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射箭

愉悦透入骨髓,浸出深沉的娇喘和憨叹,高永徽浅浅吟起一声满足的轻哼。

沾满汗液的瑶鼻耸动,粘到了高殷的衣领上,她笑了笑,咬牙低吟出简短的咒语:

“真臭。”

高殷立刻深吸一口气,眉毛拧成粗长的黑剑,微怒道:“说什么呢?敢再说一次么?”

女人荡漾不语,荡漾的眼神将挑衅展露无遗,高殷下定决心,要给顽皮的公主一个小惩罚。

尊贵的右脚踩在永徽的左脚上,左手又去抓住她的右脚踝,将它扯至头顶,几乎要把女人拉成一个横字;永徽反抗不得,却知道高殷不是真的生气,因而伸出双手,将自己的头发与高殷的头发合在一起不断揉搓,放肆地大笑着。

“至尊想是今日射箭没看够,如今又技痒起来,要将我当弓角来用了?”

高永徽咯咯笑个不停:“却不知道箭矢还够不够呢?”

浑圆有力的身段传来生命的律动,高殷兴致被挑逗而起,再次充满战意:“箭支充足,尽管取用!”

“哈,至尊有多少,我就取多少!”

“你要取多少,朕就赐你多少!”高殷须发怒张:“你不可能比我还多,因为我已经满了!”

眉眼饱含春情,永徽红唇蠕糯,倔强地说:“你满了,那我就漫出来了!”

“放箭!放箭!!!”

两人一同高喊,发出快活的声音,像是在红尘中作伴,过得潇潇洒洒,又如同策马奔腾,共享了人间繁华。

红莲的弓矢斗破苍穹、突破天元、直插云霄,一击便射落了日月,让人类的世界残阳如血。

红色的余韵彰显出人类的生命力和创造性,良久,灭世的浪潮才悄然退散,像是魂魄随着回归大海了一般,两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搂抱在一起,高永徽甚至隐约有啜泣的冲动。

是太幸福了,还是太罪恶了?她分不清,也不去想,更不愿意抽身离去。

阳光洒在白皙的皮肤上,略有些温热,时间却像是冻结在了这一刻,高永徽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但奇怪的声音却自识海中浮起,一个稚嫩的孩子咿咿呀呀地走过来,说着“服”、“金”之类的。

永徽忍不住在心中微笑,因为那眉眼和高殷颇为相似,她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还好没继承太武的样貌”,而是她的父皇文襄的……

她忽然明白了,那孩子叫的是母亲二字。

永徽眼神发直,流出丝丝涎水都不知,高殷见了,伸手去沾来,在她的眼前拨弄。

永徽面红耳赤,却不生气,只是低头逃避,又忍不住抬目嗔怪,她想自己是真的沦陷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是皇帝呢?皇帝就应该广有天下,包括自己。

“啪!!!”

一声脆响在背后骤然拍起,高永徽面色一白,只觉得腰下微微一痛,不由得狠狠咬牙,看向高殷。

“怎么?你不服气?”

何止是不服气?简直是希望你这冤家再来多一些,让我断气。

这话高永徽说不出口,喉中发出微微的呜咽,让高殷心疼的开始哄起来,她便趁势倒在至尊怀里,嚣张跋扈的乐安公主,此时也不过是个渴望宠爱的女人。高殷一边哄弄,一边亲热,用疼痛控制调情的节奏,两人耳鬓厮磨,仿佛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时光把他们遗忘在风中,直到理性爬回躯壳,高殷仍有些恋恋不舍:“姑母找我们做什么?”

永徽怪他煞风情,白了一眼,却又说:“找的是至尊您,哪里找我?”

“我们一体同心嘛。”高殷在永徽脑门上刮了刮,品尝起指尖的味道:“我猜玉姑姑是让我启用其父,静姑姑,是起复杨遵彦乎?”

“你们男人只会这样猜么?”

