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 章 诸谋杀者,徒三年(已补)

谷母“咚”地一声,又给梁予兮跪下了,她哀求道:“公子,是我家心莲不好,得罪了公子,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了,饶了她,放她回家吧,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了。”

只一会儿,谷母的额头便开始流血了,鲜血顺着额头,流到了鼻尖,她却顾不上,只还是冲着梁予兮咚咚咚直磕头。

马文才见惯了这种情形,心中毫无波澜,但他担心梁予兮会有不适感,便冷声道:“起来。”

谷母身子一抖,但为了女儿,她不得不继续磕头,磕到这位小公子满意为止。

看她这般年纪了,梁山伯于心不忍,他看向梁玉兮道:“予兮,此事与这位大娘无关,不如让她先起来吧。”

梁予兮点了点头。

看妹妹同意了,梁山伯上前,将谷母扶了起来道:“大娘,根据晋律:诸谋杀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你,还是回去给她准备下徒刑时的日常用品吧。”

什么?徒三年?谷母看出来了,这里,就这位公子最为敦厚善良,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抓住了梁山伯的手,哭的肝肠寸断道:

“公子,你救救我家心莲吧,心莲绝不是这样的孩子,这里一家有误会啊!这样吧,你们把我抓走吧,让我去徒刑,不,绞了杀了都可以,我给这位公子请罪,放了我的心莲吧,她才十七岁啊。”

梁山伯扶住她道:“大娘,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律法,也是常情,您还是回去吧。毕竟,她还有机会改错,三年后便可以回来了。”

若是不走律法,想来,她命都保不住。

走官府,至少三年她后还可以开启新的生活。

然而,梁山伯的好意谷母不能领会,她只是一味的拉着梁山伯哭诉她家心莲如何的心善,她要代她女儿受过。

祝英台了解梁山伯,知他心善,但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想要害死予兮的凶手,便上前拉住谷母的胳膊道:

“大娘,您在这儿缠着他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早点回去呢。官府的判决下来之后,你便可以去送送她了。”

送送她?送她去受徒刑吗?

“不,”谷母悲愤的喊道,“苍天不公啊,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这是逼我去死啊!”

她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徒刑回来,还有清白吗?不知道会被那些差役磋磨成什么样子,受到多少侮辱呢!

她心高气傲地女儿还能活得下去吗?女儿活不下去了,她也不活了!

“相公,你等着,我这便来陪你!”谷母哀嚎一声,松开梁山伯的胳膊,甩开祝英台的手,毅然决然的往墙上撞去!

梁山伯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张开双臂就要拦住她,没想到,被谷母一头撞了上来,一下子便撞翻到了地上。

谷母被他这么一拦,自己也跌坐到了地上。

她捶着地哭道:“我不想活了,让我去死吧!我们谷家,要绝户啊!心莲,是娘没用,娘救不出你啊!”

祝英台连忙扶起了梁山伯。

梁予兮揉了揉额头,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母爱是真的,绑架也是真的。

马文才皱眉道:“你若想死,本公子成全你。马统,将她绑起来送官,就说她大闹书院、寻衅滋事、欲图自戕,玷污书院圣地。”

“别别别,”梁山伯连忙说道,“这二十板子下去,她受不住的,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我现在送她回家,路上刚好再劝劝她。”

祝英台道:“外面天黑,山伯,我与你一起吧。”

“嗯。予兮,我先送她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有话我们明日再说。”梁山伯道。

梁予兮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哥要说什么,她心里门门儿清。

“来,大娘,我送你回去。”梁山伯扶起谷母往外走,祝英台扶着她的另一只胳膊。

这次,谷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路哭着出了门。

看他们都走了,山长夫人说道:“予兮,此事不论你如何做,淑颦姨都支持你。”

山长夫人说着,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这伤是好了很多,然而,当时她心里该有多绝望,多害怕啊。

是姨,而不是师母,梁予兮轻轻抱了下山长夫人道:“谢谢淑颦姨。”

“好了,你与文才都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呢。”山长夫人叮嘱一声后,也走了。

马文才揽住梁予兮的肩膀道:“回去沐浴,我给你擦药。”

“好。”梁予兮伸出手来,搂住了马文才的腰。

没想到,马文才竟跟触了电似的,立马跳了开去。

梁予兮一愣,看着他姹紫嫣红调色板一般的脸,不由得坏坏的笑出了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哥哥的公狗腰,很敏感嘛。

嘿嘿。

嘿嘿。

马文才看她笑得猥琐,轻咳一声,徒劳无功地解释道:“我刚才没防备。”

“好啊,那便给你一个自证的机会。”梁予兮说着,慢慢地慢慢地,伸出了她的魔爪。

马文才立即退开两步道:“那个,快走,回去擦药,刻不容缓。”

说着,人便率先走了出去。

梁予兮追上他, 戳戳他的肩膀,嘻嘻哈哈地笑道:“胆、小、鬼。”

马文才任由她戳,只是看着她,无能放话道:“你给我等着。”

梁予兮仰天大笑一声,道:“等着就等着,谁怕谁啊。”

然后,头一甩,大踏步的走到了马文才的前面。

只是,才超了他一步呢,便被马文才拎住后衣领退了回来,与他并肩而行了。

这个真的是对待女朋友的态度吗?梁予兮抬头看着这个霸道的家伙,决定问个很有水平的问题道:“你打算如何处置谷心莲啊?”

如何处置?马文才沉思,依照他的本意,敢害他娘子,自然是送她一个死无全尸。

然而,很明显的,兮儿对那个老妇人心软了。

是以,马文才问道:“你欲如何?”

