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火车上温馨
正午的阳光透过车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e*z.k,a!n?s`h/u-._n¨e·t\
张芸趴在窗边数隧道，每数到一个就用钢笔在纸上画星星。
"第十七个！"
她得意地展示成果，鼻尖却沾了点黑色墨水。
林离抽出纸巾想帮她擦，手伸到一半又缩回，看着她最后只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张芸"啊"了一声，慌忙用袖子去蹭，却越蹭越花。
林离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脸色始终如一。
......
"我给你讲个段子吧，"
她突然坐首身子，掏出手机划开收藏夹。
"网上说绿皮车是最适合发呆的交通工具，因为'慢到能让你把暗恋对象的侧脸，从额头到下巴数清楚有多少颗青春痘'。"
她念完自己先笑起来，橘子瓣上的汁水溅到林离手背上。
林离低头擦手，却在车窗倒影里看见自己微扬的嘴角——这是他离开京都后，第一次在镜中看到类似笑容的表情。
下午的车厢里弥漫着泡面味。
林离去接水时，看见张芸正帮一位老奶奶找座位。
但拥挤的人群却让她们有些寸步难行，于是林离便过去给她们开路。
带到后张芸蹲在地上整理行李，明黄色冲锋衣在人群中像朵跳动的向日葵。|?2天±禧~小¨说d网~ <无?,[错[内}容?±
"谢谢你啊小姑娘，"老奶奶抓住她的手。
"你和你男朋友真是好心人。"
林离端着水杯的手猛地收紧，热水溅在手腕上，烫出一片红痕。
张芸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求救的光。
"奶奶，我们不是..."
林离的声音再次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张芸却突然笑道："奶奶，您坐我这儿吧，我和我朋友去餐车吃饭。"
餐车里的灯光昏黄，菜单上的油垢厚得能刮下来。
张芸戳着面前的盒饭，突然说："其实被误会也挺好的。"
林离正在挑出青椒，闻言动作一顿。
"你看那些情侣，"
她指着邻桌互相喂饭但脸色牵强的男女："至少他们不用假装坚强。"
林离想起安全屋里，林挽也曾这样喂他吃饭，只是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偏执的占有欲，而眼前的张芸，只是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我给你讲个更有意思的段子，"张芸突然振作起来。
"说有对情侣坐绿皮车，男生突然说'你听，铁轨在唱歌'，女生问'唱什么'，男生说'哐当哐当，没钱没房'。"
林离终于忍不住，嘴角扬起明显的弧度。
张芸见状眼睛一亮，正要再说一个，却被邻桌的老夫妇吸引了注意。￠e~8￠z`w?.￠n.e~t^
"老头子，你看这洱海多美，"
老奶奶指着窗外的风景："年轻时你说要带我来，这一晃五十年了。"
老爷爷尴尬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布满皱纹的手背青筋凸起："现在不是来了吗？"
林离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想起父母从未有过这样的温情时刻，他们的婚姻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合作。
午夜的中转站弥漫着泡面和汗水的味道。
林离跟着张芸走出站台时，她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头望着天空。
"好多星星！"她的声音里充满惊喜。
"你看，那是北斗七星！"
林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墨蓝色的天幕上缀满星子，确实比京都的夜空清澈许多。
"在京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
他下意识说道，说完便后悔了。
张芸却像没听见似的，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快，我们和星星合影！"
她凑到林离身边，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两人的侧脸。
林离看着照片里自己僵硬的表情，突然想起父母唯一的全家福——那时他五岁，被母亲抱在怀里，父亲站在一旁，三人的笑容都像贴上去的纸片。
"你笑一下嘛！"
张芸摇晃着手机："不然我要p个笑脸上去了哦。"
林离看着她较真的模样，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小孩的童声："爸爸妈妈，那两个哥哥姐姐在拍婚纱照吗？"
林离的笑容瞬间凝固。
张芸却看到林离变脸的样子后笑得前仰后合，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小朋友，"
她蹲下身悄悄的对小孩说："我们是在拍...呃...结婚纪录片哦！"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头，被母亲牵着手走远了。
林离看着张芸泛红的眼角，突然发现她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和记忆中某个模糊的笑脸重叠。
凌晨三点的候车室里，张芸靠在林离肩上睡着了。
她的呼吸均匀，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
形的阴影。
林离不敢动弹，任由她的头轻轻蹭着自己的肩膀。
广播突然响起，他感觉到张芸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侧过身，用肩膀挡住她的耳朵。
"别丢下我..."
她在睡梦中呢喃，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袖。
林离的心脏猛地一缩，想起火灾那晚，他也是这样抓着父亲的衣角，却只抓到一手的血。
他低头看着张芸熟睡的脸，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让她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不会的。"他听见自己用口型说道，声音轻得像叹息。
候车室的钟摆敲了三下，张芸在睡梦中吧唧了下嘴，嘴角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薯片碎屑。
林离伸出手，犹豫了很久，终于用指尖轻轻拂去那点碎屑。
开往大理的列车在黎明时分进站。
林离背着双份背包，跟着张芸走上月台。
她还没完全睡醒，走路时像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
"昨晚我梦到星星了，"
她揉着眼睛："好多好多星星，像撒在蓝丝绒上的糖霜。"
林离看着她发梢的晨露，想起昨晚她在睡梦中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火车启动时，他看见窗外的山峦逐渐被阳光染成金色，而张芸正趴在窗边，用钢笔在车纸上画新的星星。
"你知道吗？"
她头也不回地说："网上还说，和喜欢的人一起坐绿皮车，连铁轨的哐当声都像在唱歌。"
林离望着她画星星的背影，并没有回应她。
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草莓糖。
火车穿过一片油菜花田时，他终于开口，声音被哐当声切割成碎片："那...你听见歌声了吗？"
张芸的笔尖顿住，窗外的阳光照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画星星的速度，仿佛要把整个车窗都画满。
而林离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或许那些被时光尘封的伤痕，真的可以在这样缓慢的旅途中，被一点点温柔的光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