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苏轻晚指尖急挑，冰蚕丝弦发出清越的颤音，音波如利刃般切开雾霭，将靠近的巨手震碎。“这些是沼泽淤泥聚成的傀儡，怕火！”
王小虎会意，焚天剑上的赤色纹路亮起，剑气裹挟着圣火之力横扫而出。水面顿时腾起大片蒸汽，那些淤泥傀儡遇火便融，化作一滩滩黑水沉入潭底。但潭底的气泡却越来越密集，仿佛有什么更大的东西即将苏醒。
“快走！”王小虎收起焚天剑，俯身摇桨。扁舟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噬灵潭范围，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回头望去时，只见一只覆盖着青苔的巨鳄虚影在潭中翻涌，很快又被瘴气吞没。
如此闯过三处噬灵潭，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隐约可见一座孤岛的轮廓。岛上矗立着数十座黑色石塔，塔尖缭绕着灰黑色的雾气，与沼泽的瘴气截然不同——那是纯粹的魔气，带着时间被扭曲的滞涩感。
“是不归岛。”苏轻晚指着石塔之间的空地，那里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边形阵法，阵眼处悬浮着一个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缓缓转动，每转动一格，周围的空间便轻微震颤。“那就是时光罗盘！”
两人将扁舟藏在芦苇丛中，借着雾霭掩护潜入岛上。石塔周围巡逻的逆时教徒穿着灰黑色长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与极北雪山的教徒不同，他们的面具上刻着扭曲的时间符文，行走时脚下会留下淡淡的残影——显然修炼了某种操控时间流速的邪功。
“这些人的动作……时快时慢。”苏轻晚压低声音，“刚才那个教徒，一步跨出竟像是瞬移了半丈。”
王小虎眉心的青色印记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这些教徒体内的魔气中夹杂着细碎的时间碎片，像是从历史长河中剥离的残片。“他们在用活人精血喂养时光罗盘，你看那些石塔底层……”
苏轻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石塔底层的窗口露出一张张麻木的脸，正是被掳来的百姓，他们的生命力正顺着石塔墙壁上的符文，缓缓流入中央的时光罗盘。
“必须先破坏符文，阻止他们献祭。”王小虎握紧镇魔剑，“我去阵眼找时光罗盘的核心，你去解救百姓，我们在塔顶会合。”
苏轻晚点头，从琵琶盒里取出几枚银针：“小心些，这些人的时间邪功不好对付。”
两人分头行动。王小虎运转星辰剑气，身形化作一道青影，避开巡逻的教徒，直扑阵法中央。接近时光罗盘时，他才发现罗盘下方跪着一个黑袍人，正用骨刀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在罗盘上。那鲜血落在青铜盘面，竟化作金色的流沙，顺着指针的轨迹流淌。
“星辰剑主，你终于来了。”黑袍人缓缓转身，他的面具与其他人不同，是纯金打造，上面刻着繁复的星图，“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王小虎瞳孔骤缩——这声音，竟与当年被他斩杀的魔界剑尊有七分相似！“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金面人站起身，周身的时间碎片突然加速流转，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数个残影，“重要的是，你手中的冰封剑与焚天剑，正好能补齐时光罗盘的最后两块核心。”
他抬手一挥，残影同时扑上，手中的骨刀带着扭曲的刀风，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凝脂，让剑气难以锁定。王小虎将镇魔剑与焚天剑交叉横挡，青赤双色剑气交织成网，勉强挡住攻势。但他很快发现，每当剑气即将击中金面人时，对方周围的时间便会突然放慢，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金面人冷笑，“你再强，也快不过时间的流速。”
王小虎没有慌乱。他想起冰族老者的话：“时间最是公平，快慢终有尽头。”他忽然收剑，任由金面人的骨刀靠近，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咽喉的刹那，眉心的青色印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将剑魄之力注入周围的空间，强行将被扭曲的时间拉回正常流速！
“噗嗤！”
骨刀的速度骤减，王小虎抓住机会，镇魔剑顺着刀身滑上，直指金面人的面具。金面人猝不及防，被剑气扫中肩头，黑色长袍瞬间被青光净化，露出里面布满时间纹路的皮肤。
“不可能！你怎么能操控时间”金面人后退数步，眼中充满难以置信。
“我不能操控时间，但我能守住本心。”王小虎步步紧逼，“你的邪功看似玄妙，实则是在透支未来的时间，每用一次，你的生命就会加速流逝。”他指着金面人鬓角的白发，“你早已不是当年的魔界剑尊，只是个靠着时间邪功苟活的残魂。”
金面人猛地扯右半边脸却布满皱纹，像是被两种时间同时撕扯。“是又如何！”他嘶吼着，将所有力量注入时光罗盘，“只要拿到你的剑魄，我就能回到过去，重新成为魔界之主！”
时光罗盘突然高速旋转，金色流沙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将整个不归岛笼罩其中。石塔上的符文同时亮起，被囚禁的百姓发出痛苦的哀嚎，生命力被疯狂抽取。王小虎能感觉到，手中的冰封剑与焚天剑正在剧烈震动，似乎要被光柱吸走。
“小虎！”苏轻晚的声音从塔顶传来，她已解开大部分石塔的符文，正用琵琶音抵挡着光柱的吸力，“罗盘下方有块黑色晶石，那是核心！”
王小虎抬头望去，果然见时光罗盘底座嵌着一块黑曜石，上面流转的魔气与金面人同源。他不再犹豫，将镇魔剑抛向苏轻晚：“帮我挡住光柱！”
苏轻晚接住镇魔剑，青赤冰三系力量同时爆发，在她周身形成一道三色屏障，暂时挡住了光柱的吸力。王小虎则纵身跃起，焚天剑上的圣火之力凝聚成一点，如流星般射向黑曜石核心。
“拦住他！”金面人疯狂地催动时光罗盘，无数时间碎片化作利刃，射向王小虎。