高永徽报复性地掐了块肉,才回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别说救夫了,玉姑姑还巴不得你把她的丈夫害死,她好另寻新欢。”

“嗯?有看上的好夫婿了?”高殷诧异:“她都四十多了……”

见到永徽的表情,高殷又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想笑:“玉姑姑还真是宝刀不老……不对,宝鞘求名刀呢。”

好色大概是他们高家的天性,两人嘻哈片刻,坦然接受这诅咒。

这也难怪,虽说以高玉的地位,自是可以随意择男解闷,北朝民风又开放,皇帝都有戴女帽子的,何况是一个破落的前朝旧豪门。

何况高玉还是为了高氏,被迫受元氏拖累最多的一人,心中自是对元氏颇有怨恨。

但结婚就是结婚,毕竟有夫妻契约在身,总会落下话柄,高玉对这个丈夫也没多看重,甚至看他死了,换一个更有权力的丈夫也不错。

养一群小子来取悦自己也不错。

“毕竟她这个年纪,也难生子了吧?”

永徽对大姑母的遭遇不怎么上心,只是想到大姑母的嘱托,心里有些意动:“听闻元氏感激至尊救命之恩,如今在天策府中日夜祈祷,呼您为月光圣主,京中隐约有了规模。”

高殷微微发愣,把玩着永徽思索片刻,忽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姑母找我呢。”

永徽轻哼:“你又晓得什么了?”

“大姑母是想成佛呢。”

北朝的后妃多出家为尼,一方面是政治上多动乱,今天得势,明日折戟,地位的风云变幻让男人都无所适从,何况是女人们。

因此佛教也是给予承受苦难的妃子贵妇们精神安慰的阶梯,让她们重燃继续活下去的信心。

譬如此前被诛戮的元氏,若她们不信神佛,就要承受整个齐国容不得她们的残酷境遇,但全身心地笃信教义,那在死后还有一丝成就正果的希冀,于心理学上而言,则是通过谨守教条而重新获得自我价值的肯定。

齐国僧众上百万,其中女人也占据着半壁江山,又因女人在精神和情感的世界一向具有优势,甚至与男僧侣们比较也不落下风。因此国内数量庞大的佛寺教团中,也有着诸多的比丘尼教团。

她们或因家族的门风与教育而汲取了佛教慈悲悯人、勤俭素食的理念,或思念去世的亲人而事佛,更甚至是自身体弱多病而求取福佑而入教,也自成了一股势力。

东汉的班昭写作《女诫》,名义上是让后代女性学习模仿姑母班婕妤“柔顺”、“敬慎”的成功之道,实际上是因为东汉猛女辈出,班昭写就女诫是辅佐皇权让疯长的后宫外戚势力,直指主政的太后、实际上的女君主邓绥,否则邓绥可能才是第一个女皇帝。

同样的,佛教如此兴盛繁华,必然离不开统治阶级的需求和鼓励,而扶植佛教徒,通过其中的佼佼者为自己代言而施加影响力,就是这个时代的贵族女性政治特色,同时在政斗失败后,佛寺也成为了落败女性的安身之所,比如历史上高殷死后,他的妻子李难胜就入了妙胜寺为比丘尼,李祖娥为高湛所罪后也出家为尼,二姑母高静在杨愔死后同样出了家。

两位姑母,高玉和高静在祖母娄昭君手里,不能说是不亲爱,但到底政治工具的属性多一些,即便杨愔是她的女婿,比其他人得到的礼遇也就是打死的时候表现一些悲伤的态度,丝毫没有考虑到他是自己女儿的丈夫。

所以现在时移世易,对母后的遭遇,两人并未有所感伤,甚至乐于成见,在母后倒下后,后宫和都城的女人势力顿时空出了一大块权力真空。

若李祖娥等人有足够的能耐,她们也无得办法,但眼见小辈的乐安、义宁骤登高位,甚至连那个郑氏女都因着太子的宠爱而跃上枝头变成凤凰,在世家中获得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隐约有佛女领袖的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