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抉择
“提里奥·弗丁。”死亡骑士缓缓地转过头来，“真是难以置信，像你这种勾结部落，包庇兽人、与畜牲为伍的杂碎，居然也配官复原职。所谓的联盟已经腐朽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那个时候就应该把你处死！”
不过黑武士马上就在意识中被自己的小女儿吉安娜给制止了。他立刻意识到，不能用“兽人同情者”来辱骂弗丁，不然很可能会遭遇到回旋镖，毕竟天灾军团也是为了爱与和平而战，让人类与兽人握手言和也在吉安娜的计划之中。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死亡骑士了，必须要出灰烬使者！
“圣光给了我重拾荣耀的机会，我将再度为洛丹伦效忠！”弗丁满面虔诚地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不过我建议你——”
“建议我放下手中的武器，”死亡骑士将怀中的年轻圣骑士轻轻放到地上，捡起符文剑，取下了戴在头上的头盔，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语气中带着轻蔑与讥诮，“然后跪求你的宽恕？”
“戴琳！该死，”弗丁高举起手中的战锤，“我没想到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把自己的父亲也转化成了一个亡灵奴仆。老朋友，我会帮助你解脱，让你的灵魂重获自由的。”
死亡骑士被弗丁厚颜无耻而极度虚伪的宣言给惊呆了。
大海啊，这些圣光老流氓们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你想杀我就直说，居然还要找这么大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过这不能怪弗丁。圣骑士们都是这样，如果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那么纵使有再强的力量都使不出来。
图拉杨当初在他的信仰之中苦苦地挣扎了几个月，也因此而变得一无是处。困扰他内心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圣光联系着所有生物，所有灵魂，但祂是如何包容兽人这样一种可憎、残忍、纯粹邪恶的生物？
由于不能理解这两点，他怀疑自己，并且对教堂的教诲变得极端丧失信心，无法在战场上闪耀光芒或者施予祝福。
但后来他告诉自己，圣光确实联系着所有生命，每一个艾泽拉斯的生命。但是这不适用于那些兽人，因为兽人并不属这个生机勃勃的星球，他们来自其他地方。
兽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于是，他肩负着维护圣光的神圣职责，要使用祂赐予的耀眼力量去洗净这个世界，使其免受来自外部的污染，保持世界的纯净的职责。
他想通了。
然后浑身笼罩着炽热金光的图拉杨，一招就把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给打败了。
当然，图拉杨的想法，以及他对圣光的理解，都完全是错误的。不属于艾泽拉斯的生物多了去了，但圣光平等地庇护着每一个种族，包括兽人甚至亡灵。
但对于图拉杨来说，真相很重要吗？
他只要能够在内心深处自圆其说，欺骗自己即可。
因此，如何变得足够的“体面”，如何一手捧圣典一手握屠刀，如何做到“冠冕堂皇”与“心安理得”，是每一位圣骑士的必修课。
“为了圣光！”提里奥大吼一声，紧接着便使出全力挥剑砍向戴琳·普罗德摩尔的胸膛，以便拯救这位海军上将失落的灵魂。
砍你是为了拯救你，这就是圣光的哲学，学废了吗？
当这把炽光闪耀的武器飞速袭来时，它仿佛撕裂了周围的空间，不过天启仍然结结实实地将其挡了下来。
“我倒是很好奇你如今效忠的主子究竟是谁，弗丁？”当灰烬使者和天启碰撞到一起时，戴琳的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法奥，米奈希尔，还是弗里德里希？”
对于圣骑士来说，语言和精神打击才是最强大、最有效的武器。
“你对不同的人都许下了效忠的誓言，”在闪身躲开圣光老流氓的劈砍之后，戴琳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似乎是想和弗丁谈谈心。“或许你不介意我称你为‘三姓家奴’？”
提里奥没有回话，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攻势变得更加凌厉。
死亡骑士已经意识到对方的战斗力在他之上，小女儿也在脑海里焦急地提醒他，联盟的大军正在猛烈地攻击精灵之门与风行者之塔，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
尽管戴琳很想把他的大女儿也一并带走，将芬娜也转化成一名训练有素的死亡骑士，不过此时他显然没法在圣光老流氓的攻击下抱着女儿逃跑。
“我很好奇，老朋友。”黑武士一边躲闪着灰烬使者的攻击，一边以一定的速度后退。“如果我们扭曲了你的意志，把你复生成亡灵，让你为我和我的女儿效忠，那你是不是就变成四姓家奴了？”
“我会帮你解脱的，老朋友。”提里奥面色平静地步步紧逼，“我会把你从那个邪恶女巫的控制与奴役之下拯救出来的。”
“我们走着瞧，虚伪的圣骑士！”当死亡骑士戴琳脱离了战斗状态以后，他狠狠地瞪了提里奥一眼，“一切还没完呢！”
弗丁直直地看着死亡骑士遁入黑暗，最后消失的是那双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眼睛。他没有时间去追击敌人，当务之急是巩固对戴索姆的控制，并赶紧让受伤的年轻孩子们得到救治。
......
