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 章 找个人,盯着她(已补)

翌日下学之后,王蓝田一脸沮丧的坐到了桃花亭内,刚巧,陈夫子从此经过。

王蓝田是这届学子中最听话的,也是最懂尊师重道的一个学子——虽然他送的银钱只比秦京生多了那么一点点,但,比起二梁一祝来,已经是一 个天上,一个地上了。

因为这三个人,从来就不曾给他送过一次礼。

便是马文才那公子哥儿,都给他送过几次钱呢,虽然是要他办事,但,当然了,拿钱办事,本就天经地义嘛。

最可恶的,便是这个梁予兮,居然承包了他三个月的草带,以至于每日里,他都有新的草带插帽,简直岂有此理,不知所谓!

放眼天下,这最忤逆师长的,舍梁予兮其谁?

这样的学子,在结业之时,他定会送他一个大礼——悄悄地改了他的品状等级,让他无缘仕途。

这些日子他并没有闲着,一直在悄悄地模仿着王卓然的笔迹。

哼,平日里他拿他没办法,但这最后一击,他一定会要他半条命。

然而此时嘛,对这王蓝田,还是应当适当的表现一下他这个夫子,对他的关怀与爱护的。

因而,陈夫子拐了个弯,也上了桃花亭,在王蓝田的对面坐了下来,十分亲切的问道:

“蓝田,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之事了?若是有,你与我说嘛,我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一定会好好的,倾听的。”

王蓝田暗暗骂了声老奸巨猾话,果然开始诉苦了。

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夫子,蓝田心里委屈啊。”

“嗯?有什么委屈的?难道是,梁予兮又欺负你了?”这,他可帮不上忙啊,马文才护的紧啊。

“此次与梁予兮倒是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就是我爹,他又写信来骂我。”王蓝田长这么大,没被他亲爹这般嫌弃过。

不对,自打他来尼山书院避难,哦不是,读书之后,他爹便对他越来越不耐烦了。

“那,这次是为何骂你啊?”陈夫子问道,不过,像这样君子六艺,琴棋书画样样垫底的儿子,没扔掉,已经是他父亲仁慈了。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的,虎毒不食儿了吧。

闻言,王蓝田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他哭道:“我爹又有儿子了,他让我书院结业后也别回府,到别院住去,免得新弟弟看到我,被我带坏了。”

“啊,这个,”陈夫子斟酌了一下后问道,“我冒昧问下,令尊高寿啊?”

王蓝田擦了把眼泪回道:“五十又三,怎么了,夫子?”

“尊父,当真是龙精虎猛啊。”陈夫子由衷的赞道。

王蓝田一听便笑了,他得意洋洋的说道:“子承父业,我以后定会比我父亲还厉害的。”

陈夫子对他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家有麟儿,这是喜事啊,令尊定然高兴极了吧。”

“应该,也没那般高兴吧。”他们父亲最不缺的就是姨太太与儿子,他最不缺的就是小娘与弟弟们。

就去年,他爹就又抱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老来得子,怎会不高兴的手舞足蹈呢?陈夫子觉得王蓝田在强颜欢笑,便也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了,而是安慰道:“你是王家嫡长子,不管几个弟弟,都动摇不了你的位子。”

一听这个,王蓝田又哭开了,他拿帕子擦把眼泪道:

“夫子,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我爹从前最宠我了,从来不会不让我回府,不管我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我回家第一个寻的便是他,我爹便会出银钱帮我摆平。

但如今,我爹不仅银钱上对我抠抠搜搜,现在有了小畜生,连家都不让我回了。”

呀,这可不行啊,若是王老爷不给他银钱,那自己岂不是......,恩及此,陈夫子上心了,他赶忙问道:“那这是为何?总有个原因吧?”

