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鹣俦南征破鹯孽
南疆的溽暑裹着瘴气扑面而来，苏锦璃捏着浸了艾草汁的丝帕掩住口鼻，望着竹筏下翻涌的赤水。河水泛着诡异的暗紫色，与她昨日在客栈账簿上发现的墨渍如出一辙——那本记着“茶叶生意”的册子，每页边角都用特殊颜料画着半朵曼陀罗。
“小心！”楚君逸突然揽住她腰身向后仰倒，三支淬毒的竹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榕树树干。他的玄甲蹭过她腰间新置的药囊，里面装着用南疆毒蛇毒腺配制的解药，“岸边芦苇丛有异动，是星渊惯用的菱形布阵。”
苏锦璃旋身甩出软鞭，鞭梢勾住树藤借力腾空。她居高临下，看清芦苇荡里数百黑衣人正用南疆特有的藤甲遮掩身形，胸前若隐若现的银饰竟是星渊图腾的变形。绣针从袖中飞出，精准刺入敌方首领持号角的手腕，却见那人冷笑一声，将竹筒中的粉末洒向空中。
“屏住呼吸！是蛊虫引！”楚君逸扯下披风裹住两人，软剑削断几只要钻进缝隙的赤红甲虫。苏锦璃趁机掏出特制的硫磺弹，在地上划出火折子点燃。轰然巨响中，甲虫群被烈焰吞噬，却在灰烬里显露出刻着“鹯巢”二字的陶片。
当夜宿营时，苏锦璃就着篝火调配解药，铜锅中的药汁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楚君逸蹲在她身侧，将烤好的山鸡撕成小块：“明日要经过的藤桥，当地猎户说半月前突然翻新过。”他用匕首在地上画出桥身结构，刀尖点在桥桩连接处，“这些榫卯痕迹，倒像是工部的制式。”
苏锦璃将银针探入药汁，见针尖未黑才倒入瓷瓶。她取出白天收集的陶片碎片，在月光下拼出完整的地图轮廓——标记着“鹯巢”的红点，竟在南疆土司的避暑行宫之下。“还记得黄河浮桥的水雷吗？”她将陶片递给丈夫，“那些火药的引线处理方式，和工部侍郎府中搜出的图纸如出一辙。”
次日晌午，藤桥在烈日下吱呀作响。苏锦璃踩上第一块木板，敏锐察觉到桥面微不可察的下陷。她突然拽着楚君急退，整座藤桥瞬间炸开，无数淬毒的竹刺如暴雨般袭来。楚君逸的软剑舞成银网，却见对岸出现一队身着苗疆服饰的人，为首女子颈间银饰赫然是星渊徽记。
“楚将军，别来无恙？”女子甩出缠满倒刺的长鞭，“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在西北斩杀的那位商队首领？他的亲妹妹，今日便要取你项上人头！”她话音未落，身后众人纷纷抛出竹筒，数百只毒蜂蜂拥而出。
苏锦璃迅速掏出烟熏弹，却发现烟雾对蜂群毫无作用。楚君逸突然扯下她的发簪，那支并蒂莲金簪竟是中空的机关——喷出的特殊粉末让毒蜂瞬间坠地。女子见状大惊，吹响骨哨，山林中传来阵阵狼嚎。
“是南疆的控狼术。”苏锦璃将解药丸分给亲卫，“他们想耗光我们的体力！”她甩出软鞭缠住树干，借力跃上高处，却见山脚下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不是篝火，而是星渊用来传递信号的磷火。
混战至深夜，狼群终于退去。苏锦璃在清理战场时，从一名黑衣人怀中搜出半块刻着“鹯翼”字样的玉牌。她将玉牌与之前的陶片比对，发现边缘纹路能拼成完整的南疆地形图，而标记着“鹯巢”的位置，被红砂覆盖得严严实实。
“这红砂...”楚君逸捻起一点放在鼻尖，“与黄河浮桥炸药上的涂层一模一样。”他突然握住妻子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掌心的茧子，“明日攻打土司行宫，我在前方开路，你带着暗卫从密道潜入。”
“不。”苏锦璃反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她从行囊中取出新制的护甲，上面用金丝绣着重叠的并蒂莲，每片花瓣都是可弹出的暗器，“这次，谁也不许独自涉险。”
三日后，土司行宫。
苏锦璃乔装成进贡的舞女，广袖中藏着能切割铁链的细刃。当她在大殿上旋转时，突然瞥见屏风后的暗门——门缝里渗出的水汽，带着与赤水相同的暗紫色。楚君逸则以献宝为名，将暗藏机关的宝盒呈上，盒盖弹开的瞬间，迷烟弥漫整个大殿。
“动手！”随着暗号，暗卫们破窗而入。苏锦璃甩出软鞭缠住土司，却见对方撕开衣领，胸口纹着巨大的曼陀罗图腾。更惊人的是，土司的密室中堆满了打着朝廷官印的粮草——这些本该运往西北的物资，竟成了星渊养兵的资本。
“你们以为找到‘鹯巢’就赢了？”土司癫狂大笑，按下墙上的机关。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地窖，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装满火药的陶罐，“这才是星渊的终极杀招！整个南疆，都将为我陪葬！”
千钧一发之际，楚君逸将苏锦璃推出密室，自己却被坍塌的巨石困住。苏锦璃疯了般扒开碎石，绣针不断射向企图引爆炸药的星渊死士。当她终于看到丈夫染血的玄甲时，楚君逸正用身体死死抵住即将倾倒的火药架。
“接着！”他掷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们成亲时要用的喜烛，“活下去...”话音未落，火药架轰然倒塌。苏锦璃撕心裂肺的哭喊中，突然想起喜烛芯是用特殊材料制成——遇火会产生大量水雾。
她颤抖着点燃喜烛，火焰瞬间化作漫天水雾。在水雾的阻隔下，即将引爆的火药奇迹般熄灭。当烟尘散去，她看到楚君逸倚在残垣断壁上，胸前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仍强撑着笑意：“看来...我们又闯过一关。”
苏锦璃扑进他怀中，泪水浸湿他的衣襟：“以后不许再这样。”她掏出怀中的金簪，重新别在他发间，“说好要一起看遍山河，还差漠北的极光、东海的日出...”
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亲卫们举着缴获的星渊密档跑来，上面记载着星渊在朝中最后的眼线。苏锦璃与楚君逸对视一眼，同时握紧手中的武器——这场与星渊的较量，虽已见曙光，但真正的决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