6月30日下午，风行者之塔的防御力量是一如既往的——几乎等于没有。这大大地出乎了沃克帕廷先生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天灾军团会在幽魂之地的西海岸严防死守，阻挡潜在的登陆大军，但现在看来，敌人知道它们的兵力严重不足，无力进行全面布防，风行者之塔更是无比空虚。
事实证明，地精制造的武器确实会经常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意外，但如果这些机械天才们首先考虑的是质量而非偷工减料进行省钱的话，这些产品还是相当可靠的，甚至称得上优秀，一点都不比侏儒差，在创造性上还要更高一筹。
工程师兼发明家霍巴特·钩锤以前发明了一整套潜水设备，帮助黑水海盗们打捞库尔提拉斯第三舰队官兵的遗体，还趁机狠狠地从戴琳·普罗德摩尔的手里敲诈了一大笔钱。
如今在迪菲亚兄弟会的资助下，他又结合机器人、安全传送器以及虫洞生成器，发明了一种叫做“胶囊镇”(tow-i-A-Box)的新鲜玩意儿。
这种工具可以协助登陆的联盟士兵们在这附近快速地建设一个简易的港口，供运输船停靠。士兵们还依托废弃的风行者之塔布置防御，并将那些开到这里来的军舰暂时抛锚，用来作为固定的炮台。
以联盟舰队的火力来说，要对付附近的亡灵杂兵简直是小菜一碟。因而出于节省弹药的目的，军舰被横了过来，只是左舷的火炮进行了一次齐射，接下来就是由甲板上的多管机炮进行扫射压制。
虽然驻扎在月亮圣殿附近的天灾一开始还打算趁着联盟士兵们立足未稳，一鼓作气把他们全部赶下海，不给这些人类建设港口的机会，不过这一计划最终以失败告终。
附近的亡灵们当中虽然也有许多弓箭手和远行者，但无论是新获得的凋零之力还是她们手中的附魔箭矢都很难对联盟海空军与地面上的蒸汽坦克构成威胁，因而主任先生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亡灵们已然在强大的火力面前节节败退。
“别来无恙啊，总经理先生！这支军队真是太太太太壮观了！”一个领头的地精驾驶着自己的机甲从冒着蒸汽的机械齿轮船上跳了下来。根据双方签订的合同，地精们只卖力，不卖命，因此他们要等到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之后才会出现。
“我需要在两天之内见到一座设施完备的大型港口，克拉兹克。”沃克帕廷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就很精明的地精，不得不再次感叹战争确实是一场非常花钱的游戏，黑水安保集团的总经理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遵命，总经理！热砂建筑公司竭诚为您服务！”里维加兹的首席秘书高叫着，似乎并不觉得对方提出的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伙计们，该干活了！为了金币！”
“为了金币！”
更多和克拉兹克座驾相似的地精工程机甲出现了。它们从运输船的船舱里搬出物资，来回将其运到岸上。很快大量的钢铁、木材、砖石就在风行者之塔下的沙滩上堆成了一座小山，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食物和武器弹药，以及几十辆蒸汽坦克和差不多体型的伐木机械。
温蕾萨·风行者一边指引着方向，一边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些高效工作的地精。这些工程机甲每一台都有强大食人魔的力量，在人类士兵的辅助下，太阳升到正中以前，它们就已经完成了一座要塞的基座。按照这个速度，修建一座港口确实只需要两天的时间。
风行者老三还注意到，这些工程机甲和银月城以及达拉然的奥术构造体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这肯定又是哪个商业间谍“借鉴”了奥术构造体图纸的产物。
那么我们究竟还要在这座废弃的塔下呆上多久？看着港口的建设进展神速，但联盟军队却停滞不前，银发精灵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愠怒。
银月城很可能已经处在风雨飘摇当中，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姐姐......