“哼,还不是我那个庶弟,居然在千峰书院拿了三次品状排名第一了。”王蓝田愤愤的说道。

哼,他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庶弟,怎么可能品状第一嘛,定然是给夫子塞足了后堂,这才荣登第一的。

他明明也塞了银钱给陈夫子,但这陈夫子当真是无用,除了第一次给了他个品状排名第一后,这品状排名第一便被二梁一马一祝轮流承包了。

唉,陈子俊啊陈子俊,你当真是太无用了,太无用了啊!

王蓝田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陈夫子。

陈夫子被他看得一阵恼火,袖子一甩,走了。

但走之前,为了自己还是指点了一下道:

“都得了三次了,那确实不错,难怪令尊喜欢他了。不过,你也别灰心,毕竟从小疼你到大的,对你有感情,你常写信给他请安,做一个大孝子便成了。”

“哎?我本来就是大孝子啊!”王蓝田当仁不让的说道。

他那些庶弟与小娘们眉来眼去之时,他最瞧不上了,又不是孟德,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懂吗?

再者,小姑娘不比那些残花败柳好?

都什么眼光啊。

听王蓝田这般一说,陈夫子放心了。

他挥了挥了衣袖,手别在身后,慢悠悠地走了。

只是走着走着,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对啊,这天底下,就没有老子压不住的儿子。

那,他若是将马文才在书院里不思进取,整日里与寒门为伍,沆瀣一气的消息告诉马太守的话,难道,马太守不会为自家儿子感到羞耻吗?

难道,不会干涉吗?

哪个儿子敢忤逆自家的老子呢?

对,好主意,就这么办!

陈夫子急匆匆的去了夫人那儿,打探情况去了。

他早就听说过了,马家常常给马公子送各种东西,若是将这信交给他们带走的话......

梁予兮,你就等着再上演一次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码吧。

只不过,这一次割席断交之后,绝无复合的可能。

马太守可不是什么好人哪。

还有,他将如此重要之事告知了马太守,马太守对他会不会高看一眼呢?会不会将他当成自己人呢?哪怕是,经常给他传递马公子的消息啊。

只要成了马太守的人,他要撤了书院对他的处罚,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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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梁山伯酝酿了一整日,下学之后,便与祝英台一起,跟着梁予兮来到了他们屋里。

梁予兮给他俩及马文才倒了杯茶道:“哥,你有何事快说吧,这般欲言又止的,一天了,你不嫌累我都累了。

梁山伯端起茶杯来,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梁予兮看他一杯茶喝出了一碗酒的气势来,像极了那啥的“酒壮怂人胆”,便很肯定的问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梁山伯与祝英台对视一眼,似乎勇气大增道:“予兮,我跟师母说了,不若就将谷心莲的浣衣工让给谷大娘做吧,不然,没有收入来源,她一个老人家,迟早会饿死的。”

“不行!”马文才立即断然拒绝道,“这不是膈应兮儿吗?”

兮儿?梁山伯一愣,但顾不上旁的,立即解释道:“这个我考虑过了,她平时都在浣衣房,见不到兮儿的。”

祝英台也道:“若是不帮谷大娘的话,她一定熬不过这个冬天,会饿死的。”

“她饿死,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是谷心莲造的孽,凭什么要兮儿不计前嫌?”马文才不悦的说道。委屈谁,也不能委屈兮儿,她差点就没了命啊!

梁予兮握住马文才的手道:“等我问下下情况。”

马文才点头。

梁山伯见此,赶忙起身拿开梁予兮的手又坐下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此事,师母同意了吗?”梁予兮问道。

梁山伯摇头道:“师母说,你同意了,她那里便没有问题。”

“兮儿不会同意的,你去回师母吧。”马文才道。

梁山伯倏地看向马文才,他为何总在抢答啊?

他与妹妹,还能不能好好的说个话了?

马文才平静地看向梁山伯,不能。

梁山伯败下阵来,又看向自家妹妹,问道:“予兮,你怎么看?”

