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标记完成
张九思感觉自己站在了崩毁的边缘。混沌归墟之渊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兽，疯狂抽取着他的生命力、神魂之力、乃至构成他存在的混沌根基！右眼的湮灭漆黑几乎覆盖了他整个右脸，苍白焚寂之火在眼眶中疯狂跳动，带来焚烧灵魂的剧痛。左眼的混沌星云彻底黯淡，只剩下破碎的银芒。身体每一寸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皮肤不断裂开细密的伤口，流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丝丝缕缕混杂着秩序银芒和湮灭黑气的混沌气流。反噬！释放终焉的代价，正在将他一同拖入毁灭的深渊！
“九思！撑住！”青瓷的意念带着撕裂般的焦急传来。她双手急速结印，眉心源纹光芒流转，一道远比之前凝练、温暖的赤金熔炉神光跨越虚空，试图缠绕上张九思的身体，为他分担那恐怖的反噬之力。然而，那神光刚一靠近，就被张九思体表失控溢散的混沌终焉气息猛烈排斥、侵蚀，发出滋滋的消融声，竟难以真正靠近！
“妈的！这小子玩脱了！”斩枷之刃剑灵也看出不妙，剑身嗡鸣，三色剑光再次凝聚，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它想斩断那黑洞与张九思的联系，却又投鼠忌器，怕引发更恐怖的能量暴走。
就在张九思的意识被反噬的剧痛和终焉的冰冷疯狂拉扯，即将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一个念头如同最后的闪电劈开混沌：那“点”！那个被他左眼捕捉到的、驱动湮灭洪流的秩序本源奇点！它还在！就在那即将被完全吞噬的洪流残余之中！
“源…点…给我…碎！”
张九思猛地昂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布满湮灭纹路的右眼死死锁定那洪流残余中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刺目的秩序银芒！他将体内最后残存、尚未被黑洞完全抽走的一丝混沌之力，混合着焚灭一切的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凝聚了他所有精神与生命力的冲击，狠狠撞向那个秩序奇点！
无声的震爆，在湮灭洪流的残骸与混沌归墟之渊的交界处发生！
那点秩序银芒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花，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然后彻底炸裂开来！构成它的庞大而混乱的秩序本源骤然失控！
轰——！！！
连锁反应发生了！失去了核心驱动源，残余的湮灭洪流能量瞬间失去稳定，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混沌归墟之渊的内部猛烈爆发！虽然绝大部分爆炸的能量依旧被黑洞无情吞噬，但这突如其来的内部冲击，却如同在紧绷到极限的弓弦上狠狠砍了一刀！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仿佛来自宇宙的根基！那巨大的、正在吞噬洪流的混沌归墟之渊，其旋转的螺旋边缘猛地一滞，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幽暗裂痕！裂痕深处，是更加深邃、更加狂暴、仿佛要撕裂一切的混沌乱流！
反噬！失控！张九思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一大团混杂着内脏碎片的混沌气流！体表的裂痕瞬间扩大，湮灭黑气与秩序银芒疯狂外泄！
“就是现在！斩！！！”斩枷之刃剑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啸！它等的就是这一刻！张九思以自身为代价制造的混乱与破绽！
三色剑光暴涨！这一次，斩枷之刃不再试图斩开实体，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于“斩断联系”这一终极法则之上！剑光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斩断因果、破灭束缚的终极锋锐，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斩在了混沌归墟之渊与张九思之间那无形的、由反噬能量构成的恐怖连接之上！
铮——！！！
如同神金断裂！那狂暴的反噬能量流被强行斩开！张九思身体猛地一震，如同溺水之人被拉出水面，与黑洞那毁灭性的抽取之力瞬间断开！失控外泄的能量骤然一缓。
几乎在同一瞬间，青瓷的熔炉神光终于突破了终焉气息的排斥，如同温暖的洪流，将张九思残破的身躯紧紧包裹！纯净浩瀚的熔炼意志不再侵蚀，而是全力镇压、疏导、修复他体内狂暴乱窜的混沌与湮灭之力，同时源源不断地注入磅礴的生命源质。
“熔炉…归源！”青瓷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眉心源纹亮到极致。
失去了张九思这个“锚点”和能量来源，又被内部的秩序本源爆炸和斩枷之刃的法则斩击重创，那巨大的混沌归墟之渊再也无法维持。幽暗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黑洞表面！
轰隆隆——！！！
