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第 2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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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在玻璃的倒影中，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去准备吧，龟田君。”他没有回头，声音异常平静，却比之前的咆哮更令人胆寒，“我们要‘治好’这场瘟疫，就用我们自己的方式。”
清晨时分，雨势暂停，沧州城的天空是一种了无生气的铅灰色。教会医院那尖顶的轮廓，在晨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陈医生从医院的侧门走出，确认了门房窗外的茉莉花盆，是摆在安全的位置。
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步伐依旧稳健。他习惯在值完大夜后，步行穿过两条街，去相熟的铺子买一份报纸，再叫上一碗鲜虾馄饨边吃边看。
那里也是组织上一个非接触式的信息观察点。
街道比往日冷清许多，连日的阴雨和戒严，让百姓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只有几个小贩在守着摊子，眼神空洞。
陈医生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短巷。巷壁上的忍冬花开得正盛，清香扑鼻。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悬挂任何标识的黑色汽车，从前方的巷口悄无声息地滑入，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巷子中央，挡住了去路。
陈医生脚步一顿，大脑在瞬间完成了评估，对方两人，前后夹击，专业。强跑必遭武力制服。
两名穿着普通短褂，身材健壮，眼神锐利的男子，封住了退路。
他们的站位恰到好处，恰好将陈医生与巷子两端可能投来的视线隔开。
“是陈思明医生吗？”前方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中山装，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下了车，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陈医生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扶了扶眼镜，镇定地回答：“是我。你们是……”
话未说完，他身后的两人猛地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他。动作迅捷而专业，一人瞬间夺过了他的公文包，另一人一只手看似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实则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了他的肘部关节，让他半身发麻，另一只手则抵住了他的后腰。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教会医院的医生！也是教会医院的院长。”陈医生试图挣扎，压低声音喝道。
“松本大佐请陈医生去问几句话。”中山装男人走近，声音冰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陈医生，不想当街难堪的话，请配合。”
“松本？”陈医生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
他脑中闪过日军的诡异疫情，以及那份被搁置的报告，心下了然，敌人狗急跳墙了。
他知道，此刻的任何呼喊和剧烈反抗，不仅徒劳，还可能给附近的同志带来灾祸。
现在，他需要活着进入审讯室，才能知道敌人到底掌握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停止了挣扎，目光扫过那两个架住他的人，最后定格在中山装男人的脸上，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愤怒和一丝了然。
“我自己会走。”他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但架着他的两人没有丝毫松动，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将他“搀”向了汽车。
就在被塞进车厢的前一秒，他的目光掠过巷口，他原本要去的那家馄饨铺，热汽正从蒸笼里袅袅升起，他知道，那蒸笼里挤满了一个个有小儿拳头大的鲜肉包子，此刻显得无比遥远。
中山装男人拉开车门，两人粗暴地将陈医生塞进了后座，随即一左一右也挤了进去，将他牢牢夹在中间。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黑色的汽车立刻发动，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迅速驶出了短巷，混入傍晚稀疏的车流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墙上晃动的忍冬花，兀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纸，懒洋洋地洒在林卓脸上。她揉了揉眼睛，刚坐起身。
就被窗外一阵轻微的响动和熟悉的喷鼻声惊到了。
她又揉了揉眼睛，侧耳细听——是七宝？
师傅这儿没有驴马，霍去病把七宝牵到医馆来了？
她心下疑惑，披衣下床，推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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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只见院子里，毛驴七宝正被拴在老枣树下，不耐烦地踢踏着蹄子，背上驮着个轻便的鞍袋，一副即将出远门的模样。而它的笼头上，赫然系着一张折好的纸条。
林卓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她快步上前，解下纸条展开。那熟悉的、铁画银钩的字迹映入眼帘，依旧言简意赅：“事急，赴津。七宝留与你，出入便宜。勿念，勤练不辍。霍。”
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甚至还贴心地把七宝给她牵过来，美其名曰“出入便宜”。
林卓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眼睫毛忽闪着，脸也鼓起来了，心下发空，又发慌，她捏紧了纸条，恨不得，那是霍去病胳膊上的肉，有什么事，能急到连当面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非得这样不告而别？
她使劲地捋了一把有些乱的头发，胸口堵着一口气，闷得慌。
还没等她把这股憋屈理顺，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和叩门声。
“林、林小姐，您醒了吗？”是小学徒庆渔的声音。师傅这只有一个小学徒，才十岁出头，家就在这条街里，很机灵的小孩。
“醒了，稍等啊。”林卓连忙过去打开门。
庆渔脸上堆着笑：“林小姐，大门外有个自称是医院的人，来找您。”
林卓微怔，医院的？“好！谢谢你！”她说着就往外走。
大门外站着的是胡掌柜棺材铺的栓柱，他一见林卓，轻声说：“于护士长让我给您带个话。她说……您身子还得再将养些日子，不急着回医院。医院里头……咳，新来了个宪兵小组，乱哄哄的。于护士长说，您要是想回宿舍拿点啥，最好……最好避着点人，悄摸的。”