王小虎在空中扭转身形，避开大部分碎片，却仍有几片擦过肩头，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的皮肉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他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丝剑魄之力注入焚天剑：“焚天——破妄！”
赤色剑气穿透时间碎片的阻碍，精准地击中黑曜石核心。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核心裂开一道缝隙，时光罗盘的旋转骤然停滞，冲天的光柱也随之消散。
金面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的身体在失去时光罗盘的支撑后，迅速衰老下去，皮肤干瘪，头发白，最终化作一捧飞灰，被沼泽的风吹散。
石塔上的符文渐渐暗淡，被囚禁的百姓瘫坐在地，虽然虚弱，却已脱离危险。王小虎落在苏轻晚身边，肩头的伤口在冰封剑的寒气作用下，终于停止衰老，但留下的疤痕却再也无法消退。
“结束了吗”苏轻晚扶住他，眼中满是心疼。
“还没有。”王小虎看向时光罗盘的碎片，“你看那些金色流沙。”
只见从罗盘碎片中流出的金色流沙并未消散，而是在地面上重新汇聚，形成一行古老的文字——“裂地在西，瀚海镇元，四剑共鸣，方得始终”。
“是另外三柄神剑的线索。”苏轻晚轻声道，“裂地剑在西方的‘断岳山’，瀚海剑在南方的‘无尽海’，镇元剑在中央的‘万寿山’。”
王小虎握紧手中的焚天剑，剑身的温度似乎在呼应着远方的神剑。“看来我们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三日后，不归岛的百姓被附近的村镇接走。王小虎与苏轻晚在清理时光罗盘碎片时，发现了一本金面人的手札，上面记载着逆时教的起源——原来他们并非单纯崇拜魔尊，而是一群在历史长河中失意的人，妄图通过改变过去来实现自己的野心，金面人只是其中最疯狂的一个。
“手札最后说，七柄神剑不仅能召唤时光之神，还能打开‘轮回之门’，让人重活一世。”苏轻晚合上手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若是真的，你会想回到过去吗”
王小虎望向沼泽外的天空，阳光正穿透雾霭，洒下温暖的光芒。他想起了黑风谷的李狗蛋，想起了南疆的阿蛮，想起了极北雪山的冰族老者，想起了所有在历练中遇到的人。
“不想。”他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过去的每一步，无论是好是坏，都让我成为了现在的自己。若是改变了过去，或许就遇不到你，遇不到他们了。”
苏轻晚看着他肩头那道因时间碎片留下的疤痕，忽然伸手轻轻触碰：“这疤痕，就当是时光给你的勋章吧。”
王小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疤痕带来的寒意。“走吧，去断岳山。听说裂地剑能劈开山脉，正好看看它的威力。”
两人离开不归岛时，沼泽的瘴气已渐渐散去，露出清彻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远处的断岳山轮廓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前路依旧漫长，七柄神剑的秘密尚未完全揭开，或许还会有新的敌人出现。但王小虎知道，只要手中的剑还在，身边的人还在，心中的道还在，他就会一直走下去。
这历练之路，本就没有终点。而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写到最精彩的篇章。断岳山的岩层，带着被巨力撕裂的狰狞。
这座横亘在西陲的山脉，据说在远古时期被天神一剑劈成两半，形成如今两侧崖壁垂直如削的奇观。当地人说，那是裂地剑的杰作——神剑曾在此处与地脉相连，每一次剑鸣都会引发山崩，故而山脚下的“碎石镇”终年能听见岩层摩擦的咯吱声。
王小虎与苏轻晚抵达碎石镇时，正赶上一场小型塌方。数十块磨盘大的岩石从崖顶滚落，砸在镇口的防御工事上，激起漫天烟尘。镇民们却似习以为常，扛着锄头铁锹涌出家门，一边清理碎石，一边吆喝着加固栅栏。
“客官是来寻裂地剑的吧”客栈老板娘是个膀大腰圆的妇人，端上两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前阵子来了伙穿灰袍的，说要去‘一线天’挖剑，结果进去就没出来，估摸着是被山崩埋了。”
“一线天”王小虎舀了一勺羊肉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山路的寒气。
“就是两山之间的缝隙，窄得只能容一人过。”老板娘用围裙擦着手，“老一辈说，裂地剑就插在缝隙最深处的‘擎天柱’上，可那地方十年九崩，进去就是送死。”
次日清晨，两人顺着镇民指的路前往一线天。越靠近山脉，地面的震动越明显，脚下的碎石时不时会蹦跳着滚开，崖壁上还挂着未清理的陈旧石屑，显然刚发生过小规模塌方。
一线天的入口果然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缝隙两侧的崖壁上布满剑痕，深浅不一，最深处竟有丈许，像是被巨力硬生生凿出。王小虎伸手触摸那些剑痕，指尖传来微弱的震颤——这是裂地剑残留的剑意，带着劈开一切的霸道。
“这些剑痕很新。”苏轻晚轻抚崖壁，“像是最近才留下的。”
深入缝隙百丈后，前方的光线突然变暗。抬头望去，只见两侧崖顶几乎合拢，只留下一道宽约三尺的天光，恰好照在前方一根通天石柱上——那便是擎天柱。石柱通体青黑，表面刻满了古朴的符文，而在石柱顶端，隐约可见一柄巨剑的轮廓，剑身与岩石融为一体，仿佛从石柱中生长而出。
“是裂地剑！”王小虎眼中闪过惊喜。
就在此时，擎天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符文亮起红光，缝隙两侧的崖壁开始剥落碎石。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从石柱后走出，他手里拄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拐杖，拐杖顶端的宝石正散发着与符文相同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