就算因为里拉斯的死，她已经和希尔瓦娜斯闹掰了，这么多年来从未主动联系过彼此，可事到如今，温蕾萨发现，她还是希望能够早点找到希尔瓦娜斯，并确定后者安然无恙。
不过在这支人类军队里面，温蕾萨可以称得上是人微言轻，没人会拿她当回事，除了达拉然幸存的高等精灵，以及此时那位正在努力构建临时传送法阵的红发法师。
罗宁在地上着手刻画完了最后一个符文，并且在符文节点放上高浓度奥术水晶，接着集中注意力施法，没过多久，符文便猛然绽放出了蓝紫色的光芒，接着其上方出现了一个靛蓝色的光圈——一座传送门。
混在传送门里，走出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精灵，宽大的红色法袍，英俊却稍显衰老的面孔，银色的长发。他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高等精灵，非常不起眼，但这里只有罗宁与沃克帕廷，而且他们俩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头红龙，最受阿莱克斯塔萨宠爱的丈夫。
“考雷斯特拉兹先生，首先欢迎你从龙骨荒野的龙眠圣殿顺利地回到达拉然。”沃克帕廷直言不讳地叫出了它的名字，“我想你应该已经从安斯雷姆那些人嘴里了解到了最近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这其中肯定包括天灾军团正源源不断地制造冰霜巨龙以袭击洛丹伦的事实。那么，守护巨龙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
“你......你是怎么知道——”克拉苏斯额头上凸起了青筋，“呃.....关于这个问题，至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红龙一族能派出的力量就只有我。嗯.....呃......啊，或许还能再加上一个卡雷苟斯。你们应该没听说过他，他是蓝龙军团最近几千年才出现的后起之秀，而且比较关心凡人的事务。”
好吧，完全在沃克帕廷的预料之中。至于蓝龙卡雷苟斯，他显然听说过这位战五渣的鼎鼎大名，而且还曾在凯尔达隆岛亲眼见过他的风采......算了，卡雷苟斯还是别来了。
如果这头蓝龙保持中立，联盟军队就相当于增加了5位勇士的力量。如果卡雷苟斯决定要效忠于天灾女士吉安娜·普罗德摩尔，那么联盟只需要派出菲兰诺·钢趾、哈尔肯·格林斯通或者赫米特·奈辛瓦里，让他们带领10位勇士，就足以把蓝龙从天上打下来；可一旦卡雷苟斯为联盟军队效力，那么雅各宾协会将不得不派出25位勇士，这样才足以保护他的安全。
“为什么？”罗宁有些不解地问，“难道是因为龙族不能随意插手凡人事务吗？”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从哲学的角度讲，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亡灵是否算是一种生物。如果算的话，我们龙族没有干涉的理由。”克拉苏斯回答道，“其次，你要知道，出动巨龙军团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我们种群的成员遍及艾泽拉斯的各地，想要集合一支军队需要不短的时间。”
是的，虽然龙族会飞，而且大部分都会一些魔法，但不知何故，龙族集结所需要的时间就是比人类更长，沃克帕廷暗自腹诽道。好吧，实际情况更有可能是龙族想要观望一下，选择一个恰当的机会出击，让凡人们先挫败恶魔大军的锐气，这样既能避免龙族出现太大的损失，又能比较容易地达到保卫艾泽拉斯的目的，从而达到燃烧军团第二次入侵战争的转折点。
高情商的说法是，开辟第二战场；低情商的说法则是，下山摘桃子。
不过转念一想，红龙军团自家的女王于黑暗之门五年被龙喉氏族抓起来，一直囚禁到黑暗之门十年，整整五年后，克拉苏斯这位男宠才想起来处理此事，并且委派罗宁这样一个犯了罪过的小法师去救，其办事效率之低下可见一斑，或许龙族并不是故意推迟参战的时间，只是实在靠不住，沃克帕廷主任也就释然了。