这一次，是真正的、毁灭性的爆炸！不再是无声的吞噬，而是混沌终焉之力失去约束后的终极宣泄！狂暴的混沌乱流混合着被撕碎的湮灭能量、秩序碎片，如同亿万颗超新星在方寸之间同时爆发！一个无法形容其巨大的混沌能量球体瞬间膨胀开来，带着抹平一切、重归混沌的恐怖意志，狠狠撞上了矩阵核心那个由秩序锁链缠绕的巨大漩涡——归墟之眼！
嗤啦——轰！！！
冰与火的终极碰撞！秩序与混沌的惨烈湮灭！归墟之眼表面那些被青瓷熔炉神光侵蚀出的暗红锈迹瞬间蔓延至所有锁链！在混沌能量球体的毁灭冲击下，这些锈蚀的、内部结构已被熔炼之力破坏的秩序锁链如同腐朽的枯藤，寸寸断裂、崩解！巨大的漩涡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哀鸣，中心凝聚的秩序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明灭！
“核心结构…崩溃…熵增不可逆…归墟之眼…损毁率…99.8％…肃清协议…失效…”冰冷的机械宣告断断续续，充满了电子杂音和逻辑混乱的呓语。
最终，在一阵刺目的、混杂着银芒、混沌与赤金神光的恐怖闪光中，那象征着星罗天尊冰冷秩序权柄的归墟之眼，连同笼罩星域的庞大矩阵网络，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沙堡，无声地瓦解、消散。
星空中，只剩下一个缓缓收缩、最终归于虚无的混沌能量余烬点，以及一片被彻底打烂、法则混乱不堪、空间布满无法愈合的漆黑裂痕的星域废墟。
死寂，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死寂降临。
张九思被青瓷的熔炉神光包裹着，悬浮在焦黑的星骸之上，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身体布满了恐怖的裂痕，湮灭黑气与秩序银芒仍在伤口边缘明灭纠缠，每一次闪烁都带来剧烈的抽搐。青瓷脸色苍白，眉心源纹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维持着神光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消耗巨大。斩枷之刃悬在一旁，剑身上的三色光晕几乎完全消失，剑灵的光影淡薄得近乎透明，剑体上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发出低沉的哀鸣。
三人都在极限的边缘，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已耗尽。只有紊乱的能量乱流和空间碎片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超越想象的惨烈碰撞。
就在这片劫后余生的废墟即将被更深的黑暗吞噬时，异变陡生！
那归墟之眼彻底消散的虚空位置，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秩序银芒，如同灰烬中最后的火星，顽强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这一点银芒无声地扩散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只有一种冰冷、漠然、仿佛高踞九天之上、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意志，悄然弥漫开来。
银芒流转，瞬间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轮廓并不清晰，仿佛由亿万道细微的秩序锁链编织而成，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冰冷气息。它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是一个纯粹的、由秩序法则构成的投影。
然而，当这个投影出现的刹那，整个残破星域废墟中，所有残存的、属于星罗天尊的秩序之力——无论是破碎锁链的残片，还是星舰残骸上流淌的符文，甚至空间裂痕边缘试图自我修复的银芒——都如同朝拜君王般，向着这个投影微微震颤、共鸣！
一个冰冷、漠然、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又将在宇宙终结之时依旧长存的声音，直接在张九思、青瓷、斩枷之刃的意识最深处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掌控万有的绝对权威：
“混沌…终焉…熔炉…斩枷…”
那投影模糊的“头部”位置，似乎有两道无形的目光落下，穿透了青瓷的熔炉神光，穿透了斩枷之刃的剑体，牢牢锁定了神光中气息奄奄的张九思。
“污染…源头…”
“标记…完成。”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由纯粹秩序银芒构成的投影无声无息地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然而，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印记”，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烙入了张九思的神魂深处！这印记没有任何力量波动，却带着一种被整个冰冷秩序宇宙所“注视”的终极寒意。
星空重归死寂。但一种比之前被矩阵锁定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冰冷，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淹没了这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