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绿皮车上的误会
“你根本就不习惯！”
张芸突然大喊，眼泪夺眶而出。,j+c\h.h-h′h?..c¨o,m*
“你每次听到烟花声都会发抖！看到全家福照片会盯着小孩看很久！就连吃草莓糖都要把包装纸叠得整整齐齐...你以为把自己封闭起来，就不会受伤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房间里回荡。
“可你知道吗？你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才是最让人心疼的！”
雨声骤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上。
林离的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京都那场大火里，他蜷缩在福利院角落，数着秒针等待黎明；安全屋里，林挽的偏执让每一次呼吸都充满恐惧；父母重逢时，破碎的拥抱比任何刀剑都伤人。
而此刻，面前的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固执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会煮你爱吃的番茄牛腩面，”
张芸抽噎着，从口袋里掏出三颗草莓糖，糖纸被攥得发皱。
“也能帮你背包，还会认地图...你就当我是...是多带了个不会说话的行李箱，好不好？”
她的眼泪滴在草莓糖上。
“我不想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我怕你又把自己弄丢了...”
林离的手指深深陷进行李箱的布料，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l+a^n¨l_a?n-w-x￠..c~o?m¨
他想起张芸第一次学煮汤时，把盐当成了糖，最后却笑着说“就当是新口味”；想起她在雪夜等他打烊，睫毛上挂满冰晶却举着热可可说“刚好消食”；想起她偷偷在他围巾上绣的歪歪扭扭的笑脸。
这些琐碎的温暖，像冬日里的炭火，一点点融化他冰封的心。
“只此一次。”
他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但却让张芸瞬间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脸颊就开始准备回去翻箱倒柜：“那我要准备回去收拾了哦，要等着我哦，我要带防晒衣！还有晕车药！对了，得给雪球找个寄养家庭，父亲养不好...”
她絮絮叨叨的声音充满生机，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
仿佛当时紧张的氛围不存在般。
林离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不断来回忙碌的身影，突然发现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盆绿萝——叶片翠绿欲滴，像极了张芸眼中永不熄灭的光。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夕阳穿过云层，照在她发梢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影子。
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草莓糖，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就像那些悄然融化的、被冰封的岁月。
或许，这一次，他可以试着不再逃避，让温暖真正走进自己的生命。`萝_拉￠小/说¨ *最-新￠章?节?更_新_快*
清晨五点的云栖镇还浸在奶白色的雾里，林离拖着背包走出巷子时，鞋尖碾碎了石板上凝结的薄霜。
张芸蹲在面馆门口系鞋带，明黄色冲锋衣的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印着小熊图案的卫衣——那是她昨晚特意为旅行买的，说亮色在风景里拍照好看。
"你看我带了这个！"
她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指南针，金属外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林离专属导航"。
"昨晚在夜市淘的，老板说迷路时能救命。"
开往昆明的k74次列车在晨雾中发出悠长的汽笛，林离将背包塞进行李架时，听见身后传来"咚"的闷响。
张芸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冲锋衣帽子上的绒毛蹭着车厢地板："行李架好高..."
她仰起脸，额角泛起红肿的印子，像颗熟透的草莓。
林离看她吃瘪的样子只感觉一阵好笑。
但他还是默不作声地掏出创可贴，指尖触到她皮肤时，感觉到她轻微的战栗——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他突然的靠近。
......
"看！"
张芸突然指着窗外，雾霭中掠过一片粉色花海。
"是樱花吗？"林离顺着她指尖望去，却看见花海边缘立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云栖镇福利院"的字样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18岁离开那天，他也是在这样的清晨，抱着塞满旧书的帆布包走出铁门，院长塞给他的煮鸡蛋还揣在兜里，温热的触感透过粗布裤子传来。
火车加速的瞬间，花海被甩在身后，他听见张芸轻轻"啊"了一声，原来她用手机拍到了花枝拂过车窗的画面。
车厢连接处的水房里，林离正在接热水，听见隔壁隔间传来张芸的嘀咕声。
"这个角度显脸小..."她对着镜子调整发辫，粉色丝带在晨光中晃悠。
林离想起林挽也曾这样对着镜子打理头发，只是她的发间总别着昂贵的钻石发卡，而张芸的丝带，是从夜市三块钱买的...
"帅哥，能帮我抱下孩子吗？"
碎花衬衫的阿姨突然出现在门口，怀里的男童正揪着她的耳环不放。
林离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又被张芸往前推了一把，回到了原处。
"小朋友叫叔叔好呀，"
张芸笑着捏了捏男童的脸颊："叔叔可厉害了，会煮全世界最好吃的面。"
男童却突然指着林离的口罩："叔叔的嘴巴藏起来了！"
周围等候接水的乘客都笑起来。
林离感到耳根发烫，转身想走，却听见阿姨说："你男朋友真害羞。"
张芸正帮男童整理歪掉的帽子，闻言手顿了顿，随即笑道："他呀，是怕吓到小朋友。"
林离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热水在杯中晃荡，溅到手腕上也不觉得烫。
火车钻进第一个隧道时，车厢陷入短暂的黑暗。
林离听见张芸在旁边摸索，塑料袋窸窣作响。
"给你，"
她塞来包海苔味薯片："我昨晚跑了三家超市才买到，你以前..."
她突然闭嘴，薯片袋在寂静中发出尴尬的声响。
林离接过薯片，想起大一那年给江柔补课，小姑娘总用这种薯片当奖励，每次解出难题就往他嘴里塞一片，说"李老师吃了聪明片会更厉害"。
"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真有意思，"
斜对面的大爷突然开口，他正用指甲刀仔细修剪指甲。
"想当年我和老伴处对象，连手都不敢牵。"
张芸被薯片呛到，林离连忙递过水杯，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手。
"大爷，我们不是..."
林离的话被火车鸣笛声吞没，张芸却笑着对大爷说："您和奶奶感情真好，是怎么做到的呀？"
大爷顿时来了兴致，从裤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泛黄的照片。
"这是我们结婚时拍的，"他指着照片里穿蓝布衫的两人。
"那时候穷，连件新衣服都没有..."林离看着照片里两人紧握的手，想起父母的结婚照——母亲穿着高定婚纱，父亲西装革履，却连眼神都没有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