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为君花为臣一瓢龙井茶

45.娴妃

杜若顺了两口气,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拢好衣服,走到桌边端起一盘糕点来到瘫倒在床上的叶稷安面前跪下。


“今日陛下在前朝饮宴,想必吃了不少油腻荤腥之物,妾亲手做了这马蹄糕为陛下解腻,陛下可要尝尝?”她的声音很轻,床榻上的人却猛地做了起来。


叶稷安看着她,眼中满是震惊,视线落在她手中玉盘中的马蹄糕时,眼中竟闪过些许忧伤。


杜若跪在地上见面前之人没了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叶稷安的身子才缓缓朝她这边动了动。


盘中的糕点被拿起一块,她垂着头,屏息凝视等待着。


只听过了一会儿,面前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帝王冰冷的指尖拂过她的脸,轻柔的勾起她的下巴。


她低垂着眼眸,依旧感受到了面前的人身子轻微的颤抖。


“抬起眼来。”虽是命令,叶稷安的声音却有几分哽咽。


她抬眸,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上。


只见刚刚还一脸凶相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少帝的眼角殷红一片,勾着她下巴的手抖得不像话,唇角带着一抹笑,泪水朦胧了他的眸看不出情绪。


“你好像她..”他的指尖抚上她的脸,轻柔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可哭起来不像。”


马蹄糕轻甜的味道萦绕舌尖,熟悉的味道让他止不住的战栗,是他日思夜想的味道。


面前的人却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印象中,皇姐很少落泪,似乎只有在女子开科的第一年,他见过皇姐喜极而泣的模样。


面前的人眉眼之间与他的姐姐有五六分像,可却比不上他皇姐的万分之一。


他知道她是淞王送来的爪牙,他恨,恨他们利用了这张与叶君桐几分相像的脸,他本应该杀了她。


可他..他实在太想她了。


或许淞王告诉了她很多关于自己和姐姐的,或许这马蹄糕只是她留在自己身边的手段。


哪怕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她,哪怕知道自己想见的人如今早已天人永隔,可他还是动摇了。


他俯身,将杜若拉起来俯身靠在了她身上,杜若身子一僵,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她轻柔的将他揽入自己怀中,想哄小孩一般拍着他的背。


“没事了,陛下,没事了。”她的声音很轻。


叶稷安靠在她怀中,泪水肆意。


她很温柔,身上的味道也和小时候记忆中姐姐的味道很像。


他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肩上忽的放声大哭起来,杜若轻轻拍着他的背安静的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叶稷安哭累了,靠在她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杜若为他盖好被子,本想起身却被他紧紧抱住胳膊。


“阿姐...”叶稷安在梦中呢喃,眉头微蹙,面上浮现出痛苦:“别留我一个人..”


他的声音颤抖,紧闭的眼睫微颤,落下几滴泪来。


杜若靠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她认真的看着身边人。


熟睡时的叶稷安,没了往日里的冰冷,他生的乖巧,如今看上去,也只是个寻常少年罢了。


看着少年在梦中依旧痛苦的蹙眉,她伸出手轻轻抚在绒被上,手一起一落缓缓拍着,嘴里轻声哼着婉转的小调。


这是从前她哄青黛睡觉时哼的调调,青黛很爱听。


似乎是听到了她哼的曲调,少年紧蹙的眉头松了松,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


杜若看着他的脸,心中不免泛起酸涩,她替他拨开脸上的碎发,心疼的叹了一声。


难怪叶君桐如此担心,这些年,宫中只有他独自一人,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全都是为了皇位想要接近他,控制他的人。


这样一个小孩,让他自己苦熬,能撑到现在,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想起临行前叶君桐的嘱托,又想起青黛送她离开时哭成了泪人儿,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涩。


看看身旁睡得安稳的小孩,她叹了口气,侧身朝窗外看去。


这雪,不知何时才能停。


新进宫的玉美人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皇上第二日从她宫中走的时候一脸的神清气爽,还下令赏了不少东西,且连着几日都来她宫中。


一时宫中可炸了窝了。


阖宫上下都在议论这位新得宠的玉美人到底什么路数。


平日里淞王府也没少往宫里送人,都被皇上以各种名义杀了,怎么这次这个竟活了下来,皇上还赏她东西。


不过听说这玉美人,长得与那祸国灾星在观星楼自焚的昭和公主有几分想象,莫不是陛下思姐心切,所以..