最近几天，联盟第二军团下辖的九个旅已经从萨拉斯小径进入了精灵王国，顺势占领了几处重要的十字路口，并且与戴索姆的突击队取得了联系。沃克帕廷知道芬娜受伤了，不过他没有时间去亲自照顾她，只能委托给帕尔崔丝与怀特迈恩两位牧师小姐。
而随着风行港基地的建立与扩大，联盟军队将空中侦察的区域顺势向北延伸，飞行员们发现天灾大军已经兵临银月城城下，这显然是一个新的坏消息。
这不对劲。在战役行动开始前的评估里，洛丹伦军方以为远行者部队至少能够阻挡天灾军团两周的时间，希尔瓦娜斯至少可以坚持到7月7日，它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7月2日下午，几名返回风行港的飞行员报告称，天灾军团已经在多处突破了银月城的城墙，黑色的阴影已经成片地涌入了市区，看上去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普罗德摩尔夺取太阳之井。
真他妈该死，主任意识到自己似乎被纳萨诺斯给忽悠瘸了，真信了什么天灾军团7月10日摸不到银月城城门的鬼话。
沃克帕廷在二日傍晚，才知道上午天灾军团向银月城发起进攻的事;晚上便得到噩耗，说奎尔丹纳斯岛已经失守，太阳井守卫死伤至数百人，而阿纳斯塔里安即在遇害者之列。
但沃克帕廷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奎尔多雷的，然而他还不料，也不信他们竟会无能腐朽到这等地步。
况且始终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的阿纳斯塔里安国王，更何至于连十天时间都坚持不住呢?
然而越来越多的侦察飞行员为此提供担保，证明这是事实了。接着还有流言，说远行者部队已经哗变，要么四散逃窜，躲进森林里散步去了；要么在入侵者的面前不战而降，最终成为亡灵的一员，为天灾军团效力。
惨象，已使沃克帕廷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他耳不忍闻。雅各宾秘书长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他懂得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的道理了。
享乐呵，享乐呵！不在享乐中觉醒，就在享乐中灭亡。
远行者？废物！
银月议会？饭桶！
逐日者王室？妨碍咱的渣渣！
不过无论他多么的愤怒，下一步该怎么办，始终是悬在联盟军队头上的难题。
吉安娜很有可能马上就会开始召唤阿克蒙德的仪式了。就算她开启一道能够供阿克蒙德穿行的巨大传送门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但在阿克蒙德降临以前，燃烧军团可以远远不断地从裂隙中召唤出恶魔士兵来帮助亡灵天灾加强防御，阻挡联盟军队的前进。
或许，他们可以适可而止，选择就此撤军，缩回到东威尔德去，放弃三天里取得的所有军事进展，把这一切全都当做一场丢人现眼的武装游行，适才相戏耳，然后默默地祈祷阿克蒙德大人不要将他的愤怒发泄到手无寸铁的数百万平民身上；
或许，他们也可以继续加上更多的筹码，赌一把大的，朝着太阳之井的方向一往无前，把联盟的前途赌在奎尔萨拉斯战役的胜利上，要么取得胜利，把恶魔领主堵在太阳井平台的马桶里冲走，要么精锐尽丧，失去日后对抗亡灵天灾的资本。
在7月2日晚上的紧急会议里，沉默中的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在弗里德里希主任的身上，等着他率先发言。
那么，他应该怎么做呢？他敢去赌一把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