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婚礼 紧张了......
五月的广州, 气温已经可以用炎热来形容。
大批游客涌入广州,永庆坊北京路和沙面岛都人满为患,爆满的街边小店让这个夏季的热浪看起来比去年更高。
婚车从天河到海珠, 一路经过人流车流, 到了琶洲的酒店。
父亲不在, 文禾没有特意找哪位长辈陪着入场, 她独自一个人, 在宾客们的视线中走向周鸣初。
仪式并不覆杂, 文禾也已经不需要听他多么煽情的海誓山盟,不需要在他的语言裏确认爱意,她想要的东西, 既在周鸣初有力的掌心中, 也在他专註的目光裏,两人相对相握的瞬间, 现场已经开始鼓掌和欢呼。
司仪在说话,周鸣初也在说话,他说文禾:“紧张了。”
“没有。”
“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你咽口水。”
“……你别说话。”文禾脚痒,只怪裙子太重裙摆太宽,踢不到他。
当然这么多人的视线裏,她也不好踢。
很快到交换戒指的环节,周鸣初捉着她的手,薄薄的一层皮肤, 指甲上涂了淡色甲油,手指细长, 逐渐向上收尖。
他看她一眼, 把戒指往上推时, 说了句什么。
文禾本来低着头,眼眶迅速红起来,在掉泪前极快地别开目光。
司仪捕捉到异常,立马问起讲的什么,兄弟团裏的宋川跳出来覆述:“我听到了!新郎说,刚刚那段路是新娘子最后一段自己走的路!”
司仪笑着补充:“那么新郎的意思是,往后余生,都有他陪着新娘一起走。”
这句补充实在肉麻,文禾没想过会在周鸣初嘴裏听到这种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害臊什么,好笑地摆正视线,带泪看他。
周鸣初人模人样的时候,挺帅的。
离开舞臺去换敬酒礼服,当伴娘的姜姜还在夸布场:“真的特别漂亮,我看花艺都是另外订的,好专业,谁整的?”
文禾说:“兰姨定的,她眼光好。”
设计师的品味确实不一般,婚礼布场的色系虽然覆杂,但从内外场到花艺都处理得很舒适,很有质感,像一片花海,每一朵花都待在合适的位置,衬着客人们的声声祝福。
敬酒时,第一桌先敬长辈,文禾走到宋斯兰跟前,喊了声妈。
宋斯兰应了一声,拉着文禾的手:“以后,你们好好的。”她应着文禾,看眼周鸣初手上的婚戒,眼裏蓄起一层薄薄的泪。
宋斯兰想,作为母亲,她的报应不是跟儿子的关系多糟糕,而是儿子跟她一样得不到幸福。
好在他比她强。
敬完酒,周鸣初跟麦坤夫妇说了会话。
安仔在旁边玩口哨,这小子今天当花童的,穿了身燕尾服,脖子上挂的卡通口哨吹起来有一阵没一阵,轻的时候像老头喘气,重的时候像乡下的牛发狂,刺耳得很。
他缠着麦坤一起玩,麦坤指指周鸣初:“让你高佬叔叔教你,他会吹萨克斯。”
安仔未必知道萨克斯是什么东西,但很快把口哨递给周鸣初,非要让他吹两声。
口哨上全是口水,周鸣初不耐烦:“让你爸教你缝针。”
安仔不肯,踩着他的脚就往他身上爬,脑袋上戴的礼帽掉到地上,周鸣初弯腰捡的时候被扒住肩膀:“高佬、叔叔!”安仔两脚架空,挂在他脖子上。
周鸣初不得已把他抱起来,麦坤两公婆也奇了怪了,自己儿子怎么这么跟他亲。
“要不然你跟他姓周?”麦坤开玩笑说:“反正你高佬叔叔还没有儿子,你跟他回家当儿子算了。”
唐书宜笑:“他说了不算,那要问新娘子。”
视线拐过去,新娘子正跟人拍照,穿着修身的挂脖礼服,和一群年轻女孩子有讲有笑的。
再看周鸣初,都以为他不会结婚,但还是喝到了他的喜酒。朋友们私下怎么想都是以柔克刚的真理,不由笑周鸣初:“现在找个脾气好的,以后多跟你老婆学学。”
周鸣初正躲安仔的口哨,安仔以为他不会,示范性地吹了一声又递给他,动作幅度太大,帽子还是栽了下去。
周鸣初用脚尖把帽子踢起来,安仔手一扬,口哨划过他曾经受伤的那只眼。
小朋友还不知道做错事,但见周鸣初黑脸,转身回到父母怀裏,闹着要走人。
麦坤两公婆边骂儿子衰仔边关心他:“没事吧?”
周鸣初摸着那只眼,文禾恰好过来:“怎么了?”
“给安仔碰到了。”麦坤拍儿子脸蛋,把口哨拿掉:“衰仔!今晚你自己睡。”
文禾连忙去看周鸣初,见他把手拿开,睁眼的动作有点慢,但说没事。
文禾不太放心:“真的没事?”