马文才又要说话,梁予兮立即拍拍他的手道:“哥,我没意见,你去回师母吧。”

“真的啊!”梁山伯立即起身,再度从马文才的手上拿开了梁予兮的手。

马文才......

梁山伯揽住妹妹的肩膀,笑道:“知者乐,仁者寿。予兮,你会有福报的,那我现在便去找师母了?”

梁予兮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于是,梁山伯拉着祝英台便跑了。

屋内,马文才蹙眉道:“梁予兮,心软是病,得治。”

如今这乱世,心软的话,如何死的都不知晓。

据谷心莲所言,三年后,山贼横行,暴乱四起,娘子这般,让他如何放心?

梁予兮伸手勾住他的肩膀道:“ 马文才,第一、我这个人可不是什么滥好人;第二、谷母在浣衣房,平日里见不到我的。”

她的衣裳都是铬烟在洗,铬烟不肯让旁人碰她的衣物,她的衣裳里,有裹胸布。

如今,带的马统都常常跟她一起洗衣裳了。

当然了,马统洗的是马文才的。

“第三,”梁予兮接着说道,“谷母不是谷心莲。”

马文才也伸手勾住梁予兮的肩膀道:“但她为了谷心莲,可以做出任何事,任、何、事,包括但不限于各种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之事。”

罢了,那便令人盯着她吧,再寻些她由头,将人打发了。

“说得对!”梁予兮“bia”地一声,亲在了他的脸上道,“我会小心的。”

她要找个人,盯着她些。

马文才忍不住勾唇,将另外那张脸凑到她面前,指了指。意思很明显。

“真是个闷骚,那便满足你吧。”梁予兮"bia”地一声,又是一口。

此时,铬烟与马统正好进来。

马统立即捂住了眼睛。

铬烟边捂眼睛边说道:“哎呀,公子啊,你都不看看嘛,门都没关呢。”

梁予兮看了眼大敞四开的房门道:“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唉,马文才的屋子,平时闲来无事敢来串门子的真没几个。

“小兮,不敢什么啊?”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接着,花芷走了进来。

梁予兮连忙笑道:“无缺兄,快坐,喝茶啊。”

花芷坐下,喝了茶,便知这是马文才的了。

梁家目前还买不起这等好茶。

她马上回去就写封信给表弟,让他给小兮送些好茶来。

“小兮,谷母需不需要我帮你解决了啊?”花芷问道。

闻言,梁予兮好奇的问道:“如何解决啊?”

咔擦了?

花芷手指搓了搓,轻描淡写的说道:“给她些银钱,再给她搬个家。”

搬家?那算了吧,要搬家就要挪坟,不现实。

剧中,谷母为了她相公的坟,连命都不要的。

还是别了吧。

这个年代的人,祖地难离啊。

闻言,马文才看了眼花芷,没有说话。

唉,他家娘子就是太善良了。

“山伯去找师母了,让谷母顶了谷心莲的工。”梁予兮道。

“顶工?浣衣房?”花芷讶异的问道。

“嗯,我哥怕她冬日里饿死。”梁予兮解释了下。

花芷想了下道:“那也行,浣衣房的人不可出入学子房舍与学堂,你们平日也见不着。”

她要去收买个人,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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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院中

梁山伯说道:“师母,予兮她宅心仁厚,造德精微,她同意让谷大娘来书院顶工了。”

哦?予兮素来恩怨分明,竟同意了?师母想了一下道:“那山伯,你便通知她,让她过来吧。只是,她的身子吃得消吗?”

闻言,梁山伯兴奋的与祝英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

祝英台说道:“师母,我们书院的伙食不差,谷大娘来了,身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梁山伯也说道:“那大夫说了,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其余的都没问题。”

山长夫人笑道:“我知道了,来了便让她直接找浣衣房的胡娘,她会给她安排活儿的。”

“好。”梁山伯与祝英台异口同声。

这两个人啊,师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祝英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梁山伯却是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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