林卓懵了一瞬，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栓柱的眼睛，愣愣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栓柱走了，林卓迷茫地返回后院厢房，屋内，已经摆好了洗脸水，是庆渔打的。
林卓皱着眉，默默地洗脸，默默地擦蛤蜊油，她是盲擦，这屋里也没个镜子，她沉默地梳着头发。
“去准备吧，龟田君。”他没有回头，声音异常平静，却比之前的咆哮更令人胆寒，“我们要‘治好’这场瘟疫，就用我们自己的方式。”
清晨时分，雨势暂停，沧州城的天空是一种了无生气的铅灰色。教会医院那尖顶的轮廓，在晨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陈医生从医院的侧门走出，确认了门房窗外的茉莉花盆，是摆在安全的位置。
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步伐依旧稳健。他习惯在值完大夜后，步行穿过两条街，去相熟的铺子买一份报纸，再叫上一碗鲜虾馄饨边吃边看。
那里也是组织上一个非接触式的信息观察点。
街道比往日冷清许多，连日的阴雨和戒严，让百姓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只有几个小贩在守着摊子，眼神空洞。
陈医生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短巷。巷壁上的忍冬花开得正盛，清香扑鼻。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悬挂任何标识的黑色汽车，从前方的巷口悄无声息地滑入，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巷子中央，挡住了去路。
陈医生脚步一顿，大脑在瞬间完成了评估，对方两人，前后夹击，专业。强跑必遭武力制服。
两名穿着普通短褂，身材健壮，眼神锐利的男子，封住了退路。
他们的站位恰到好处，恰好将陈医生与巷子两端可能投来的视线隔开。
“是陈思明医生吗？”前方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中山装，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下了车，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陈医生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扶了扶眼镜，镇定地回答：“是我。你们是……”
话未说完，他身后的两人猛地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他。动作迅捷而专业，一人瞬间夺过了他的公文包，另一人一只手看似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实则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了他的肘部关节，让他半身发麻，另一只手则抵住了他的后腰。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教会医院的医生！也是教会医院的院长。”陈医生试图挣扎，压低声音喝道。
“松本大佐请陈医生去问几句话。”中山装男人走近，声音冰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陈医生，不想当街难堪的话，请配合。”
“松本？”陈医生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
他脑中闪过日军的诡异疫情，以及那份被搁置的报告，心下了然，敌人狗急跳墙了。
他知道，此刻的任何呼喊和剧烈反抗，不仅徒劳，还可能给附近的同志带来灾祸。
现在，他需要活着进入审讯室，才能知道敌人到底掌握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停止了挣扎，目光扫过那两个架住他的人，最后定格在中山装男人的脸上，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愤怒和一丝了然。
“我自己会走。”他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但架着他的两人没有丝毫松动，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将他“搀”向了汽车。
就在被塞进车厢的前一秒，他的目光掠过巷口，他原本要去的那家馄饨铺，热汽正从蒸笼里袅袅升起，他知道，那蒸笼里挤满了一个个有小儿拳头大的鲜肉包子，此刻显得无比遥远。
中山装男人拉开车门，两人粗暴地将陈医生塞进了后座，随即一左一右也挤了进去，将他牢牢夹在中间。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黑色的汽车立刻发动，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迅速驶出了短巷，混入傍晚稀疏的车流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墙上晃动的忍冬花，兀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纸，懒洋洋地洒在林卓脸上。她揉了揉眼睛，刚坐起身。
就被窗外一阵轻微的响动和熟悉的喷鼻声惊到了。
她又揉了揉眼睛，侧耳细听——是七宝？
师傅这儿没有驴马，霍去病把七宝牵到医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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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卓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她快步上前，解下纸条展开。那熟悉的、铁画银钩的字迹映入眼帘，依旧言简意赅：“事急，赴津。七宝留与你，出入便宜。勿念，勤练不辍。霍。”
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甚至还贴心地把七宝给她牵过来，美其名曰“出入便宜”。
林卓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眼睫毛忽闪着，脸也鼓起来了，心下发空，又发慌，她捏紧了纸条，恨不得，那是霍去病胳膊上的肉，有什么事，能急到连当面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非得这样不告而别？
她使劲地捋了一把有些乱的头发，胸口堵着一口气，闷得慌。
还没等她把这股憋屈理顺，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和叩门声。
“林、林小姐，您醒了吗？”是小学徒庆渔的声音。师傅这只有一个小学徒，才十岁出头，家就在这条街里，很机灵的小孩。
“醒了，稍等啊。”林卓连忙过去打开门。
庆渔脸上堆着笑：“林小姐，大门外有个自称是医院的人，来找您。”
林卓微怔，医院的？“好！谢谢你！”她说着就往外走。
大门外站着的是胡掌柜棺材铺的栓柱，他一见林卓，轻声说：“于护士长让我给您带个话。她说……您身子还得再将养些日子，不急着回医院。医院里头……咳，新来了个宪兵小组，乱哄哄的。于护士长说，您要是想回宿舍拿点啥，最好……最好避着点人，悄摸的。”
林卓懵了一瞬，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栓柱的眼睛，愣愣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栓柱走了，林卓迷茫地返回后院厢房，屋内，已经摆好了洗脸水，是庆渔打的。
林卓皱着眉，默默地洗脸，默默地擦蛤蜊油，她是盲擦，这屋里也没个镜子，她沉默地梳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