她想如何?那就,杀人诛心呗。

梁予兮叹了口气道:“你觉得今日那个大娘可怜吗?丈夫早逝,与女儿相依为命。若是女儿再出点什么事,她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马文才沉默一瞬后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想要你的命,你便不能留着她的命。这种狠人,你若不一次性摁死她,难保不会反噬。兮儿,不要看轻任何一个人。”

梁予兮点头,她不会看轻谷心莲的,这家伙重生以后更为心狠手辣了。

若不是傅景琛,她未必能撑得到马文才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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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香火堂

梁母上了三炷香,又在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头,双手合十,虔诚的说道:“请梁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兮儿,在书院吃的饱,穿的好,不受人欺负,平平安安。”

说完,梁母叹了口气,又道:

“我也不知求你们到底有没有用,这香为堂的香火就没有断过,但是,兮儿在书院仍然受了伤,伤的还是脸,幸好文才那孩子拿出了上好的祛疤药。

问是怎么伤的,他们异口同声,众口一词,说是摔了一跤。问是在何处摔的,却各是各的答案。

有说在屋里摔的,有说在小径上摔的,还有说蹴鞠时摔的,可见这个口供他们没对好啊。”

梁母看向了自家官人的牌位,将之双手捧了起来,擦了擦,轻声道:“官人,她可是我们的女儿,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平平安安,无伤无痛啊。”

此时,翠姨在外喊道:“夫人,水打好了,该洗漱了。”

“好,我马上来。”梁母应了一声后,将手中的牌位又请了回去。

看夫人出来了,翠姨安抚她道:“夫人这么一天三顿的跪,祖宗们在天有灵,定会保佑公子小姐的。”

“唉,这些孩子啊,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这是翅膀硬了啊,不需要我这个娘亲了。”

看夫人这般孩子气,翠姨笑道:“若是不放心,那我们明日去书院看看吧?”

“ 那倒不必,养孩子就像放纸鸢,绳子不用拉太紧,让他们自由自在的飞吧。”梁母笑笑道,“走,我们洗漱去,今日你还与我一起睡吧,我们俩个说说话。”

“好,都听夫人的。”翠姨笑道,自从公子小姐们去了书院后,她们主仆二人便时不时的一起睡了,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梁母也没想到,与自己相伴一生的的居然是与她一起长大的翠如。

至于夫君,成亲之时还说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呢,谁能想到,他半道儿就把自己丢下了呢。

人生啊,就像在下棋,充满了未知与变数,不到最后,不知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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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山书院,

地二十五号

王蓝田与秦京生正翘首以盼两个书童的到来。

不一会儿,王八德与秦九仁跑了进来。

王八德喘了口粗气道:“公子,打听到了,没想到那个卖花女竟然是害梁公子溺水的真凶,梁公子脸上那些伤也是因她而起!”

“她一个卖花女,竟然敢害书院学子?”王蓝田颇为震惊的说道,“她找死!”

秦京生点头道:“确实该死,以下犯上,她死定了,梁予兮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不不不,公子,”秦九仁疑惑地说道,“那梁公子没有打杀她,反而是要把她送官,说是只要徒刑三年就成了。”

王八德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这可真是怪事了。公子,梁公子对一个贱民,为何如此宽容啊?”

王蓝田皱眉想了下,嗤笑道:“哼,他果然就是个平民,便是来书院读书了也不改他的小家子气,对于害自己的人还能网开一面,难成大器,也不知马文才看中了他哪里,那般护着他,只可惜,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秦京生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蓝田兄多好啊,马文才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

“哼,我自然是最好的,还用你说?不过,马文才能愿意吗?”王蓝田表示怀疑,马文才那个人,心狠手辣,可不是能吃亏的人。

想当初,他不过是站在书院门口想当个老大而已,马文才便弯弓搭箭的对着他,差点把他射个对穿儿。

“公子,马公子没反对啊。”王八德立即回道。

“什么?”王蓝田一脚踢翻了秦京生屁股下的椅子道,“岂有此理!”

那个梁予兮有什么好的?马文才居然如此听他的话!

秦京生被一脚踹翻在地,他愣了愣,说道:“蓝田兄,你踢我做什么?”

有本事,你去踢马公子啊。是马公子看不上你,关我何事啊?

不过,那个梁予兮也太蠢了吧,平日里凶巴巴的,一碰到真事情的时候就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了,像这般恶毒的女子,就该打杀了才对嘛。

王蓝田眼一瞪,怒道:“怎么?你不能踢啊?”

“不是的,蓝田兄你自然可以踢的。”秦京生被秦九仁扶了起来,这回,他坐得靠王蓝田远了一些,直接坐到了床上。

王蓝田一捶桌子道:“可恶,可恶!”

若是他也能如梁予兮这般得到太守之子的青睐,那他爹定会对他高看一眼的。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那些庶弟们肯定没闲着,装乖卖巧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看王蓝田又要发疯,秦京生赶忙脱了鞋,上床秒睡。

秦九仁也悄悄地溜了出去。

看秦九仁溜了,王八德也悄悄地跑了。

王蓝田走到床边,对捶了一把秦京生道:“今晚你若是再敢游魂,当心我打死你!”

秦京生捂着脸,连忙点头道:“蓝田兄放心,我一定不会游魂的!”

其实,游魂是他自己的事,王蓝田管得可真宽啊,管天管地,还要管他睡觉,这不是纯纯的有病吗?

玉儿就从不管他,反而对他多加照顾。

只可惜,玉儿如今已经不纯洁了,只是个妓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