“瞎不了。”周鸣初问:“你拍完了?”文禾点点头,在他的视线裏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拍多少……”
“没拍多少,脸上粉都给照掉一半。”周鸣初拉起她,继续走去另一边。
今天来的人多,亲朋客户同行都有,两人在婚礼上忙着到处应酬,等终于送完客,文禾反正是累得不行了。
回家后看到麻圆在爬窗帘,它跟文禾在老家待的那段时间运动量上去,体重也下来了,已经显现清秀轮廓,现在爬窗帘跳沙发都不成问题。
窗帘下来后见周鸣初餵鱼,又亦步亦趋地跟在海缸前跳跃,脚下像装了弹簧,偶尔的一两下还是能蹦高的,但很快又落地。
它乐此不疲,文禾累得脚底板都麻了,走去放水洗澡。
浴缸有按摩功能,人在浸入热水的那一刻疲惫得到缓解,精神也跟着浮起来,以至于在浴缸裏泡到小睡了一觉,直到听见敲门声。
“怎么了?”文禾问。
外面响起周鸣初的声音:“来看看你游够没有,游不开的话,我明天让人把鱼缸跟浴缸换一换。”说完,他径直推门。
文禾正打算坐起来,一见他又缩回去,看看门口:“我没锁吗?”
“我以为你特意不锁。”周鸣初走到镜子前打开水龙头洗手,他还穿着衬衫和西裤,身上仿佛还留着酒店那种商业香氛的气味。
文禾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手快地拉过浴巾围住自己,顺口问起:“你那个妹妹今天没来。”还有他继母,影子都不见。
“走了,都不在广东。”周鸣初坐在缸沿,捡起她一绺头发。
文禾又问:“你眼睛还痛么?”
“有一点。”小孩子没轻没重的,周鸣初把她头发搓了搓,给她挂到耳朵后面,顺势低头。
文禾仰起脖子跟他接吻,周鸣初应该是刚抽过烟,但身上烟味比平常淡,混着她洗面奶的气味。
文禾低声问:“你干嘛老用我洗面奶洗手?”
当然是顺手,周鸣初问:“你能洗脸,我洗个手犯法?”说着,又是一顺手,把她身上的浴巾给抽掉。
文禾立马翻了个身,人贴着缸壁,觉得他无聊:“你没事干,吹个萨克斯我听听呢?”
“我不卖艺。”周鸣初说:“但交换可以。”他大拇指游移到她嘴唇,用力按了一下,意味明显。
文禾啐他一口:“不要脸。”
周鸣初无所谓,爽的时候谁管脸。
文禾面上飞红,又骂他:“下流。”
周鸣初毫无触动:“我没说过我是君子。”他只说过,他从来不以正派来标榜自己。
文禾知道他皮厚,用脚夹起另一条浴巾,起身想披上的时候被他捞出去,很快被摆弄成后对的姿势。她垂下头,腿根被周鸣初潮湿的大手抓住,晃动的水声裏,听到他抽皮带的声音。
深深静夜,久到连猫都睡着。
婚礼过后,整个珠三角都进入酷暑时节,一动一身汗,离开空调后,就像被放进蒸笼裏湿蒸。
奶奶和亲戚一起回了安徽,广州再好,老人还是习惯住家裏的老房子,习惯喝摇井裏的水。
文禾再舍不得也没办法,好在去年在家装了监控,手机裏喊两句,打个视频,奶奶也能跟她讲上话。
而她自己,医美公司的工作也忙,忙着签新产品,也忙着签新地区。
除广州外,她们又接手了东莞的代理权,文禾把手裏的钱都投进去,在南城租了办公室也招了人,两头跑。
有单签的时候,周末不休是常态,就连吕晓诗都习惯了连轴转。
但她跟宋川结婚这么久没动静,中秋一起吃饭时,宋川妈妈问起生孩子的事。
吕晓诗看眼宋川,宋川看眼周鸣初,狡猾道:“大佬周还没生,我们不着急。”
他找了挡箭牌,长辈也就顺势问起周鸣初的计划。
周鸣初说的是:“看情况。”
那就是随时准备生的意思,吕晓诗事后找文禾,文禾白天刚送货回来,打着呵欠说:“我们还没聊这个。”她望了眼周鸣初,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但他们一直有做措施。
回去的路上刷到自己表弟的朋友圈,最近一直在晒旅游照,从裏到外一股洋洋得意,顾盼自雄的美劲儿。
文禾想起钟露的话,说是炒股赚了点钱,正得瑟。
她问周鸣初:“你在教钟正炒股吗?”
周鸣初说的是:“他眼光好,我教不了他。”
文禾对此半信半疑,但也没太关註。
她更多时候在想周鸣初关于生孩子的话,其实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比如他抽烟比以前少,烟灰缸裏经常剩半根,压得弯了腰。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