宫里的话越传越离谱,春兰端着燕窝走进来杜若瞧她一脸气呼呼的样子笑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娘娘恕罪。”春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仪了,急忙跪下磕头,杜若笑笑将春兰扶起来。


“没事,你怎么了?这样的表情。”她笑问。


春兰张了张口却又犹豫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冬青。


杜若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明了。


这些年叶稷安的后宫虽有些妃子,但大多都是前朝硬塞进来,叶稷安一个都没宠幸过。她就一来就让叶稷安留宿在她宫中,叶稷安还赏了她许多东西。


况且宫里又传出她与曾经的昭和公主有几分相像,有人私下议论皇上对她好,其实是对亡姐又非分之想。


不少妃嫔见她受宠眼红,没少到她这里说些刻薄拈酸的话。又拿她的身世说是,说她不过一介卑微舞姬,幸得皇上恩宠,可依旧是卑贱之躯,上不得台面。


殊不知叶稷安每次来,都只是和她对坐无言,他有时看着她发呆,一看就是几个时辰,有时会带来一些书,叫她陪自己一起看,除此之外,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叶稷安甚至不曾多和她说过几句话。


这宫中的人传闲话还知道背着主子,从前在百花楼时,她在老板娘口中听到的可比这些难听多了。


冬青和春兰跟在她身边,也免不了要听这些难听的。


她笑笑,伸手拉住春兰淡淡道:“她们爱说便说去吧,我们只消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娘娘性子也未免太好了些,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直受她们的闲气。”春兰心疼的看着杜若。


杜若笑笑:“她们有些话也没说错,我确实是舞姬出身。当日你们跟着我,想必也没想过我能活到今天。我本身如浮萍,如今能侍奉皇上已经是得了大造化了,比这更难听的我都听过。她们也是在宫中闷太久了,拿我撒气呢。任她们骂吧,我也不会少块肉。”


春兰和冬青一顿,当日杜若进宫时,宫人们都觉得她活不过当晚,也都无心好好伺候她。春兰和冬青是新来的,这才被指使过来给她梳妆。


她们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等杜若死了,她们还是一样的活着。


没想到杜若竟活了下来,还得到了皇上的青睐。杜若性子柔和,从不把她们当下人对待,平日里还会带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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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吃的,当真是和姐妹差不多。


春兰还想说什么,忽然门外有人来报。


“娴妃娘娘驾到!”


杜若起身带着两人迎出去。


“妾身拜见娴妃娘娘。”


“玉美人起来吧。”那贵人的声音清脆动听,杜若起身,抬眸时终于看到了那日穿着大氅的贵人真正的模样。


娴妃眉眼温柔,柳叶眉,桃花眼,肤若凝脂,穿着一件浅云百花裙,头戴朱钗,周身气质不凡瞧着她是眼中含笑。


雪还为停,她站在山下,宛如昆仑山下一株清幽的兰草,杜若一时看呆了。


“妹妹,不请我进屋坐坐吗?”娴妃开口声音和婉,杜若这才反应过来将人请进屋。


“娘娘请坐。”她将娴妃让到上座,娴妃落座后,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一番,眼中情绪不明。


“妹妹天资,当真称得上国色天香四字,难怪皇上夜夜留宿在妹妹这里。”娴妃语气淡淡,杜若只当她也同其他嫔妃一样是来找茬的,浅笑着回到:“姐姐谬赞了,不过是皇上垂怜,哪里比得上姐姐。”


娴妃闻言笑笑,抬手示意,便有人抬了东西进来。


“听闻妹妹是岭南人,我宫中有一厨子恰好会些岭南菜,我特地叫他做了些来给妹妹品尝。”


杜若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急忙谢恩道:“多谢姐姐。”


娴妃命人将食盒打开,将菜摆在桌上,杜若上前看了一眼,惊喜道:“当真是岭南的名菜,多谢姐姐。”


娴妃笑笑:“你且尝尝味道。”


两人来到桌前,娴妃夹起一块鱼送到杜若碗里,杜若笑笑夹起鱼放入嘴中。


“妹妹可还喜欢?”娴妃道。


杜若点点头:“这是不错,同我家乡的味道一模一样,姐姐有心了。”


娴妃眯起眼笑道:“妹妹若喜欢,我将那厨子送道妹妹这来便是。”


“姐姐如此美意,妹妹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杜若闻言起身行礼,娴妃起身过来将她扶起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她的脸细细看了一遍。


“妹妹莫要慌张,那日在宫中初见我便知道你定能留在皇上身边,皇上年幼,后宫众人受尽冷落,你骤然受宠,自然会有不少人来为难你。我一见你,便觉得欢喜,还望日后能与,妹妹多多来往。”娴妃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细很软,可指节处却有些轻微的凸起,杜若微微一愣。


这样的手她曾见过,白京墨的指节处也有凸起,她曾说过,是因为常年提笔写字才会如此。


杜若看着面前的人,娴妃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眼角染上粉意。


同娴妃一起吃了顿饭,说了会儿话,娴妃性子很好,说话轻声细语,更是出口成章,一言一行间皆是大家风范。


杜若瞧着她,心里止不住的喜欢,娴妃更是与她聊得投机,笑的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


娴妃走时杜若她送出嘉喜殿,娴妃拉着她的手眼中有些道不明的情绪,更是一步三回头的看她。


“娴妃娘娘真是个好人。”春兰这小丫头在身后开心的摆手道。


杜若看着娴妃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声。


进宫前,她曾听叶君桐说过,如今的娴妃是她幼时要好的玩伴,当年科考榜上有名的女进士,当朝宰相林瑞之女,林琅。


可如今...


她无奈的转身,想起刚刚林琅捧着她的手盯着她时眼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和她微红的眼角。


想必,也是透过她,想起了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