深渊的巨大恐惧、不安和强烈的负罪感。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太太,像逃离阴森魔窟一般,几乎是小跑着,

快步离开了虎爷这间弥漫着危险和血腥气息的小院。

送走两人,虎爷独自坐在昏暗、寂静的屋子里,

看着桌上那两根在微弱光线下依然散发着诱人金光的小黄鱼,

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