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从未像现在如此明确
“这么讨厌的人，洛姨是怎么认识的？”云悠悠皱着琼鼻，心底气哼哼嘀咕着。
下一秒，丫头缓缓转过身来，裙摆在风雪中飘划出轻盈的弧线的。
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众人灼热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黏在她身上。
数十道视线像是聚光灯般将她笼罩，其中蕴藏着许多。
惊艳，探究……等等，更像是发现什么刚出土的稀世珍宝。
少女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了颤，白皙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事情都结束了，还下着雪，你们不回家在这儿看我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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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方才洛姨已经再三叮嘱过，可这些人的眼神……
云悠悠只觉得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思索之下，她还是决定再提醒下。
“你，你们千万不要告诉顾归啊……”
她急得眼眶都泛起了红晕，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手足无措。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这怎么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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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大娘上前安慰云悠悠，向她保证不乱传，她这才安心下来。
话音未落，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
“悠悠！”
那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慌乱，但却使得云悠悠心头一跳，蓦然侧身凝望。
唯见顾归正跌跌撞撞地挤过人群，模样……竟显得些许狼狈。
他脚上布鞋都没穿好，后脚跟冻得通红，在雪地里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裤腿膝盖处不知何时刮破了个大洞，布料翻卷着——
隐约可见里面渗出的血色，显然是一路跌跌撞撞赶来的。
少女眸光闪烁，落在他身上。
头顶洒着簌簌白雪，倒像是刚从雪堆里滚了遭，发丝间夹杂着细碎的冰晶。
顾归喘着粗气，拿着木杖的手都在颤动。
云悠悠呼吸骤然一滞，胸腔里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裙摆已卷着碎雪飞扬而起，整个人像只翩跹的蝴蝶朝着那个狼狈的身影奔去。
卖菜大娘拢着冻红的双手呵出白气，眼角皱纹里堆满慈祥的笑意。
她望着雪地里那两个快要相撞的身影，粗糙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围裙上的补丁，摇头轻叹：
“年轻真好啊~~想当年我也……”
“哈哈哈~大娘你又开始幻想了~”
“一边去！”
……
“顾归！”
自北方袭来的风雪混杂着少女炽热的呼唤。
顾归耳尖微动，熟悉的唤声像一根细线，将他混沌的思绪骤然收紧。
本能地朝着声源处偏头，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轻响。
少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颈间赤珠晃动的清越叮咚，像首不成调的小令。
“顾归你……”
云悠悠刚停住脚步就要弯腰看他膝盖的伤，语气满是焦急，可转瞬间便被打断。
“谁欺负你了？！”
这声质问裹着滚烫的怒意劈开风雪。
顾归攥着木杖的指节发白，青筋顺着腕骨蜿蜒没入袖口。
他向前踉跄半步，松枝气息混着淡淡的血腥味猛地撞进云悠悠鼻尖。
两人距离近得能够数清对方睫毛上凝结的霜花——
他沉重的呼吸声就响彻在她耳畔，每一下都似是在敲打心窗。
少女睁大杏眸，看着顾归冻裂的唇瓣在颤抖：“顾归……”
又一声轻唤，将顾归的思绪拉回不少，许是觉得自已太过急躁吓到她。
旋即深吸两口气后，指节抵着眉心轻按两下，喉间呼出的白雾在风雪中渐次散尽。
“方才……”相比先前，顾归的声音已然轻缓不少：“孩童跑来院子里，说你被人欺负了。”
“抱歉，没控制好情绪。”
他这是……在解释吗？
云悠悠忽觉得颈间汗珠变得滚烫。
她看着顾归发梢未化的雪粒，看着他冻红的耳尖……
方才还绞着衣角的手指突然松开。
杏眸里映着对方狼狈的模样，看着他……也只有他。
不知怎的，少女的唇角再压不住地翘起来——
果然和别人周旋“千百遍”，都不及与顾归待在一起的片刻安心。
这种感觉，与楚悦说的喜欢，是否是一样的？
云悠悠半捏着拳抵在心口，指尖感受着胸腔里急促的跳动
她唇角仍旧噙着甜软的笑意，杏眸却微微失神，像是透过漫天飞雪见了什么遥远的画面。
——两人初次相遇，瞎眼琴师，失忆少女。
——雪夜里，他撑着伞悄无声息靠近，青竹伞骨在她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醉仙楼前，他攥着她的手腕穿过人群，明明看不见，却将她护在身后。
还有此刻，他狼狈地踏雪奔来……
“真是笨蛋，明明自已身上都带着伤，受了风雪，若是着了凉……”
赤珠闪烁，她不得不承认自已的思绪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模样。
楚悦说的喜欢，待在一起开心？仅此而已？
不，那只是胭脂铺里新到的口脂，是茶楼说书人口中的风月故事，是轻飘飘的，带着甜腻的玩意儿~
而她对顾归——
是听见他脚步时骤然加速的心跳。
是看见他受伤时喉间泛起的酸涩。
是哪怕站在风雪中，只要在他身旁，就觉得连飘落的雪花都带着暖意~
云悠悠忽然松开攥紧的衣角，摊开手掌，任由细雪落在掌心，融成一点冰凉的水渍。
不重要了。
她翘起唇角，眼底漾开明澈的笑意。因为此刻，她终于确定——
这份心意，与楚悦说的喜欢，终究是不一样的，她无法欺骗自已的内心，所以从未像现在如此明确！
上次道出的那句“应该……是喜欢的”，现在的她想亲手将它推翻。
我云悠悠——
就是喜欢上这个在雪夜里将自已捡回家的瞎眼琴师。
“喜欢……顾归~”
少女心中激荡，身体也本能地有了动作。
云悠悠提起裙摆，上前一步——
她像只翩跹的蝴蝶，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扑进顾归怀里。
双臂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微凉的衣襟上，鼻尖蹭到松木与风雪的气息。
颈间的赤珠轻轻晃动，映着雪光，泛出温润的红晕。
“嗯~他们吓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